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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eiming0123 于 2022-11-27 03:57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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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不见的明天 | 見えない明日で | by かつ丸  译 beiming
第一章 第三适格者
第二章 视线的正前方
第三章 显影 第八话
空无一物的房间。
但自己也并没有觉得太惊讶,就像是潜意识里早有预料一样。
屋外的景象暂且不说,走进里面来,依然觉得和零的房间非常像。
房间也不像是收拾过的样子。虽说不像美里的房间那样凌乱到令人大开眼界的地步,但还是显得有些杂乱。
书包随意地扔在书桌上,椅背上挂着一件长袖衬衫,几个纸箱歪斜地堆在房间的一角。
印象中他是个一丝不苟的人,眼前的景象似乎与此有些出入。但不管怎么说,相比起大多数独居男孩子的住处,这里已经称得上相当整洁了。
「抱歉打扰了哦。已经睡了吗?」
「还没有......啊,这是坐垫,请用吧。......茶和咖啡我还没有买,只有可乐,可以吗?」
「嗯,不必麻烦了。...话说回来,这个坐垫,是你自己带来的吧。」
「是房间自带的。...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用呢。」
从单开门的小冰箱里取出了两听可乐。转过身来时,他的脸上带着有些自嘲的笑容。
随后,他利落地从床下抽出一张折叠矮脚桌,在客厅里展开。而律子则坐在他递来的坐垫上,面带笑意地看着他。坐垫是灰色的,看上去有些土气,但没关系,坐上去还是挺舒服的。
很随意地稍稍斜坐着,再次扫视了一下周围的陈设。
( ‘ 斜坐 ’ 的原文是 ‘ 足を崩し ’ ,beiming也不知道该怎么翻译所以选择了 ‘ 斜坐 ’ 这个词,表示与 ‘ 正坐 ’ 相对。 ‘ 足を崩し ’ 指的是一种很舒展、放松的坐姿,对讲究繁文缛节的日本人(尤其是女性)来说,就算去熟人家中做客,也要等对方说了 ‘ 请放松坐吧 ’ 之后才会采用这种坐姿。而律子初次造访就如此不拘小节,可以说对真嗣相当不见外了。(非常喜欢这个细节,所以加了一大段解释hhhh)——beiming)
家具很简单,只有一张书桌,一张床,一个小柜子和一台冰箱而已。床是成人尺寸,但看上去还是有点小。房间的面积差不多有6叠,带有厕所、洗澡间,甚至还有简单的厨房。作为一间宿舍可以说是功能齐全,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他是NERV内部堪称VIP的、仅有三人的适格者之一。这样的住处未免太过朴素。
就算作为普通中学生的房间,也称不上精致。
房间没有窗户,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很闷。大概是因为空调系统比较完备吧。
突然,某样东西吸引了律子的注意力。就在真嗣背后,房间的一角。
又眨了眨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稍微有点惊讶。
「......真嗣,那也是你的...?」
「嗯、啊,对。...曾经练过一段时间。」
「你是说,来这里之前吗。」
「是。小学的时候老师让我练的,从那以后,一直……」
真嗣回头望去,小声地说道。
在视线的尽头,一把大提琴立在墙角。
对适格者来说毫无必要的东西。然而,在一无所有的房间中,唯有这把琴能让人感受到些许的生气。
与他的确很搭呢。与爱运动的阳光少年不同,他身上那种恬静的气息,的确很有艺术家的风范。
「...经常练吗?」
「按理说是没那么多时间的......但是,自从住到这里,倒是比之前练得更勤了。大概每周会有1、2次吧...虽说拉得仍然不算多好。」
「比 ‘ 之前 ’ ,是吗......」
应该是「上一个世界」吧。只有律子听得明白他的暗示,而在其他人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房间是也许会有监听器。虽然没有事先确认过,但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看到律子突然陷入了语塞,真嗣与她相视一笑。
但是,即使真的有监听器,自己也不能贸然清除掉。在这里做手脚的人大概是源堂,律子无法公然与他作对。
工作也好,生活也好,真嗣时刻都处于监视之下。身为适格者,他拥有了不起的力量,但这也让他成为了不得不防备的对象。安保部的那些人想必也明白,一旦适格者反叛,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这里还是不要说起「未来」的事情比较好。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来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平时最多练上几十分钟,但是今天,回来之后我一直在练琴。好在周围没什么人,也不用担心打扰到大家。」
「...是吗。...真嗣,可以让我听一听吗。」
「欸......可以是可以,但是......」
他的表情有些疑惑。
也正是在这时,才又一次意识到。对他来说,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不了,不用麻烦了。」
「真的吗?」
「已经很晚了。...今后再有机会的话就拜托了哦,真嗣君。」
「嗯......」
为了悼念母亲。
因此今天他才会一直拉琴的吧。
果然,也许自己不该来的。
「...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呢。...与爸爸单独见面什么的。」
