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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行------浪客剑心同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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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1-11-29 15:35:26 |阅读模式
明月行
夜,冰冷的夜。
但是藤田的身上却在冒着汗,热汗。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爬上来的赖皮狗一般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他浑身湿透,微黑的皮肤上的汗珠有如夏天荷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
"扑哧!扑哧!"
一桶接着一桶的井水从头上浇下,他肌肉在冰冷的井水的刺激下变的饱满而充实。他很喜欢这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只有你也有曾经在冬天洗过冷水澡的经历才会完全体会到那种刺激,那种生猛的刺激,那种令人血液沸腾的刺激。现在却不是冬天。
初春的夜晚。
有风吹过。
藤田却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他在擦他的刀。用一条和他身份极不相称的雪白的手帕。
虽然他的皮肤因为刚冲过冷水澡而显的有些发红,但是他的手指却是苍白而洁净的,也是轻柔而灵活的。他凝视着他的刀,一如懵懂少年凝视着他的初恋情人般。
刀身上刻着"秋水"二字。"秋风残叶,静若止水。"而他的神情也仿佛凝滞了一般。他已完全溶入了"秋水"之中,静若止水!他的眼神变的虚无空洞迷惘,此刻,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他的沉思,他向外看去,隐约见到有一行三人走了过来。两个成年男子,一个雉鸡少年。虽然是一行人,但是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争吵,些许的拉扯,还有些许的反抗。
走近了。
三个人都很熟悉,那个瘦弱的身影,自然是弥彦了,他是帮会中年纪最小的扒手,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了。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帮会中的"碎子",即杂鱼;另外一个是帮会中的打手,据说以前曾经还杀过人,到不知功夫如何
他们的目的地是"餐厅",藤田所以在的柴房只是必经之路而已
"看来弥彦这小子今天晚上又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藤田自言自语道。餐厅只是一个代号,其实是帮会中的行刑场所,因大老板喜欢在行刑时进餐而得名。
"又要为他准备跌打药了,真是的,这小子就也不知道守规矩一点。"他虽然唠叨,但其实是很关心弥彦的。
他叹了一口气,进屋去翻他的自制药物去了。他对自己自制的药物一向很有信心,半个月的伤势涂上他特制的药往往只要三天之内就能痊愈了。据说是他自己小时候受伤过多,咬着药草一棵棵的试下来的成果。这些话他当然没有和外人提起过。他一向不是个多嘴的人。只是弥彦例外,因为在他看来弥彦不是外人。
他虽然与弥彦非亲非故,但是对待弥彦却有如亲生兄弟一般,这个当然是由于二人的身世极为相近之故。
藤田行,父亲藤田彦男是个下级武士,隶属幕府暗杀组织"冷箭"。一如其名,所干全是暗杀维新志士的以及其高层领导等见不得光的勾当,当然,也担任清除内部叛徒一职。3岁丧母,自幼好武。
在藤田10岁那年,父亲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杀。对方是维新志士的高级暗杀者,人称"千人斩"的刽子手拔刀斋。
但是在这十年中,他却没有将复仇这件事放在心上。
当你必须去翻垃圾堆找食物才能活下去时,你还会不会记得报仇;当你只不过因为一个馒头而被人打的半死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记得报仇;当你露宿街头,天降大雨却没有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地方,身上也没有一件御寒的衣服的时候,你还会不会记得报仇?当然不可否认也有那么一些偏执狂一生完全生活在复仇的阴影中不能自拔以至最终走上自我毁灭一途也不乏其人,但是藤田却绝对不是这种人。
仇恨可以毁灭一个人,毁灭他的前途,毁灭他的梦想,毁灭他的一切。所以,仇恨绝对不是支持一个人活下去的力量,支持他活下去的,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存的希望。他渴望活下去,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拥有美好的未来,他相信自己不是为了报仇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仇恨也能一个人活下去,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那只是一件工具而已,一件复仇的工具,我们并不能简单的就称其为人,因为行尸走肉是算不上人的。
所以虽然没有可口的饭菜,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舒适的大床,可是他一样活的很乐,简直比世界上很多人都要来的快乐。即使他现在只是一个来年"碎子"都不如的下人,一条狗,他都不在乎,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的朋友只有弥彦一个,尽管弥彦并不当他是朋友.
