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拘 束
拘束：对人的言语、行动加以不必要的限制；过分约束自己，显得不自然。
--载自《通用汉语词典》
"我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
即使到最后的时候，他还是这样说。他始终无法理解自己究竟做错在什么地方。保护一个人
并非拘束对方的一切，将对方永远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而是应该……
0、
面对阵阵深夜寒风，我给自己点了根烟，试图借此抵挡那几乎侵蚀入骨髓的寒意。这几年上
海的冬季是越来越冷了，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却是人为元素。重工业的污染加上高层不愿意投入资
金去改善环境，早已没有办法从这座城市的天空看见蓝天和繁星了。
从总部调任到这个都市是三年前的事情。不知是环境的影响还是年龄增长的缘故，最近我经
常回想过去的事情--想起在月球开发殖民地隐居的父亲、母亲；想起那个因为太不听话被父亲
断绝往来关系的妹妹；想起自己是怎么加入7科的……这种带着感伤的想法，时常让大脑中的辅
助AI系统无法理解。实际上就连我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会去想这些事情。
"茵上尉，各小队布置完毕。等候下一步指示。"脑中通讯回路里响起在远处大厦里布置的
SWAT部队队长的声音。一边答应着，我一边将目光聚集在那座还只完成了一半的大楼。这些感
触也许是因为大楼里我正要逮捕的某人的缘故吧。
两星期前，瑶那丫头带着她那比自己小六岁的男朋友来看我这姐姐。当然没有和我联系快一
年的她，是不会特意到这样一个都市来看我的。身为反恐怖机构行动部队校官的她，来这里是执
行任务；而来看我不过是顺便。只是没想到，她来看我的时候竟然还带了一个很让我头痛的情报。
一年半以前有人来7科报案--一件女儿被人强行掳走的绑架案。原本我们公安特搜7科（全
名：公共安全部特别搜捕7科）是不会接受这种普通刑事案件的。但因为报案的人是和联盟高层
有密切合作关系的大型企业总裁，我这亚太地区的特搜调查官就被上司推出来负责这个持续了一
年多都没能有结果的案件。
要不是瑶在上海执行任务时，发现案件嫌疑人和她负责对付的恐怖份子有接触，我可能到现
在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手掌式资料电脑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作案人和被掳走的受害者的照片。他们一个是看上去很文
弱、充满书生气质的年轻男性；一个却还只是14、5岁的天真少女。这一年半多的时间，只要有
空就会着手调查，资料和身份早已牢牢印刻在心中的我现在只是习惯性得再看一次--也应该是
最后一次了。
不过那个怎么看都不像个罪犯的罪犯，即使没这些资料我对他也是很了解的。因为这家伙是
在我大学时代，被我以最速记录甩掉，曾经在短暂数日内做过我男朋友的人。
"罗……究竟是什么让你放弃前途，成为这样一个四处逃窜亡命的罪犯？"喃喃自语着一年
半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从接受这案件开始，我就无法做到绝对的平静。但现在已不是再考
虑这些问题的时候了。
"开始行动。"恢复平日的冷漠，也许只有等到和那人面对面的时候我才能得到解释一切的
答案吧？
1、
"……大楼里各个角落里都被我安放了炸弹。那可不是普通炸弹，它们可是会释放能够立刻
致命的纳米病毒的。以现在的天气，一旦大楼里所有炸弹爆炸；不到十五分钟，整座城市都会充
满这些致命的纳米机械。如果明白了我的话，就立刻放我们走。"
被十几只自动步枪从各个角度、使用激光瞄准了对方身上所有的致命位置；但因为手上那和
手掌绑在一起的遥控器，却使SWAT队员无法再进行进一步的行动。看着将害怕的女孩掩在身后，
似乎因为这些年逃亡生活而显得异常憔悴，却正做着最危险事情的男子。我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的
