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A集·2

耗子

欢迎回家

  我是死了吗？
  睁开了眼，看到的却是灰白的天花板，风扇吱吱的转着。
  “吱！嘎！吱！嘎！”蝉奋力地叫嚣。
  “陌生的天花板....”头好痛啊，挣扎着坐起来，身上穿着的白色病号服，那现在是在医院？亦或只是死后的世界？
  看着自己的手臂，表面没有伤口，活动了一下，没什么不一样。
  从病房走出，坐到走廊的长椅上，窗外的光线很刺眼，但照射进来也只是徒增冷淡的白色。
  一张病床从我的面前推过去，上面躺着的是个女孩。我见过的，是那个时候，那个美丽的女孩。她平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血红色的眼珠没有一点光泽，手臂上的绷带被血染透。
  就这么推走了，她要去哪？
  我坐在椅子上，活动着手臂，感觉有些奇怪，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白色的时间过的十分漫长，十分安寂。
  “真嗣？真嗣？”有人轻声的唤着我的名字。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葛城小姐抚着我的肩膀说道。

  黑色的虚无之中，几个声音讨论着。
  “太突然了，和15年前一样，灾难总是突如其来。”S说道。
  “不如说是幸运，至少我们的投资没有白费。”E1有些讽刺地调侃。
  “那可说不定呢，如果派不上用场就是白费！”E2有些愤愤不平。
  “没错，现在这些东西都已经暴露在公众面前了。如何处置使徒，操控情报，以及NERV的运作。如果不快点处理掉，那么碇司令...你就有麻烦了。”S的语气中稍有急躁。
  “已经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
  “一切都如你设想一般，不过，碇。你要好好利用NERV和EVA。”L补充着遗漏。
  “零号机和初号机第一次上阵就被摧毁，这修理费，可是能拖垮一个国家！”
  “听说你把那个玩具给你儿子了？！”
  “人力，时间，还有金钱，你们父子究竟要花多少钱才甘心。”
  “而且你还有其他工作吧，人类补完计划。”
  “这个计划才是我们人类在绝境之中唯一的希望。”
  “总而言之，即使使徒再次来临，也不能拖慢我们的计划！”基路议长指示着。“我会给你派发资金的。”
  “接下来就是委员会的事了。”
  S，E1，E2，L相继退场。
  “E3，我们已经无法再回头了。”基路议长的身影也消失了。
  碇源堂双手置于眼前，身下的白色光线映得脸色有些阴森，
  “我明白，人类已经没有时间了。”
  回头亦是绝路。

  电梯门打开，碇司令看着门外的真嗣，真嗣看着碇司令。两个人都没有动作，直到电梯门关上。

  “你是说他自己一个人住？”
  “没错。”
  “你真的愿意吗，真嗣？”
  “没问题，一个人更好。反正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你说什么？”赤木律子听着电话，手上的咖啡洒了出来。
  “我是说，我把真嗣接到我那里去住。”美里解释着，真嗣站在美里的后面。低着头。
  “已经取得上面的许可了，而且，放心吧我对小孩没兴趣。”
  “那是当然的！真是的，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律子大声喊道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一点幽默感都没有。”美里赶紧挂断电话，躲过了律子的一通说教。

  美里将车子开到一段公路旁，从这里可以直接看见远处的海岸。黄昏的光线照射进海水，仿佛投下了不会熄灭的火种，大火在海面上蔓延开，白色的泡沫不断消散再聚拢，闭上眼睛就能听见细浪与沙子摩擦的窸窣声。
  “等一下会有绝景哦。”美里看了看时间后笑着说。
  警报声突然响起，但是并没有看见使徒的身影。原本辽阔的大地上，一座座楼房从地下升起，灰白的外表，钢筋骨架所展现的浓厚的军工风格。短短几秒内，原本空旷的平原变成了一座城市，林立的高楼将太阳遮蔽，阴影投射在大地上。
  二人的背影在残阳下更加明显。
  “这里就是专门迎击使徒的要塞都市，第三新东京市。”美里看向真嗣“这里是我们的城市哦，也是你要守护的地方。”