他知道弥彦看不起他并不是因为他是个下人。即使因为武士之子,即使同在武士地位已经没落的今天,弥彦依然有着他伟大的抱负,他坚定地走着伟大武士之路,虽然同在帮会,虽然他是个扒手,可是他有尊严有理想,有矢志不意的信念,所以虽然现在还只不过是一个眼高于顶的小家伙,但他肯定会有踏上成龙之道的一天!最起码,藤田是这么想的。
藤田开始抱着他的宝刀打盹。
这把刀是他父亲唯一的遗物,也是他目前唯一的财产。他每天平均挥刀两三个小时左右,无论刮风下雨、霜打冰冻,绝不会荒废一天。这种生活,从他七岁时便已经开始。七岁,是一颗小草发芽的时候,如果你想让他成为参天大树的话,这无疑是最好的培养阶段。人的骨骼此时也正处于柔软向成型的过度阶段,所以历来武术大家都是从七岁开始锻炼的。
他父亲除了在练武上特别严格外,其他时间都对他呵护备至。在他的眼力,他父亲实在是一个标准的慈父。多年父子成兄弟,尤其在这种父子两口的家庭里,他父亲对他几乎是无所不谈,当然也包括杀人。
从他七岁开始练武起,他父亲就告诉他有关自己是暗杀者的事,因为他父亲知道,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只要你还能握刀,就有杀与被杀的一天,既然踏上了他父亲一样的不归路,他就必须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儿子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死后不久的日子里这个世界竟然变的不再有腥风血雨起来,变的可爱起来。在风雪刺骨的冬天里,到处弥漫着的都是清香扑鼻的梅香,在樱花漫天飞舞的季节里,人们会安心的坐在喧闹的歌剧院里欣赏着由花组带来的舞台剧。他死也不会想到的。
不过,他就算不死在拔刀斋的刀下,他也是永远也看不到这一天的。这也许是所有生存于黑暗的嗜杀者的悲哀吧。
所以,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走上和他有着相同的下场,他经常对行说:“在这个乱世中,每个人都拼命着挣扎着活下去。在乱世中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活下去就是正义!今天,我为了活下去而杀人;明天别人也为了活下去而杀了我。剑是用来保卫家园以及所爱的人,即使要杀人,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现在,我双手已经沾满了血腥,即使被别人杀掉,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我是毫无怨言的,你也不应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男人不应该为复仇而活着,仇恨会毁灭一个人的良知,我不希望你背负上仇恨的包袱。记住,无论我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坚强的活下去,勇敢的活下去,为自己而好好的活着,另外,不到万不得以时,千万不要拔出你的刀来。我教你刀术并不是希望你去杀人的,我只希望你能够保卫自己,保卫自己活下去……”
藤田这十年来一直牢记着父亲的嘱咐 所以这十年中只拔过三次刀!
第一次是一个恶棍想夺他的宝刀,他拔刀,斩其左手以示警!
第二次是一群少爷在欺负一个少女,他拔刀,斩其衣帽以示警!
第三次是在火灾现场,大梁烧断坠下,他拔刀,斩其中间以救人!
可以说,在这三次中,几乎没有一次是为自己而拔刀的。他虽然带刀,却只是 形如虚设,见过他刀法的实在少之又少,所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的实力如何。
不过,仅从他拔刀三次的经历来看,不论是出刀的速度、力量,还是对刀的把握程度,都已算是上乘,刀也是!
"每次拔刀,我都希望你能救人,而不是杀人。也许在我的立场来看,这是非常讽刺可笑的事。但我希望你记得,这只是形式所迫而已,没有人喜欢杀人,也没有人喜欢被杀……”
想到慈父的尊尊教诲,藤田的眼泪已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忽然睁开了眼,他忽然听到了某种声音,不是泪水掉落在刀鞘上的声音,是骨骼断裂的脆响,他想出手的人一定出手很快,因为他听到了有四五个人同时倒了下去!
由于长期的一个人的静心磨练,使他不仅练就了一手好刀法,更练就了一双夜耳,也就是所谓的“顺风耳”。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按上了刀鞘,因为他已经见到了那个人。
来着不善。
从他刚踏进庭院的那刻起,杀气就弥漫了整个空间。藤田的呼吸开始变的急促起来,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对手,超级高手!
那种压迫感他曾经身临其境的体验过,是从他父亲身上传来的。那次训练的项目叫“气”。但是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事实。因为站在他对面的,并不是一个满头华发的老者,而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
看来只不过比他年长几岁的青年,要练就如此的杀气,需要杀多少人才够?他想不出,也不敢去想,他唯一一次砍别人的手时,那中情景就让他他的胃抽上好几天。
居然还有笨蛋从周围跳出来攻击他!藤田忍不住大叫:“别去送死!”