他和我记忆中那个文弱书生是同一个人。
从表情让人相信，如果不答应罗的要求他真会引爆炸弹；而且也不用怀疑他说的炸弹威力。
因为在成为罪犯前，罗是纳米机械工程学的权威人士。以他的能力，我绝对相信他能造出散布病
毒的纳米生化武器。
"茵，我没想到这一年多一直不断追查我的人是你。不过也可能是他们故意这样安排的吧？
……你从以前开始就是个一旦工作就很认真、同时很冷酷的人。我知道你不会就这样答应我的条
件，可你这次没得选择。"
看见我时罗露出了无奈、苦涩的笑意，但要求却没丝毫变化。曾经是学者的人已经是一个彻
底的罪犯，甚至可说到了恐怖份子的程度。看着这样的罗，我越发难以理解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
"罗，你想都不用想联盟政府的安全部门会和罪犯妥协。而且你现在的行为已经提升到恐怖
份子的程度。虽然这些年恐怖主义没几十年前那么激烈，但世界上的反恐怖机构还在不余余力对
付着世界上的每个恐怖份子。即使你今天从我们7科手中逃脱，但你能从其他反恐怖机构的搜捕
中逃脱吗？你能从我妹妹在的组织手中逃走吗？不要傻了！罗！放下遥控器，放那女孩走！"
用我自己都觉得异样的冷酷语调警告着男子。尽管这不是我真正想问他的，可现在的我只能
说这种身为特搜官必须说的话。事实上我也期望他可以接受我提出的警告--即使这个期望成真
的可能实在太渺茫。
"我不会让她离开我，在这样一个肮脏的世界只有我能保护她！我不会让任何人从我身边把
她夺走，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茵，你不用多说了。现在你能做的选择只有--放我们走或者
成为毁灭这座城市的凶手。"
如果你想就做啊！然后在他因为吃惊的一刹那，射击他大脑的运动控制中枢让他的手指僵
住……瑶的话一定会这样对付如此顽固的家伙。但我不行。即使在技术和能力上我都可以做到，
我还是不想这样做。
不是完成任务就可以了，我想要的是知道真相。而这种想法让我此时能做的选择也只有一
个……
"姐姐，你这种个性的确不适合做反恐专家。真可惜了你从爸爸妈妈那里继承的--世界上
两个超一流反恐专家的DNA。"
看着罗带着似乎很听他话的女孩，谨慎得从SWAT部队退让出的通道中离开。想起瑶曾经说
过的话，我不由把苦笑挂上嘴角。也许正像瑶说的--我不是适合对付恐怖份子的那种人--因
为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应该答应罗的要求。
始终被自动步枪的激光瞄准住的人已经到了大厦底楼，此时最后的对峙正在罗的汽车前进行
着。那里的SWAT队员似乎想最后确认一次我的决定，还没从汽车前让开。
"上尉，真的放他们走吗？""保持跟踪和监视，但现在放他们走。"用通讯回路向下面的部
下传达命令。在接到命令后，即使心里并不愿意，但队员们还是给罗让出了让他逃离的道路。看
着发动起来加速离去的汽车，不知道这个决定究竟对错的我，现在已经无法后悔了……
2、
因为让犯人逃走，回去被科长狠狠训斥，我是早有心理准备了；因为罗那种高智商和高技术
的手段，得到安放在大厦里的炸弹无法拆卸的报告，我同样不觉得惊奇；因为被上头通知，受害
者家属前来抗议，这更是我不会在意的事情。
对于把这些普通人遇到一定会头痛的情况全不当回事的我，却因为瑶突然传到我办公室的联
络而吃惊和意外。事情发生还不到一小时，他们组织竟然立刻知道所有情况。这种让人乍舌的效
率，加上瑶带给我的新情报--我感到头又痛了。
"因为罗那家伙开发使用限制技术，而且将技术运用到危险途径上。我们上头似乎打算从你
们7科手上接过案子。"
电视电话屏幕上的瑶尽管说着相当严肃的话题，可态度却非常漫不经心。瑶这种和我截然不
同的个性，是我们这两个有血缘关系的人的最大区别。一边苦笑着面对瑶，我一边提出自己的疑
惑。
"以你们那的情报收集能力，应该早发现这些问题了吧？为什么到这地步才进行干涉？还
有，你也认为我没办法解决这问题？"最后一句话是对我办事能力不信任的抗议。但对我的不满，
瑶还是用不变的态度回应。
"姐姐，我相信你的能力。事实上，早在一年前我们那就有过要干涉这案子的打算。因为当