  真嗣站在门前，脸有些羞红。
  “不用不好意思的，以后这就是你家了，进来吧。”
  “那，那打扰了....”
  真嗣一脚踏入房内。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但真嗣的腼腆感很快就因眼前的景象而荡然无存了。未开封的箱子堆在玄关两侧，只留下一条狭窄的过道。进到客厅，餐桌上的速食食品的垃圾堆成了小山，旁边还有一大袋的啤酒空罐。客厅地上满是杂志和相片，与其说是独居女性的房间，倒不如称之为杂货间。
  “有点乱，你先把东西放冰箱里吧。”美里淡定地走进房间换衣服。
  “真是乱葬岗啊....”真嗣一面吐槽一面打开冰箱。
  一人多高的冰箱里只有三样东西，很多的啤酒，很多的速食食品，很多的冰块。
  这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啊！！
  到了晚饭时间，美里开了罐啤酒，一大口喝下，然后大声叫着
  “哇嘎！！这一刻真是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啊！！！”
  真嗣看着眼前加热过的速食食品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虽然是速食食品，但是味道不赖哦。”美里将速食食品推给真嗣。
  “没什么，我只是有点....”
  “不可以！多大了还挑食！”还未待真嗣说完，美里怒气冲冲的爬上餐桌用手狠狠的揉搓真嗣的头发。
  “别弄了，美里小姐！别....”
  “有人陪你吃饭，很开心吧。”真嗣刚要制止美里，可美里转头就是一副憨笑的样子看着他。
  还是不要在她喝上头的时候刺激她吧...
  “是”真嗣苦笑着。
  夜很深了，偌大的要塞都市只有一盏灯亮着。
  晚饭过后，二人商讨起关于家务的事宜。“我们玩猜拳决定！”葛城有些醉意，餐桌上的空啤酒罐已经堆成了山。“唉，美里小姐快别喝了，注意形象。”真嗣伸手将啤酒拿走。葛城傻笑着将啤酒举高，摇摇晃晃，闭着眼大声说道。
  “今天开心嘛，别扫兴啦，来，我们猜拳！”
  真嗣大概以后不会再让葛城喝酒了，醉鬼实在麻烦的很。葛城小姐啊，大概真的是喝醉了吧，一直出石头，这让真嗣有些无奈。最后的结果是，一个月里葛城只需要做三天的家务，其余的都归真嗣了。
  “真是公平的决议啊！”葛城看着叹气的真嗣满意的说“你先去洗个澡吧。”
  真嗣慢慢地脱下衣服，当看到挂在浴室天花板的内衣内裤时有些不自在。单身的大龄女性真是太可怕了！真嗣坐进温热的泡澡水中，雾气氤氲，皮肤的每一个毛孔都挤满了水汽。
  葛城依旧坐在餐桌前，喝着啤酒，眼神有些呆滞。
  “美里，美里，美里，美里小姐！！！”真嗣的叫喊将葛城拉回了现实。
  “蛤？”
  “美里小姐，浴室里有东西，它....”真嗣有些惊慌失措。
  真嗣脚边，一只企鹅淡定地走了过去，头上还盖了一条毛巾，瞥了真嗣一眼，而后直接走向冰箱旁边的休眠舱。
  “你说它啊，是新品种，温泉企鹅哦，名字叫做PENPEN，是我们的室友。”
  美里又拿起一罐啤酒，平静的说道。
  “相比起这个，你要不要遮一下。”
  真嗣向下看去，脸上顿时一片绯红，竟然因为太过紧张而忘了裹上毛巾，才刚刚就一丝不挂的站在美里小姐的面前！真嗣一把扯住帘子，逃回了浴室。
  “我是不是太做作了？或许是我的本性被看穿了。”葛城思考着。
  “美里小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真嗣看着浴室的天花板，躺在浴缸里。

  “就是嘛，遇到那种事，不知道他还愿不愿意再驾驶了。”
  “照顾他也是你的工作吧。”
  “人家害怕嘛，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接触”
  “已经开始哭诉了啊，不是你一开始扬言要照顾他的吗？”律子一面看着材料一面揶揄葛城。
  “啰嗦！！”葛城愤愤地挂断了电话。她重重的躺在浴缸里，长舒一口气。
  “那时候，我只把他当作自己的工具，和律子一样。明明已经把使徒打倒了，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啊....”