盗贼(强盗与小偷)也是人,他不想这些人不明不白的死在别人刀下,即使其中不乏恶贯满盈者也好。何况大家相处了那么久,他发现这帮人本性也不算太坏,本来,人就是善与恶的综合体,盗贼也一样。
他当然知道来不及了。
来人挥刀,刀光闪过,五个人就象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藤田隐约的听到每个人的肋骨似乎短了两三根。这一刀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这一刀的速度究竟有多快?他不知道,他对自己能否接下这一刀也没有把握。他有把握的是,这些人全都没死!一个也没有。
挨了这么重的一刀为什么还没死?藤田已经明白了。他看到了来者的刀----逆刃刀!
他不懂为什么一个有着如此庞大杀气的人会用一把逆刃刀。难道他喜欢每次把人打伤后再慢慢折磨至死?他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口舌开始干燥,握住刀柄的手也开始抖动起来,这是以前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更令他意料不到的是,来人居然对他发话:“拔刀!看的出你也是个高手。”语气冰冷,令人如坠三尺冰窖。
拔刀!
多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对于其他任何人来说都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藤田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以前不论别人怎么的侮辱,怎么毒打怎么挑衅,他都没有拔过刀。
不过万事总有例外的时候不是吗?
这一次他居然丝毫也没有犹豫,就把刀拔出来了。姿势缓慢而优美,这是十多年来不断努力的成果。他最想不到的是自己会拔刀。等他握住刀柄凝视着刀身的时候,他终于恢复了平静。只不过他的心中却好象有一匹野马在奔腾,身上的血液似已燃烧……
他明白了,这是属于武士的本能,渴望战斗的本能!他身体中潜藏着的本能如今终于爆发了。
他以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踏上和他父亲一样的不归路?还是踏上剑客之道?总之,一切都不一样了,平淡而闲适的生活,随着这一次拔刀都已经结束了。
他不后悔!
他练刀,岂非就是为了和别人拔刀相向的!拔刀并不是为了要杀人,他的人生观在变,成神成魔只在一念之间。
他以一个极其自然的姿势站定了。此时此刻的他,仿佛已和天地融为一体,他已不在是一个人,他只是一把刀,一把随时随地准备出鞘致人于死地的刀。
“和一个陌生人就这样生死决值得吗?”藤田脑海中忽然闪过这个问题。然后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因为他突然想通了,他明白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是,世界上岂非有许多象这样莫名其妙的误会是永远也无法澄清的?
他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挂在屋檐上的风铃忽然响了起来,清脆而响亮。
风吹风铃动!
没有风,风铃怎么会动?因为刀!
没有只言片语,双方却极有默契的往前冲。
光华闪动,来人已被拦腰劈成两半!
藤田从刀上传来的感觉就知道,他只是劈中了对方的残象而已。本来他这一招就是虚招,刺空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他却算漏了一点,他已经失去了对方的踪影
他不动,这个时候只要他一动,就会露出破绽。一个无法挽回的破绽,一个置自己于死地的破绽,所以他不能动,有时候不动确实比动好。
他忽然有了一种被猎的感觉,一只掉落在猎人陷阱里的猎物。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只大钟罩住,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不暴露在杀气之中。如果他再不动的话,那么下一秒就是他的死期。
他当然也发觉了那股杀气是从他头顶发出来的,因为绝对没有一个部位比这个方位的打击范围更大了。
他有两个选择。一是举刀上挡,但是他对于自己能否接下这一刀根本就没有把握,他当然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所以他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第二个选择:退!
他一直在退,后退,直到确认自己已经退出了杀气的包围为止!
然后他就看到来人从空中落了下来,一刀劈空的结果显然使他有了一瞬间的惊谔。
一刹那有多长时间?弹指间既六十刹那。那一瞬间的惊谔有多长时间?顶多也不过一刹那而已。
但是,往往这一刹那的疏忽,便可以致人于死地。
高手过招,丝毫不能疏忽。一招之间,生死立判。
藤田当然不会放过这一天赐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个道理,他当然懂,不过他也不想杀人,所以,他也有了一刹那的犹豫。
但是,他并没有阻止他的刀的挥出。
秋水在空气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一如湖面上荡漾的涟漪。美的让人瞩目,也快的令人咋舌。
刀术的最高境界莫过于快、狠、准!这三点他都做到了。只可惜他有了一丝犹豫。
那一刹那的时间,已足以让一个人血花四溅,也足以让一个人反败为胜,
来人的刀也是快绝!只见他挥刀上扬,轻叱:“龙翔闪!”
