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autiful World 第四章

miku

4. Worship
刚刚完成同步测试的真嗣揉着自己的肩膀向NERV的内置澡堂走去，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像传统的日本人学习泡澡最舒服了，虽然房间里的淋浴更方便一点。在入口正好碰到出来的秀崎，他在自己之前进行的初号机测试，现在已经洗完了，头发还有点湿漉漉的没有干。
“哟，秀崎！”真嗣叫起了低着头的男孩。
吉成秀崎抬头看了真嗣一眼，仓促地嘀咕了一句“HI，前辈”就夺路而去了。真嗣无奈地看着秀崎的背影，努力思考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吓着他了，果然，是因为之前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初号机以前驾驶员的缘故吗？
秀崎快速地逃离真嗣的视线范围，停下来时才发现因为紧张刚刚洗完澡的身上又出了一层汗。那个时候自己真的是表现得太逊了。
真嗣回来后的第二天进行了EVA初号机和二号机的同步测试，换驾驶服的时候，秀崎还和真嗣说了类似“不要紧张！”之类的话。在看到真嗣和EVA初号机的同步成绩后，秀崎简直合不上自己的嘴巴了。本来想要以过来人的姿态去安抚真嗣的，本来是想着终于自己不再是垫底了，本来想着总算有了可以炫耀的资本。一下子变成了小丑。原本想象着无数遇到初号机驾驶员的情景，自己应该会冲上去要签名的吧。在秀崎心目中，那是偶像般的存在，是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的标的。他猛猛地跺了一下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在看到等在那里的吉成光辉时，不甘心和无地自容瞬间被愉悦积散了“爸爸，今天也可以回家睡吗？”
“啊，”吉成光辉看着儿子开心的脸，想着那件事还是下次再说吧。

路口再次遇到的长达50多秒的红灯让明日香本能地骂出来一句脏话，然后她故意提高嗓门说道“这个磨磨唧唧的交通灯就和某人一样。”没想到这句话还是没有打断真嗣的沉思，胳膊上还缠着绷带的凌波叫了他的名字：“过马路的时候还是专心一点比较好。”
“啊。嗯”
明日香本想对着他的脑袋敲下去的，想想现在大家都不是14的小孩子了，边上还有凌波在场，只好作罢，鼓着嘴跨着大步离开队伍先过了马路。
“呐，凌波，秀崎他是不是在讨厌我？”
凌波眨了眨她血色的眼睛，然后慢慢开始往斑马线上走：“我不知道。”
“是吗？”
“但是，有时候想要接近却不自觉地摆出出一副怯懦的表情，这就是人类吧。”凌波转过身来：“过去吧，又快红灯了。”
“嗯。”在绿灯的闪烁中，真嗣向着两个女生跑过去。

晚饭后，吉成光辉在看着电视的秀崎身边坐下，秀崎本能地往一边挪了挪。
“学校里的课业怎么样？”父亲式的问句。
秀崎回忆了一下最近应该没有在学校闯祸，小心翼翼地说：“还好……”然后想着要怎么跟父亲说自己在第一次阶段测验中考砸了最在行的数学的事情。但是不想父亲失望，希望得到表扬的心情一直以来都没有变。
没有想到吉成光辉在一句“再有一年就升学考了，加油啊！”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零花钱还够用吗？”
“嗯。够的。”
“这个电视剧好像还埋有意思的。”
“对了，我买了些水果放在冰箱里了。”
“啊……哦……”
果然不对劲，这样的谈着不搭介的话题的父亲，甚至连这几天接连回家来住这一点也变得可疑起来了。
“有什么事吗……父亲？”
难道是瞒着父亲的考试成绩被知道了，或者更糟，想要把自己赶回旧东京吗？
“嗯……那个……”秀崎揪紧了自己的裤子。
“爸爸在和一个阿姨交往，我们想……”
秀崎低下头，低低地说：“为什么……问我？”为什么要来问我？为什么现在才来问我？

“数据分析完成，图像为蓝色，确认为使徒。”葛城少校对着屏幕问道：“零号机呢？”
赤木律子回答道：“修复工作只进行到78%，战斗可用性为0 。”
“让二号机迎敌，初号机待命。明日香，真嗣，了解了吗？”
赤木律子看着好友的倦容：“真嗣君的出战准许还没有下来吗？”
“这种时候了，难道要等到大家都死了，才来什么准许文件吗？所以我就说，最讨厌军部的这种毫无效率的行为方式了。”
“这也不能完全怪他们，真嗣君和使徒的再一次直接接触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我知道，所以才讨厌。”葛城为难地说。
“等一下，你们看这个地面部队传来的侦察报告。”伊吹摩耶打开刚到的文件。
“这个是！”赤木律子冲着通信器喊道：“真嗣，快上去把明日香拉回来！”
“喂——律子！”葛城惊讶地盯着失态的赤木律子。