时我认为你有能力自己解决，加上当时还没有恶劣到这地步，所以我就要求上级别干涉你们的行
动。但现在事态到这地步，已经不是我能说的算，也不是你们公共安全部力所能及的了。"
没办法对妹妹的信任表示感激。现在的我，因为那种让人当棋子使唤的事实，心情极其恶劣。
简直有被人当猴耍的感觉。
"喂，姐姐。你也不用那么消沉。在我们最后进行干涉前，你还有三小时自己解决。有什么
要我帮忙的吗？"
察觉到我内心的不愉快，这个到关键时刻还是挺懂事的妹妹，用她那种粗劣的方法安慰着我。
叹了口气，一边感叹自己不如妹妹的豁达，一边向她提出我唯一的要求。
"瑶。既然你们那早对事情有所关注，那么应该拥有比我们更多的情报。我不想再去看那些
只停留在表面的资料，我要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即使电视电话的屏幕不能完全再现通话对方的神态变化，可我能感觉到瑶收敛起她漫不经心
的态度--变的严肃而认真。透过讯号，我等待妹妹告诉我一直想知道的真相。
"姐姐，这样恶心的事情你也要知道吗？好。但希望你听了别后悔……"
之后的几分钟，瑶把我以前所不知道--关于这案件的所有内幕都告诉了我。而在通讯结束
后，我立刻冲进盥洗室，将肚子里所有剩下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听了那些情况
后都会有和我一样的反应。
看着盥洗台上镜子中的自己，痛苦和哀伤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浮在了脸上。
"罗啊，我可以理解你的想法。但你的做法不对啊！"不自觉从口中流出的低声自喃，几乎
连我自己都听不到……
3、
这个世界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是这样了，所以我不了解它是怎么产生又怎么演变到今天这个地
步。只记得父亲在我和瑶还上小学的时候--在他和母亲辞退工作，离开自己工作了几十年的反
恐怖机构以后，他曾经说过--
"有些事情不管怎么阻止都没有办法，总会到我们无能为力的一天。"
当时还小的我和瑶根本无法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可现在我却可以深刻理解父亲那种失落
的感觉。
看看我们所在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吧！
"技术的高新发展带来的冲击当然有正面的效果，可是一旦技术被滥用就会产生更加可怕的
负面效应……"这是外公曾经提出的理论，但没多少人认同。而无视这种警告的结果是--彻底
没有了国家界线的世界虽然说名义上得到统一，可存在于社会底层的各种矛盾冲突，以及众多的
阴暗问题却让人不寒而栗。
用纳米技术非法改造身体的电子人；进行非法大脑改造的普通人类；将人造模拟人格装入AI
人的智能系统--让人造人的自主意识过强，然后将他们当作玩具买卖；为了逃避现实使用刺激
和麻醉大脑的毒品；为了开发新技术，各个企业之间使用各种极端手法进行竞争……这一切的一
切，在我和瑶出生以前，一直是父亲和母亲极力阻止发生的情况，现在却已成为社会上司空见惯
的现象。
开着汽车飞速前往跟踪罗的小组向我报告的--罗最后出现的地点。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
在其他组织插手这件事以前让一切画上句号。可从某些意义上来说，我有些无法确定自己究竟能
不能让一切在自己的手中结束。在知道了瑶给我的情报以后，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能力产
生了怀疑。
那个罗已经不是我认识的罗，在经历那样的事情后，任何一个人都会变得疯狂。而他所做的
也正像他自己所说--"想要保护那孩子而已"。真正会伤害那孩子的人，并非将她掳走的罗，
而是那些试图利用政府机关的能力夺回孩子的人……
4、
"罗有个妹妹，这你知道吧？姐姐。"
"他妹妹燕吗？我知道。不过那孩子应该在四年前，因为一场车祸丧生了。这怎么了？"
"名义上的确是车祸，但事实上那是一起人为事故。是罗以前工作的地方，那个向你们报案