电光火石间,双刀相撞,迸出无数火花,更发出了令人牙酸不已的金属切割声。
也是电光火石间,两人已分别站定。
藤田却做了一个谁也意料不到的动作:收刀回鞘。他要紧紧的握住刀柄才不至于让人看出他的右手在发抖,那一震之间的威力有多大,可想而知。
不过他不是因为这个而收刀的,他已发觉的来人的身上已杀气全无,脸上却露出了丝丝的赞许之色。
然后,他听到来人用非常平静的口气对他说:“请问,我是否可以进去了?”不过,这并不是先前的那种冷冰冰的话语,似乎在和一个久未谋面的老朋友打招呼而已,甚至,来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丝丝的笑容。
藤田也笑了:“当然可以,请!”他甚至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知道,现场除了他以外,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这位剑客去他任何想去的地方。
庭院中肃杀的气氛瞬间消散于无形。
藤田开始往外走,走出围墙后却又停住了。他背靠在墙壁上,怀抱着他的刀,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他抬起头凝望着漆黑的夜空。
一轮残月当空高挂,点缀他的是眨眨眼繁星点点。
“明天就是十五月圆了。”他叹了一口气,眼神又变的虚无空洞,他有在想什么?他又在等待着什么?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因为他听到屋内的一切都已安静了下来,他又听到了脚步声。接着他就看到剑客背着弥彦,从庭院中走了出来。
藤田笑了,笑的很开心,笑的很满足,笑的很欣赏。
一个人的表情究竟可以蕴藏多少感情?没有人统计过,但可以肯定的是,就是因为这么丰富的感情存在,人类才能熬过痛苦,才能度过难关,才能得到关怀和温暖。付出和接受感情岂非也是人类生存的动力本源之一。
“明天下午五时,杨柳岸,小桥边。”抛下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后,他居然走了,走的四平八稳。因为他知道,剑客一定明白了他的意思,并且一定会答应他的。
果然,他得到了回应:“在下记住了,在下一定赴约。”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剑客的脸上也一定和他一样挂者微笑,弥彦看来依然昏迷不醒。但是他却走的那么放心。因为他知道,弥彦遇到了一个足以改变他一生的人,而他这个挂名的哥哥已经可以悄然隐退了。弥彦现在需要的,并不是他这个默默地在黑暗中保护他的哥哥,他需要的是象剑客一般能够引导他走向成龙之道的强者。
一个人一生的命运,岂非和他遇到的能够决定他一生的人惜惜相关?
这也是一种运气。运气有时候也是一种实力。有了这种实力,你就能够预见你自己的未来了。这岂非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指引你的人在何方,又会在何时出现,更会以何种方式来指引你?这些都是谜,只有当你遇见他之后,你才会逐渐接近你命运的真相。但是,这种改变往往又是在幕后进行的,潜移默化的,不为人知的。有时候甚至是致命的,这就看你的造化了。
“物以类聚。”
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就会有什么样的朋友接近你。而指引你的人无非也是被这种性格所吸引,才会起来指引你的,所以说,你的命运往往又掌握在年自己的手中!决定你命运的既不是指引你的人,也不是神明,更不是什么宇宙意志,而是你自己!可见,运气这种事,也并非是宿命的。
既然无后顾之忧,那他为什么还不走?那样岂非不是被人看作傻瓜。所以他走了,而且已经开始加快脚步,因为他决定了,先找一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再说。
藤田孤寂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
杨柳岸,小桥边。
没有晓风,也没有残月。现在只是傍晚,天上堆积着厚厚的浓云,不仅遮住了放光送暖的太阳,而且,连洁净如己的蔚蓝晴空也全是不见。浓厚的乌云不仅笼罩了这世上一切的事物,仿佛连人的心也被覆上了一层厚厚的浓云。
天地间肃杀的气氛顷刻间弥散了下来。而心中的压抑的沉重都通通呈现在二人脸上。
二人,藤田和剑客。
没有言语,没有表情,没有动作。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默默地注视着对方。
如果,你认为战斗还没有开始的话,那你就错了。
高手对决,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胜就是生,败就是死。一切勿用多言。
而此刻,显然以是二人的生死关头。
二人都在观察着对方,找寻彼此的破绽,因为对于高手对决来说,谁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无疑是他的死期。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找到,所以他们都还没有动,谁先动谁就是死!先发制人固然是一种好办法,但是在这种状态下只要自己的刀一时未现,那么自己隐藏着的威力便又会增一分,无限的未知是最可怕的,因为只要你的刀还未出鞘,谁也无法预测你的刀的走向,刀的速度,刀的力量。
有时候,后发制人比先发制人更有效。
藤田的手心已经微微的泌出了汗水,他握刀的手却握的更紧。
他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胜或败,生或死?