像是毫不在意律子的疑惑一样,真嗣淡淡地开了口。
但其实,这正是律子最在意的话题。
本来一直在烦恼该怎么开口的。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并没有显得很刻意,表情仍然像往常一样平静。
「是吗...怎么样,和司令好好地聊过了吗。」
「嗯,一开始还是有点紧张的...但聊起来以后也就很自然了。...关于妈妈的事情啦,使徒的事情啦...」
「使徒的事情?」
「嗯,是。」
是想起什么了吧,真嗣露出窃笑一样的表情。这一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搞恶作剧的孩子。
「我问爸爸, ‘ 使徒为什么会入侵 ’ 啦, ‘ 我们为什么非战斗不可 ’ 啦之类的。」
「…那么,司令是怎么回答的?」
「律子小姐觉得呢?」
「......」
自己又怎么知道呢。
律子从来都没有读懂过源堂这个人。但也许在平时,他会用各种虚情假意乃至谎言来封闭自己的内心,而在真嗣面前却会显露真实的一面。律子觉得很有可能。
或许是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她拿过一听可乐,拉开了拉环。汽水入口的刹那,她觉得有些怀念。自己上一次喝可乐,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呢。
把可乐放到一边,这才抬头看向真嗣。
「......我不知道。」
「 ‘ 没有全部知道的必要。身为适格者的你们,只要保护人类就够了。’ 爸爸是这么说的。......真是狡猾呢。」
「你是这么想的?」
「嗯。因为...最后还不是什么也没说吗。虽然我一开始也没抱什么期待。」
大概这的确是真心话吧,真嗣显得很释然。但从源堂的立场来看,会说出那种话来也没什么难理解的。
既然本来就对源堂不抱期待,为什么还要特意去问呢。
是出于矛盾的心理吗,还是说,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呢。
想要确认一下,源堂是否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但也许这只是律子自己的臆测吧。从真嗣的身上,感受不到什么消极的情感。
「真嗣君,你......不恨司令吗。」
一不小心就说出口了。
「父亲...是吗。」
听到律子这样问,真嗣呆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像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嗯...」
「...也许与憎恨还不太一样吧。...我的确不喜欢爸爸。但我想,他也有自己无论如何想要做的事情,所以才会无暇顾及我的感受的吧。这就是我现在的想法。」
「......」
「我也是最近才开始这样想的。」
说出这话的时候真嗣显得很开朗。看着这样的他,律子却微微皱起眉头。
是领悟了什么吗,还是说,放弃了什么呢。他明明那么达观,律子却总觉得有点感伤。
就好像,他是在与自己的父亲诀别。
为了实现心中的愿望,他已经没有时间纠结于源堂的事了,是吗。
「......」
「......」
该说什么好呢,律子无言以对。
想要一窥源堂的内心,今天正是绝好的机会。可他却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毫不犹豫,不带一丝迷茫。
他已经明白该怎么做了,是吗。
正如曾经说过的那样。
只要等待时机就好了,对吗。
律子思索着,缄默不语。在她的对面,真嗣正小口地喝着可乐。
房间里明明如此狭窄,为什么却总觉得有种距离感呢。
一直以来,一个人住在这里。
真的不会寂寞吗。
像是看穿了律子的想法一样,真嗣又开口了。
「其实......律子小姐并不是第一位访客呢。还有一个人也来过。」
「是谁?美里吗,还是加持君?」
「都不是哦。......虽说直到不久前,我还会与加持先生在住宿区的入口那里见面。」
想必这也是为了拉拢真嗣吧。
有一段时间,加持时常会来找真嗣聊天。律子对此一清二楚。
最近他却不再来了。想必是又找到别的差事了吧,所以暂时腾不出时间。
「...那,到底是谁呢。」
「......是绫波哦。」
听到了最出乎自己意料的答案。
「零?她怎么会......」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零号机差点被使徒的光线击毁的那一战之后。」
「...有说些什么吗?」
律子想起来了。
陷入绝境的零号机。冷眼旁观的真嗣。零痛苦的低吟。还有最后,那一声响彻司令塔的咆哮。
以及,真嗣的泪水。
「...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说。绫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突然看到她,我有点惊讶,所以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总之她很快就离开了,后来也没有再来过。」
「……这样啊。」
这还是律子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奇怪,零竟然从来没有提起过。不过大概也是因为,律子从来没有问过吧。
今天听到唯的名字的时候,她显得有些动摇。现在想想,也许并不仅仅是因为源堂。
「...每天在学校都会见面的吧,那时候你们不说话吗?」
「嗯,在班上几乎从没说过话。和绫波也是,和明日香也是。」
「......零说,她发现你在看她。」
「哈哈......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啦。只是每次一看到她,脑子里总会跳出很多回忆。嗯......大概,对明日香也是吧。」
他的语气有些自嘲,但并没有动摇。
