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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钟声 | The Division Bell |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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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6-7 22: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The Division Bell | 离别的钟声  by:jcmoorehead 译:beiming

第一章 式日 /  “The day(s) when I thought of you.”
第二章 长梦 /  “Tyre tracks & Broken hearts.”
第三章 回响 /  “Did I say that ? ”

/2020年,6月6日/

这一碗拉面的味道,最多只能称得上勉强达标——明日香觉得,能给出这样的评价,自己已经是相当宽容了。

她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冰镇汽水。与此同时,她再一次体会到了那种异样的感觉:指尖好冷。

这都是这条新款义肢的‘功劳’。借助精密的神经连接技术,这条义肢的动作精度实现了飞跃,而且还可以呈现人体皮肤应当感受到的各种触觉。历经了多年的麻木之后,明日香终于可以再度用双手去触摸与拥抱这个世界了——虽然,其中的一只手已经不再属于她的身体。

在那场名为第三次冲击的浩劫之后,明日香花了很久才终于学会如何像个正常人类一样继续活下去。心理上的绝望与压抑固然是主要的原因,但身体上的诸多不便也会时常令她自暴自弃,以至于失去对生命的渴望。她不得不学着去用一只并不灵活的义肢书写自己的名字,或者是在不需要仆人帮助的情况下试着自己吃饭。对常人来说再平凡不过的小事,对那时的她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有很多人都想要帮她。兰格雷庄园那群热情的女佣们,时而来庄园做客的她的同学,还有她的妈妈有希子·兰格雷,都曾经想要在她遇到麻烦的时候帮她一把,只是,明日香从来不曾接受过这样的好意。她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她有她的自尊。

“至少要像个人一样,这就是我的活法。否则,我宁愿自杀。”

当有希子听到女儿这样说的时候,她无可奈何地笑了。因为她觉得,明日香对于 ‘人’ 的定义,未免太苛刻了些。

但好在,经历了沉重且漫长的挣扎,一起似乎终于开始走上正轨了。明日香逐渐变得可以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她重新学会了写字、拿筷子与敲打键盘,学会了亲手给自己编织发辫。她甚至在掌机游戏中拿到了比以前更高的分数——事实上,返回德国之后的几年里,掌机游戏是她屈指可数的爱好与消遣之一。

邻桌客人的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明日香颇为不悦地瞟了一眼,推开了面前的空碗。至于摆在对面位置上的那碗拉面,则仍然保持着端上来的样子,早已失去了温度。

她端起冰镇汽水一饮而尽,随后把餐款与小费压在杯子下面,站起身来。

这一天的行程就到此为止吧。在烈日下奔波了小半天,她已经开始觉得累了。何况就算精力充沛,继续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因为他注定无法感受到她的心意。从踏上行程的一开始,她所做的一切便只不过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想,是她对于逝去友人的一厢情愿的追念。

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就算事后会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每年的6月6日,她依然会为他过一个生日。

就当是演一场戏给自己看吧,她想。只有在这样的幻想中,她才能找到些许的安全感,否则她时常会害怕得不得了。她不顾一切地想要找到一个证明,她需要确认自己依然在爱着他。

明日香又回想起了许多年前那个无事可做的傍晚,那一天她献上了自己的初吻。可是,那个吻并不甜蜜。如今想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实在卑鄙。无论如何,自己不该用他逝去的母亲作为借口来刺激他,以换取那不谙世事的一个吻。

双唇相接的柔软触感,还有那不自觉加速的呼吸与心跳,如今依然记忆犹新。她一直在期盼着,期盼他会将她拥入怀中,红着脸对她小声说一句‘喜欢你’。她期盼真嗣至少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能够坦白自己对他的心意,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这样做。

所以明日香装出一副厌恶的样子,用力地把他推开。当她冲进洗手间一遍一遍漱口的时候,她无疑一直在咒骂着自己的愚蠢,但在心底,她更恨他的无动于衷。

我想要为你献上我的爱,但我不敢。我知道我注定不会得到相称的酬报。

我想从你的身边逃开,但我不敢,我怕你会看出我的懦怯。

因此我随随便便地昂着头走到你的面前。我给你安上苛刻的名字,以夸示我的硬骨。

我粗暴地对待我的痛苦,只是因为我怕你会这样做。我伤害你,只是因为怕你永远不知道我的自卑。

............