  “这里也是陌生的天花板啊....”真嗣愣神地看着天花板，耳机里播着音乐。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座城市根本就没有我熟悉的地方。”
  “这里是你的家喲......”响起葛城美里的声音。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脑海里逐渐涌现出那不被希望回忆的片段，一声声巨响，压迫着真嗣的大脑。
  绿色巨人
  走路
  手断了
  头好痛
  眼睛
  .....
  “真嗣，冷静点！现在你只要想着行走就好，先迈出右脚。”律子在通讯装置中说道。
  “走！”真嗣想象着，同时初号机缓缓的迈出了右脚，结实的踏在地上。
  “走！！！”真嗣的声音有些发颤，目光一直紧盯前面的使徒。
  “轰”初号机却没能迈出左脚，因为重心不稳迎面摔在地上。真嗣捂着头，从余光中就能看见那绿色巨人高大的身影，像是慢慢在靠近，真嗣咬紧牙关，瞳孔不停抖动，脸因恐惧和慌张变得扭曲。
  “冷静点真嗣，快！快站起来！”
  没有机会了，使徒用那硕大的手抓住初号机的头颅一把将其提至空中，那双漆黑的眼洞打量着初号机。下一刻，使徒一手掰着初号机的头颅另一只手抓住初号机的左臂，缓缓拉扯。
  插入栓中的真嗣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痛，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左臂不放，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LCL液体翻腾着灌进喉咙。
  “真嗣，冷静下来，那不是你的手！”
  “EVA的防御系统情况怎么样？”律子心急如焚。
  “信号没有反应，AT立场没有展开！”
  “咔”手臂断裂，无力地垂下来。真嗣弓着身子，张开的嘴却发不出声音。
  使徒的手心出散发着亮光，葛城看出使徒的攻击手段，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轰！轰！轰！”从手心伸出的光柱一下下地冲击着初号机的头颅。
  真嗣还未从手臂断裂的疼痛中缓过神，只感觉大脑快要炸开。
  “头盖骨前部发生龟裂，装甲快要支撑不住了！”
  “轰！”光柱穿透了初号机的头颅，巨大的动能带着初号机撞向一栋楼房，光柱拔出，从初号机的右眼喷洒出血红色，染红了整栋楼，马路也变成一条通往地狱的路。初号机的手无力的垂在地面。
  “头部破损！情况不明！”
  “控制神经通路相继断线，无法同步！”
  “驾驶员反应全无，生死不明！”
  “同步曲线图翻转，信号出现逆流。”
  “切断回路，拦截逆流信号。”
  “不行，信号指令被拒绝。初号机没有任何反应。”
  赤木律子回头看向葛城美里，后者面色凝重，汗珠从额头滴落。
  “到此为止了吗....放弃作战计划，优先保护驾驶员，强行弹出插入栓！”
  “不行，没有反应！”
  “什么！”葛城美里此时十分混乱。
  真嗣此时几乎昏厥，突然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或者说感觉。这种味道，好像是味增汤，好香啊，是谁做的呢？没等真嗣回忆起来，就已经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倒。
  插入栓的深处，一个冥冥的声音。
  真嗣，不要害怕.....
  初号机的眼睛瞬间亮起白色的光，挣脱装甲束缚张开了大嘴，血色的牙齿泛着寒光。
  “EVA再启动？！怎么会，应该无法启动的。”指挥室里几人看着这超出常理的一幕有些惊异。
  “难道是....”葛城有些不可置信。