这就是成长吧。那种轻描淡写的口吻,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他在想什么呢。
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呢。
不由得又一次思考起这两个问题。
故意躲开他人,努力不与任何人接触。像这样活着,难道不是太辛苦了吗。
就算是源堂,也不是孤身一人地生活着啊。
「......呐,真嗣君。」
「嗯?」
「果然......还是很想听听你拉琴呢。」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对此,少年则是会心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的哦。律子小姐有想听的曲子吗。」
「什么曲子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就好了。」
他站起身来,调整了一下椅子的朝向。随后拿过大提琴和琴弓,让琴身斜靠在左腿上,面向律子坐好。这把乐器几乎和坐下的他差不多高。他的动作非常正式、熟练,显然是练习了多年。
没有再说什么,他闭上了眼睛。手中的琴弓缓缓搭靠在琴弦上,开始了他的演奏。
声音并不是很大。也许是考虑到房间的狭小,故意收力了吧。
这首曲子非常有名。即使是对古典乐不太熟悉的律子,也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仔细回忆一下,很快就想起了曲名。
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的第一曲。真嗣所演奏的是前奏部分。
但很快旋律就变得不太熟悉了。想必是因为这段旋律不如冒头部分那么广为人知吧。
演奏进行的节奏非常轻快。
技艺令人惊叹。谁能想到,演奏者只是一个十四岁的中学生呢。
律子安静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
无关乎大提琴低沉的音色,演奏出的乐曲是何其干净,何其明亮。
这就是,真嗣的心吗。
不。那只是表象而已。在那之下,似乎还涌动着什么。
是绝望吗?——不对,不一样。
并不仅仅是某种黑暗的东西。
即使如此,随着音乐缓缓流淌,律子仍然愈发感受到一种异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塞在胸口。
在旋律的尽头,会是什么呢。
明明闭上了双眼,律子眼前却浮现出了画面。
乐曲中流露的,是少年那颗闭锁的心。
他在哭。
在世界的最底端,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哭泣着。
那次大停电之后,当看到他蹲坐在街角的小小身影时,心中也曾涌起相同的感受。
仿佛看到了他曾说过的,那一片被染成血红色的终末。
赤红之海的岸边,少年在哭泣。
孤身一人,抱膝蹲坐着。只是呆呆地望着拍打海岸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落泪。
不是幻觉。律子确信,自己的确看见了他的背影。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
「那么,我先告辞了。......今天抱歉打扰了。」
演奏结束片刻之后,律子站起身来。而真嗣把琴放到一旁,对她露出微笑。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问过,律子今天为什么会来。
在握住门把手的刹那,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律子回过头来。
「呐,真嗣君。今天一直演奏的,也是刚才那首曲子吗。」
「...不是的。...不过,为什么这样问呢。」
「不、没什么。那么,晚安......」
在母亲的忌日这一天专门为母亲演奏的曲子,和演奏给律子听的曲子,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呢。
问出这种问题的自己,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
或许改日再来,自己依然能够听他演奏的吧。
到了那时,他是否还会选择相同的乐曲呢。这样也不错呢。
不,不可以。倘若来得太过频繁,会招来怀疑的吧。
所以,自己下次再来,应该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走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里,律子不禁露出小小的笑容。
今天,自己与真嗣的距离更近了一步。有那么一刻,自己仿佛真的触碰到了他的心。这让律子觉得很满足。
哪怕那不过只是错觉也好。
在这一瞬间,源堂的事情,似乎也变得遥远起来。
当使徒再次入侵,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由于听取了真嗣的情报,所以律子已经早有预料了。
只是,使徒的特征是什么、又有着怎样的能力,真嗣他最后还是没有说。
该怎样应对本次入侵,律子一直处于迷茫之中。
直到,初号机被使徒的影子吞噬的那一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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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解说:
数话不见的真嗣终于登场了。
然后下一话就是久违的使徒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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