她用力摇了摇头,想要甩掉这些无意义的思绪。她又一次提醒自己:他已经不在了。

明日香披上了夹克,把两手插进了口袋里,随后带上了兜帽,把帽檐压得很低。

可就在她绕过走廊转角的时候,她看到一个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在看清他的面容的一瞬间,明日香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身体一样,强烈的冲击与不真实感让她陷入了一阵眩晕。

“不......不可能......”

*********************************************

当真嗣在街口站定的时候,他的的确确看到了一家日式餐厅。就和短信里说的一样。

那条短信是在他与美里通话不久后发过来的。神秘的发信人在信里告诉他,他一直想见的那位少女会来这家餐厅吃午餐。如果运气好的话,他赶在今天中午就可以见到她。

所以,在接到那条短信后,他便一刻不停地直奔这里而来。语言不通让问路变得异常艰难,但好在信件里提供了详细的路线导引,柏林的城区虽大,可他终于还是赶在中午的时候到达了这里。

但也正是在这时,他陷入了犹豫。年少时代曾困扰他多年的软弱与犹疑,如今再一次找上了他。

也许,只要迈出一步,只要推开那道门,自己就能再度见到她。这四年中日日夜夜的思念,即将在此刻迎来结果。

可是......事情真的会像他所期盼的那样吗?她会以怎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

真嗣提醒自己:四年前明日香离开后,她一次都没有理会过他。别说是打电话来、让他听听她的声音,她就连一封电子邮件也没有发过。

她早就已经不再承认他的存在了。对她来说,碇 真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和生活在南极冰海中的一只磷虾没什么两样——不,或许比那更糟,或许她在憎恶着这个名为碇 真嗣的存在。或许光是想到他的脸,她都会就觉得恶心;光是看到他的信件,她就会眉头紧锁,用最快的速度点下‘删除’,唯恐避之不及。

但对此真嗣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他觉得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恨自己的软弱与怯懦,恨自己明明看得出她在强颜欢笑却还是选择了抽身事外,恨自己总是在逃避着他应当面对的一切。从那个晚上明日香愤怒地打翻了浴盆、而他却选择背过身去用枕头捂紧耳朵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再也不配得到她的尊重。

明日香是个高傲的人,她不允许自己接受像他这样差劲的人的施舍。

而他,则是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人,唯恐自己舒适的蜗壳被打碎。为了留住最后的那一点点安全感,他永远都不愿再承担任何风险。就算是隐隐察觉到了明日香的伪装,他仍然拒绝为她分担哪怕一点点痛苦。

直到最后一刻都是这样。他永远在向她索取,却对她的需要充耳不闻。只是因为自己的欲求不能得到满足,他便用力地扼住她的咽喉想要置她于死地。不止一次。

只是因为自己心中那微不足道的不安,他选择了将她远远推开,在自己与她的心之间筑起了一道高墙,任由名为傲慢的烈火将她焚烧殆尽。

直到......

真嗣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他在沙滩上醒来的那个黎明。那一天他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他终于明白原来自己就算舍弃生命也想要拯救她。正因如此,他拖着几近崩溃的身体在城市的废墟里跋涉,拼尽全力想要争取到一点点救援。那时他已经虚弱到几乎连步子都迈不开,每次呼吸都感觉像是要吐出血来。但他不允许自己停下,因为,相比起肉体上的苦痛,灵魂的重担更加让他感到窒息。

可他醒悟得太晚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能做到。他的努力毫无意义,他甚至连一个为她去死的机会都没有。从那一天起,明日香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也正是在那一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爱她。

自那之后的多年里,明日香杳无音信,正因如此他才更加不敢主动与她联系。直到几天前第一次收到那个神秘人的信件的时候,他甚至还不知道明日香当年是否活了下来。

现在,他终于又一次站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但也再次失去了主动迈出一步的勇气。他不知道她会怎样面对自己,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颜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的眼前。三天之前当他踏上旅途时心中的那份坚定,如今早已消失无踪。

他恨自己。他想要逃避。逃上飞往日本的班机,逃回那个并不宽敞但却充满安全感的房间,然后把门死死地锁上。

真嗣咬住了自己的嘴唇。非常用力。

不能逃避,他默念道。

即使不能向她说出深埋心底的那句话,至少自己应该向她道个歉。为那幼稚而愚蠢的过往。

这时他似乎听到有个声音对他说:不必为自己套上枷锁,逃回去吧,逃向自由。

......