的企业策划的事件。"
"！！"
"罗的妹妹从小就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姐姐你也应该知道。所以罗是为了什么进行纳米机械
工程学研究的理由，姐姐可以想象吧？他是试图制造出，能够对抗那种普通医疗手段无法对抗的
疾病，用于治疗的纳米机械。他也成功了。"
"这我知道，他妹妹正是被移植了这种纳米抗体才脱离危险。"
"可罗自己也没想到，他研究出来的抗体在她妹妹身上发生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变异。原因无
法解释，但罗开发出的纳米机械抗体拥有了一种可以治愈所有疾病，杜绝所有病毒和有害细菌入
侵人体的能力。这原本将是医疗学上的大突破，却因为某个原因无法进行到实际的运用中。"
"什么意思？"
"纳米机械拥有自我复制的能力。但罗的这种变异纳米抗体，却失去了这种能力。它们在变
异后一直停留在原有数量上，无法使用任何手段进行复制生产。而且这种纳米机械的产生连罗也
无法解释。所以除了已经发生变异的纳米机械，即使原来同种的纳米抗体也无法使用人工的方法
进行变异改良。这样一来，这种可以说超前的发现却根本只是无用的东西罢了。"
"那又怎么样？如果是这样，罗的公司为什么还要设计杀死他妹妹？"
"因为即使明明知道无法生产，那些人还是将罗的妹妹拘禁起来，不断使用她的身体进行实
验。按照他们的说法--既然能在偶然中产生，那么一定有办法找到真正获取和制造它的方法。
他妹妹的死事实上是那女孩私自逃离，而被想隐瞒事情的人暗杀的。"
"……那么罗是在知道真相后，将他们总裁的女儿绑架进行报复？"
"不。姐姐……实际上罗从开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即使妹妹被拘禁，他也是同意的；同时
他还和他们一起进行研究。因为在他这样的科学家眼里，掌握这种技术是一个相当高难度的挑战。
何况妹妹的病已经治好了，他认为在短时间内限制和约束妹妹的生活，而让自己找到寻找变异纳
米的方法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他没想到，他妹妹始终无法忍受被人这样拘禁；也没想到
那些人竟然会为了隐瞒进行非法人体实验，设计杀死他妹妹。"
"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为了研究就可以限制别人的自由吗？瑶。罗绑架那女孩的原因，
到底是什么？"
"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我也无法说清楚。那女孩实际上并不是他们总裁的女儿，而是被移植入
了罗死去妹妹那个被变异纳米拯救的心脏的人造人。他妹妹死了后，变异的纳米全部聚集在她的
心脏上，依旧保持心脏的生命机能。这样将它进行移植，他们就可以继续进行研究。我猜测罗是
将这个人造人女孩当作了妹妹的化身，想要赎罪--不让那些人继续拘束她的生活吧？"
"赎罪吗？他难道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吗！如果说将女孩掳走是一个不
能完全说错的决定。但他将女孩拘禁在自己身边，让她跟随自己过这种逃亡的生活；她不是和他
妹妹陷入了同样的处境中吗？即使是人造人，有了智能和情感的话也要考虑他们的想法啊。……
这个混蛋！真是蠢材！"
叫骂着拍打方向盘。回想着从瑶那得知的情报，我此刻的怒气是从出生以来第一次激烈到这
样的程度。这不仅仅是对那让人作呕的真相感到的愤怒，还因为罗那家伙的愚昧。
跟踪组最后确定的目标已经逐渐进入视线。几年前被废弃的港口，在夜色的笼罩下变得非常
恐怖，但那却是罗再次踏上亡命旅途的跳板……
5、
要在港口上找到等待蛇头准备的偷渡船的罗，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要如何从至今还把那
个将遥控器和自己手掌绑在一起的偏执狂手上解决问题，却是我干这一行以来所面临过的最大挑
战。
和在大厦里的时候一样，将人造人女孩保护在身后的罗没有武器；有的只是那个可以杀死几