一个小时后的作战会议室葛城烦恼地看着放映的战斗分析：“这种特殊的高压对流看上去就像是——”
“没错，”赤木律子接道：“就像是飞行员会遇到的那种会使身体上的缝隙裂开的压力。身上的伤痕抵挡不了就会裂开。驾驶员和EVA同步率越高，这种危险就越大。”
“那初号机和二号机现在怎么样？”
“损伤不是很严重，应该可以在使徒恢复攻击前整备修缮完成的。但是，你准备怎么做。葛城少校？”
“从N2弹就可以对使徒造成这种伤害来看，它的A.T Field应该大部分用来维持那个防御场了，只要用EVA对它进行近距离攻击的话……只是……”葛城没有接下去的话让会议室瞬间笼上了压抑的气氛。
“驾驶员吗？”赤木律子捋了捋头发，“光是擅自让真嗣出战这一项，恐怕就要重新考虑你的少校职务了。不过，我会在报告里为你解释的，毕竟当时是我让初号机发射的。”如果不这么做的话，现在明日香大概得进重症监护室了。赤木拍了拍葛城的肩膀：“其实驾驶员的话，还有一个。”

离使徒自我修复完成10个小时，A-17计划实施前9小时30分吉成光辉在为初号机的枪支做最后的调试，他知道初号机的数据已经在刚刚被改成吉成秀崎的了。这种事情，并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了的，自己这个只是作为第二监护人的父亲。自己这样一个父亲，或许连儿子的，其他的，事情也决定不了。他看着面前庞大的初号机，就像是看着那天晚上突然说着“为什么要问我？”的儿子，觉得从来都没有这么陌生过。

真嗣在看过明日香没有什么大碍后来到换驾驶服的地方，从初号机上下来3个小时了才想起把驾驶服换下来。等他系上衬衫扣子，才发现了窝在角落里的秀崎，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待在那里的。
“秀崎，你！”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但是这时秀崎的心情真嗣却好像非常了解。你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自己。我代替你去。这种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无法兑现的承诺，比说谎来得更加恶劣。
“明明……”秀崎低声说着：“明明你们比我优秀得多……什么同步率差一点反而可以成功……初号机里有多可怕，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我一个人……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为什么把我当成傻瓜……决定好了的事，还装成询问的样子来问我……”男孩喉咙里越来越大声的哽咽声让真嗣不知所措起来，越来越混乱的话听上去好像不只是在抱怨着要驾驶EVA这件事。
“对不起。”这句真嗣想说的话却被秀崎提前说出来了。“不是真嗣哥哥的错……明明哥哥那么优秀的……我其实，我其实……”羡慕吗？尊敬吗？还是不可思议的仰视着？明明想要靠近，却越来越远的距离……吗？
真嗣蹲下来，“我给你看样东西。”然后卷起右边的裤腿，一道狰狞的伤疤缠在那里，紧紧地拥抱着脚踝。秀崎只是用看的就觉得很疼。
“第三次冲击的产物。”真嗣抓过男孩的手按在伤疤上，不平整的肌肤下有一个硬硬的凸起，很突兀的搁着手指。
“腿骨断裂，里面留下了两颗螺丝。”已经停下哭泣的秀崎吸着鼻子，听着眼前比自己大三岁的人平静地讲着。
“美里小姐胸前也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明日香的眼睛做过移植，凌波的手臂现在还没有拆石膏。”真嗣放开秀崎的手：“我现在并不是在比谁更加悲惨。我只是想要你明白，每个人呢都是背负着伤痕活下来的。时间让它们变硬，变得坚强，心也是一样。”
秀崎看着真嗣，觉得彼此之间的差距远远不止三年那么少，自己从很久之前就不再有长进了。
“其实我也没有资格和秀崎你说这些，只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呢？为什么不敢原谅自己呢？“虽然只有五十步，但也确实是逃跑了啊”

葛城看着秀崎说着“EVA初号机，发射”的表情，转头对着真嗣：“你对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
“啊！讨厌啦，现在小真有心事都不和我说啦。”
赤木律子严厉的说“葛城少校，请严肃点，现在还在战斗中。”
葛城美里只好哈着腰说着“是！是！”“EVA初号机A.T Field 全开。同步率稳定。”
“成功进入使徒防御区。”
“秀崎，干得好。”葛城美里表扬道。“不过还是不要掉以轻心哦。”
当初号机对着使徒准准地开完了所有子弹后，所有人都送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仪器上重新检测到的使徒A.T Field 的反应再次点燃了紧张的气氛，慌乱中，秀崎将高震动粒子刀丢掉了。
“秀崎，不要愣在那里，现在使徒的A.T Field已经被侵蚀了。只要你用全力，普通物理攻击也可以打败它的。”葛城美里担心的喊道。
此时，同样心急如焚的还有吉成光辉：秀崎。
物理攻击，怎么攻击，正思索这个问题的秀崎听到了“使徒，正面进攻”的提示。真嗣冲到屏幕前，双手撑在台面上，毅然说道：“相信我！”伴随着这句话的是初号机用射完子弹的来福枪枪托狠狠地击向使徒的场景，然后巨大的爆炸声后，伊吹宣布“使徒，歼灭！”
“厉害，简直就像真嗣君可以声控初号机一样。”葛城再次开起了玩笑。
赤木律子盯着数据看了一下：“刚刚那下，刷新了秀崎和初号机的同步率记录那。”
碇真嗣站在格纳库的桥梁上，对着走下来的秀崎说着“辛苦你了。”然后努努嘴示意一边等在那里的吉成光辉，秀崎奔过去的时候，他张开了臂膀。
边上的水管开始向初号机喷水，霎时间整个格纳变得潮湿而温润。
“你也是。”
碇真嗣转向EVA狭长的双眼。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