那个声音又对他说:离开吧,回去吧,这样对你和她都好。

......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她恨你,所以何必引火烧身?逃避令自己痛苦的事情,有什么错?

......

可是,可是啊......

...........

.................

可是在我过往的小半生中,我一直在逃避。我逃够了。

我想要亲眼看看她的样子,我想要亲口与她交谈,我想要亲耳听到她对我的态度。厌恶也好,蔑视也罢,我要向她问个明白。猜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猜了。

最后,我要向她道歉。在得到她的谅解之前,无论付出何等代价,我都甘之若饴。

四年前的我犯下了罪孽,四年之后,我已决定要将之赎清。

“所以,拜托了,让我试一试吧。”真嗣笑着对心底的那个声音说道。

所以他迈出一步,迈过了最后的咫尺之遥。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客人们的欢言笑语混杂着酒食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也正在这时,他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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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嗣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更令他惊讶的是,在低垂的帽檐之下,他只能看到她的一只眼睛。在原本属于另一只眼睛的地方,他只看到一块毫无光泽的黑色皮革。

她长高了一些,面容较之少年时代也显得更加成熟,带有着成年女性的风韵。毫无疑问,她已经不再是四年前的少女,可即使如此,她依旧是真嗣记忆中的明日香。

两人相视而立,谁都没有开口。她的眼神相当复杂,她的心思让真嗣难以捉摸。热闹的餐厅里喧嚣依旧,但对真嗣与明日香而言,时间的流动似乎陷入了永恒的停滞。

沉默良久,还是真嗣当先开口了。他挥了挥手,尽力摆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向她轻声说道:

“嗨,好久不见。”

明日香依然保持着沉默,但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她从口袋中抽出了双手,向他缓步走来。真嗣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当她在他胸前重重一推的时候,真嗣对此全无预料。他差一点失去平衡,摔倒在地。

他只能听见门被用力推开的声音,待回头去看时,她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四周的喧嚣暂时停止了,正在兴头上的客人纷纷向他投来好奇或是愠怒的眼神,人们的面容之上仍然带着意犹未尽的红晕。

对此,真嗣唯一能做的便是赔以一个歉疚的微笑。随后他推开了门,用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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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香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出去多远,她似乎与现实的世界脱了节。脑海中那种梦幻般的不真实感,让她迈出的每一步都如同踏在云端。

四周的景象在摇曳着,嘲笑她沉浸在癫狂的幻想中不能自已。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梦,因为只有在梦里她才能见到他。那一团名为碇 真嗣的虚像,是那个破灭的世界留下的仅有的一丝幻影。

他对自己笑了,他对自己说:“嗨,好久不见。”

明日香知道,对他的思念让她失去了理智,也许自己真的发了疯。所以她一刻不停地跑下去,想要逃离这狂乱的幻梦。

他是她的渴望,亦是她的梦魇。他任由她落入黑暗的深渊,望着她在绝望中沉沦而无动于衷,他亲手扼住了她的咽喉想要置她于死地。不止一次。

他已经死了。带着自己对他无穷无尽的恨意,彻底地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所以她一刻不停地跑着,直到一面墙封死了她的去路。在这个死胡同里,无处可逃的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她举起那只不属于她的右手,用尽全力朝着墙壁砸了一拳。

她的右手很疼。

啊,这可真是一个......真实的梦啊......

她听到有脚步声自身后接近,似乎有人正在气喘吁吁地向她走来。明日香回头望去,又一次看到了那团熟悉又陌生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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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过来!给我走开!”她背靠着墙壁,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要缠着我!”

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样子。他长高了许多,清爽的衬衫与牛仔裤下,他的身材也比往常更加宽厚,面容较之少年时代也变得更有棱角。从眼前的年轻男人身上,她再也看不到曾经令她厌恶至极的那种小孩子般的懦弱。毫无疑问,他已不再是四年前的少年,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是明日香记忆中的真嗣。

但也正是最后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

名为真嗣的幻影向她走来,他的眼中写满了担忧与关切。他在距她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再也不敢前进。

“呃......明日香,我......”他紧张地笑着,似乎连话也说不流利。

“你......你!”明日香指着他的脸,对他吼道,“离我远一点!”

“明日香,我......我很担心你......所以,拜托......”

“这不可能!我已经不再需要靠幻想活着了,我可以靠自己一个人活下去!”

“明日香,拜托你了......”