百万人的遥控器。那时候没拿出枪的我，现在也已经掏出了配枪--对着眼前的人。没有交谈的
对峙已经持续了好几分钟，而远处7科的增援以及上海反恐怖部队的直升机都在向这里逼近。
"茵，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吗？你会后悔的。"罗先开口了，那声音中带着因为我再次出现
干涉他行动而产生的怒气。
"罗，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可以理解你把这孩子掳走的原因，但你没理由让她继续和
你一样亡命。瑶他们那里已经准备对你工作过的公司采取行动。只要事情的真相曝露出来，这孩
子就不会再受到威胁。你……"
"你难道不明白这样是不够的吗？！陈茵！即使那些事情被曝露了又怎么样？这一年多来，
我已经看清一切。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指望真相被曝露，事情得到解决。可我现在明白了，即使那
些想伤害这孩子的人消失了，但这个社会还是会伤害到她。你父亲不正是因为无法忍受社会如此
的腐败，才离开地球的吗？我不可能让这个孩子也受到这样的威胁！"
打断我劝导话语的人，激动的表情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按下那个装置。可更加让人担心的他是
这种绝望的想法。
"罗，这个时代是很腐败是很衰败。但你没理由因为害怕这孩子受到伤害，就把她拘束在自
己身边。她也拥有自己考虑如何生活的权力，即使她是一个人造人。"
"住口！她不是什么人造人！她是我妹妹！现在的她，不需要去考虑怎么生活--我会为她
决定好一切的！"
吼声和偏激的言词，我相信已经没办法用言语解决问题。打开手枪的保险，枪口瞄准了罗的
头部--如果要射击的话，我只有直接命中他大脑的运动中枢，让他所有机能停顿。但在这种情
况下，即使他的手指僵化，摔向地面的时候还是有可能触发遥控器--我没自信这样做绝对安全。
"茵，打算杀死我了吗？你果然和以前一样。你不会明白我的想法的。我一定会保护这孩子，
即使是你也无法阻止我。她也一定会同意我的想法。"
疯狂又自信的微笑挂在罗的嘴角，这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某件事情却让我突然想到
另一个解决的方法，虽然对这个方法我没有太大的把握；但这似乎是唯一不必杀死罗，解决一切
的办法。
缓缓放低举着手枪的手，不理会罗对我举动的惊讶。我的目光此时停留在从这个事件开始，
我就一直忘记去考虑的另一个主要角色身上。
"你怎么想的？你想继续跟着罗哥哥吗？你如果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就到姐姐这边来。"
微笑着向人造人女孩说着。听到我这些话，罗的表情在一刹那紧张起来。他的目光转向身后
的女孩，在那孩子的脸上他看到了他最害怕见到的表情--那也是让我做出这个赌注的表情。
女孩的脸上充满了恐惧的神色，但在那恐惧的背后还有着别的东西--是疲惫和犹豫。她并
不是一个玩偶，即使这些日子以来罗对她的照顾会比任何人想得都要好；但她是会思考的，她也
有自己的想法。
"不要听她的话！燕！"用自己死去妹妹的名字叫着女孩。我突然觉得自己选择这个做法很
残酷。眼前的罗事实上只是一个病人--一个因为自己间接害死妹妹，疯狂和失去理智的病人。
而我现在，正在把他心灵上最后的一点支柱打碎。
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罗。女孩的眼睛中含着泪水--那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出现的泪水。最
后在她这样看着我们好几次之后，泪水终于流出的女孩对罗说道。
"对不起啊，哥哥。我并不叫燕啊。"
在听见女孩这句话的刹那，我似乎听见罗的身体内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6、
全身脱力的感觉让我慢慢松开抱住女孩的双手。用疲惫的目光，看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这里，