  “暴走！”律子同样是一副瞪大眼睛的样子。
  初号机扬起头，嘴里发出瘆人的嘶吼，接着蹲下身子，一个借力猛的跳到空中，翻滚了一周后跃至使徒的头部，狠狠的砸了上去，同时撕扯下一块血肉，然后将其踹开，降落到地面。
  “赢了。”旁边的冬月耕造看着这一幕知道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碇司令却一言不发，眼神里没有一丝波动。
  初号机没有停留，嘶吼着朝使徒奔去，就在快要触碰到使徒时，突然出现了一面橙黄色的屏障，撞了上去，却毫无作用，初号机的撕咬没有奏效。
  “AT立场！”律子失声尖叫。
  “不行，只要有AT立场在，初号机就没办法攻击到使徒。”葛城美里想起。
  初号机咆哮着，手臂在一瞬间生长恢复，然后两只手扒着屏障，硬生生将其撕扯开。
  “初号机也展开了AT立场，两方正在中和。”
  两秒过后，屏障应声撕裂，使徒反应迅速，射出一道巨大的光线轰击在初号机身上。十字形的火焰充斥在街道上。待光芒散去，初号机仍旧挺立，一把抓住使徒的两条手臂，生生掰断，蓝色的血液飞溅出来。初号机一脚蹬在使徒的胸前，将其踹飞数米，倒在地上。初号机一路狂奔，巨大的撞击力使得使徒无力抵抗，胸前的红色核心暴露，被掰断肋骨，初号机不停的砸着核心，发泄着愤怒一般。
  红色的核心出现裂痕，使徒突然发出一声悲鸣，漆黑的孔洞中亮起血红色的光，身体变成流体的样子，只是片刻就包裹住初号机的上半身。
  “它打算自爆吗！”葛城感到震惊。
  震悚的声响，绿色的十字火焰矗立在要塞都市中央，空中的云雾被炽热的光线驱散，露出那静默如深海般的夜空。死与新生之门已经开启，上帝的使者已经苏醒，从那死与新生之门之中缓缓走出，宣告着对人类审判的正式开始。
  “嗷嗷嗷嗷嗷！！！！”一声声沉重的巨响伴随着嘶吼，令人毛骨悚然。初号机从炽热的火焰中走出，左眼飘着幽光，头颅高高扬起，机械的外表下是暴虐的兽性。
  “那就是.....”葛城美里和赤木律子此时意识到，
  “EVA真正的样子。”
  “回路接通，驾驶员生命体征稳定。”技术科的人员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战后工作。
  真嗣有些不明所以，明明刚刚就要被被使徒杀死，可为什么现在战斗就结束了.....不过都没关系了，我活下来了。
  插入栓被起重机吊出。
  初号机的头部装甲掉落在地面，真嗣好奇的扭过头去看。装甲之下，棕色的皮肤，红色的血肉，原本因攻击而被洞穿的眼眶瞬间长出了肉瘤，再变成了眼球。墨绿色的眼球转动着，最后目光停留在真嗣身上。
瞳孔收缩。
  真嗣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已经将被子浸湿了。翻过身去，手放在头下面，蜷起身子，随身听还在播着音乐。
  “真嗣，我要进来了。”门外突然响起葛城的声音。
  “有一件事我忘了说，你做了一件值得被人称赞的事，你可以引以为傲。”葛城看真嗣没有回答，便退了出去。
  “晚安，真嗣...加油吧。”

  我是EVA驾驶员....不能逃避，不能逃避，不能逃避。这是爸爸交给我做的事，我要做好，爸爸就应该会多称赞我吧。
  可是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明明很久没见了。我真的只是一件随用随弃的工具吗？坏了就扔掉...
  美里小姐看上去跟爸爸不一样，为什么也会说那种话，她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律子小姐是个冷酷的人，看上去是这样，本质上也是这样...
  我该怎么办呢？

耗子

怎么能快速每段前缩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