“给我闭嘴!!”明日香捂住耳朵,转过身背对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你给我走开!从我眼前消失......”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有一双手臂环绕过她的身体,给予她一个轻轻的拥抱。

在感受到那温热而坚实的触感的一瞬间,明日香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抱歉......”他轻声说道。

或许是出于对自己的克制,又或许是出于怯懦,他并没有做得太出格。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之后,他就此退开。

但也许,他所做的事情已经很出格了。如果是四年以前,他决不会有这样的勇气,何况明日香也决不会允许自己去拥抱她。就在刚才,尽管他尽力摆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但内心其实很是慌张,他随时做好了被她痛骂一顿的准备。

可她却并没有这样做,这让真嗣觉得有些奇怪。但其实,从见到她的一开始,她的反应一直都很奇怪。

他伫立良久,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他知道自己应该给明日香留出足够的空间——在印象中,她是个与自己一样缺乏安全感的人。她需要这样的余裕。

在他的眼前,她依然背向他站着,抱着双肩、全身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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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梦......”

许久之后,她轻声喃喃道,“这一切......是现实......”

那个紧张的笑容,不是梦;那句轻快的‘好久不见’,同样不是梦;最重要的是,那个轻柔而短暂的拥抱,一定不会是梦。她并非没有梦到过他,可即使是在梦境中,她也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温暖。

所以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

他还活着。他回来了。

这样的想法令她感到一阵眩晕。四年以来朝朝暮暮的思念,她一直在折磨着自己,用回忆与幻想为自己编织一个虚伪却温暖的牢笼。她从未料到漫长的追想会以这样的形式迎来终结,她精心构筑起的小世界,会再一次因为他的到来而崩塌。

“抱歉......我刚才的举动太失礼了。”她听到他又一次开口了,“如果你需要时间,没关系的,我可以等。等你冷静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从背后的声音判断,他似乎走上前来,向她递出了什么东西。

“喏,这是我现在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那是一张某旅馆提供的名片。在名字这一栏,她清楚地看到了三个字:碇 真嗣。

她接过了名片,缓缓转过身来。

“明日香,我这次来,是想向你道歉......为了当年的那些事情。”

不,不要再提了......不要再提当年。

“......那时候的我自私且懦弱,我从来没有、也不敢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尤其是对你。”

拜托了,就此打住吧......这不是我想听到的。

“我对你做出了绝对无法被谅解的事情......也许再说什么都已为时太晚,但至少,我想向你道个歉......”

可是,既然你一直都活着......

你为什么不曾联系过我?为什么不曾给我打一个电话?为什么......连一封信都不肯写给我?

爸爸骗了我,妈妈也骗了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在骗我。可是你......

就连你,就连你也骗了我......

原来,我对那个逝去的你的追思,不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自欺欺人而已?

四年之中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顷刻间涌上了她的心头。她知道自己是个异类,一直以来她都不被他人理解,甚至有人提议她的父母该带她去看看医生,说她也许患上了臆想症。凡此种种,明日香素来只是嗤之以鼻。可现在她明白了,倘若一个人真的能永远沉浸在幻想中,那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囚于笼中的鸟,只有那名为幻想的牢笼才能让她感受到些许的安全感,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挡下外部世界的一切非议与指摘。当虚假的美好轰然破碎、唯一的屏障顷刻瓦解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乃至灵魂都被置于烈日之下曝晒。

这是她承受不起的真实。

所以她猛然抬起头,用尽全力打了他一个耳光。

“你给我滚!从我的眼前消失!谁稀罕你的道歉,谁会听你的虚情假意!!”

但也许虚伪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才对。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声音已经沙哑。“既然一次次抛弃了我......既然一次次从我的身边逃开,为什么还要回来!”

但真嗣根本没有听进她的哭喊。他捂着红肿的半边脸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在刚才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幅令他打心底里恐惧的景象。

她的受伤之处,并非只有那一只眼睛。

“明日香......你的手......”

“关你什么事!!!我死了又能怎么样!!!”

明日香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在真嗣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用力推开了他,再一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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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回响 / “ Did I say that?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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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ming:也许有的读者已经猜到了,本章的标题“回响”源自《李叔同《晚晴集》人生解读》中的一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句话虽然本身非常优美,如今却已经变成了被用滥的网络流行语。选用这样一句话作为标题,或许有流于滥俗之嫌,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这八个字是对本章内容(甚至是前三章内容)最精准的概括,故采用之。

总之,对于那些对网络流行语有心理洁癖的读者,这里先说一句抱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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