此时正一脸冷漠--注视着被冷冻弹冻结起来的罗--那个大概这两个星期以来一直偷偷在我身
边观察事态发展的瑶。
在女孩对罗说了那句话，然后向我走来的时候。罗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一把手枪--一边叫囔
着"你不能这样离开我"，一边将枪口对准女孩。没预料到会发生这情况的我，当时能做的就是
冲上去用身体挡在女孩面前。然后背对着罗的我听到间隔很短的两声枪声，可那不是从罗的枪中
传来的。
第一枪打在绑着遥控器的手上，第二枪打在握枪的手上。站在附近一座废弃仓库顶部的瑶，
使用特殊弹将罗的行动全部冻结。看着自己逐渐被冻结的身体，又看向我和女孩，罗最后的声音
传入我耳中。
"我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
"姐姐，你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迟早会被自己的仁慈害死。对付这样的疯子，一枪杀了
他不是最方便的方法吗？"
一边从仓库上跳下来，瑶一边奚落着最后还是靠她这个妹妹救了自己的我。原本想说"那么
你怎么也只是把他冻结"，可现在的我真的已经没精神说这种不服气的话了。看着走到变成"冰
雕"的罗面前，轻轻晃动着罗那僵硬身体的女孩；瑶也不再继续和我贫嘴。此时此刻在这里除了
远处传来的那些警笛声，一切都陷入了沉默中。
打起精神，走到女孩身边。然后让瑶把她先带走，我注视向变成"冰雕"的罗。
"罗。保护一个人并非拘束对方的一切，将他永远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这样的话，对方永
远无法成长。放心，这孩子以后我会照顾的。你已经很累了，好好休息吧！"
如果罗听得见的话，他或许会问我用什么方法才能保护别人。可现在的我已经不能再说什么
了，看着那些大批围绕而上的增援部队。我现在已经什么也不想再去想，也不想去说了……
End、
走在街上的时候，无意看见旁边一家电器用品商店的演示电视中正在播放的新闻。新闻里讲
的是一家和联盟政府有关联的大型企业，因为被发现他们暗地里从事多种非法勾当甚至和恐怖组
织有联系，而遭到了反恐怖机构十三区的镇压。
看着新闻里对镇压作战进行的直播影象，看到瑶指挥十三区攻击部队冲入那家企业总部大厦
的情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我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对于我突然笑起来，身边的女孩似乎很奇
怪。
"茵姐姐，你笑什么？"
看着那天被瑶带走，然后将记忆进行部分修改，再把以前的档案全部封锁，最后送到我身边
的女孩--那个罗试图独自保护她一生的女孩。我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不过是不经意得笑而已。对了，你说过今天晚上要去看电影吧？要我陪你去
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女孩的脸上是自信的笑容。
"那么记得在9点以前回来，明天你就要去新学校报到了。"
"嗯，我知道了。……姐姐！姐姐！你看那边！好可爱的小猫咪啊！"
看着女孩飞快跑向前方的身影，我缓缓呼出一口气。今天上海的天气比以往好很多，很久没
能看见的蓝天再次冲破乌云展现在视线中。看着那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又看了看女孩。只有我
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从在我口中喃喃自语起来。
"罗，保护一个人不是拘束她的一切。只要在她成长的时候，告诉她怎么去保护自己，告诉
她怎么避免发生的错误就可以了。" |
|
IP卡
狗仔卡
发表于 2002-11-27 17:36:14
提升卡
置顶卡
沉默卡
喧嚣卡
变色卡
显身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