他在决战中决不会想这种无聊的事,在决战中,谁的意志先发生动摇,谁就是死!那么他在想剑客用的刀?是杀人的利器呢还是昨天的逆刃刀?这一点他也不会去想,主要等到对方拔刀,一切答案便会自动揭晓。
此刻,显现在他脑海中的,是剑客全身上下无懈可击的姿态,他也随之做出相应的调整,当然,这些调整是极其细微的,细微到只有变化的本体才会知道。
一个人纸上谈兵所学的是永远也比不上一场实战来的更多的。
他还在想剑客的剑的走向,速度和力量,对此做出估算,并且找到破解的办法。……
刀仍在鞘。
天上的金鸟却似以有些沉不住气了。它从云端的一脚微微的透露出一丝他的博爱与温暖。
傍晚。
夕阳的余辉是绝对比不上朝阳的朝气蓬勃的。那种新生的力量是天地间任何事物也无法比拟的。但是夕阳却有一点是朝阳所无法比拟的。
燃烧的生命!
生命在燃尽的那一刹那所爆发出来的光辉永远是宇宙间最夺目最灿烂的。
而夕阳的余辉此时全到了二人的脸上,淡红的金光中透出了无限的杀气!
风吹风铃动!
没有风,风铃怎么会动?因为刀!
刀已出鞘。随即化作狂风!
藤田的眼中已没有了世界,他的眼中只有刀,一把随时可将其致于死地的刀。
“当!”
火光暴现!
藤田的出刀也不慢。
“挡住了!”藤田心中一阵狂跳,甚至连脸上都露处了一丝欣喜。
他却忘了一件事,一件足以致之于死地的事!
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没有想过,他也不用去想,高手过招,一招之间,生死立判,所以他只想到要破剑客的第一刀。不是胜,便是败!但他决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挡住了剑客的刀而已。
刀仍在手,刀仍未破!
所以藤田的脸色变了,欣喜马上被恐惧所代替,因为他看到第二道刀光。只有一刀,何来两道刀光,他想不通。
在他眼中,这道刀光就象毒龙一般卷了他的身子,使他无法动弹。
第二道刀光也带起了风,却不是第一刀的狂风所能比拟的,那是飓风,可将人撕碎撕裂的怒吼之风。
他的眼神也变的虚无而空洞起来,那是表示对死的觉悟。在他脑海中一瞬间掠过了他一生的剪影。原来人死的时候会看到自己一生的回顾,这个传言并不是假的。但是他最牵挂的事并不在此,他在寻找风眼。
风眼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风眼的四周全是狂风,却唯独风眼之中是一点风也没有的。可以说风眼是飓风的中心,也可以说风眼是飓风的唯一缺口。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可以找到风眼的所在了。”这一点留念决非是藤田的后悔。这是每个身为刀客的人都在思考的境界,一种渴望自己的刀术更进一层的境界。
藤田忽然觉得四周全都安静了下来。是他已落了地狱,抑或是他已找到了风眼?
他的眼神又变了,由空洞虚无变成了轻灵透彻。他已看清了这一刀的精华所在,也知道了破解的方法,这一刻,他仿佛已经晋升到了“禅”的境界。
他没死,因为第二道刀光在距离他衣服仅仅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停住了的意思便是这一刀将永远也不会挥下去了。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剑客只带来一把刀,却能够发出两道刀光了。因为第二道刀光是由刀鞘所发出来的。剑客拿的也是昨天的逆刃刀,而非杀人的利器。
“飞天御剑流的每一招都可以幻化为二段击的。”剑客淡淡的笑着。“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败?”
藤田的身子一震,眼神变的严肃而恭谨。“请赐教。”
剑客的神奇也变的严肃起来:“因为你虽然每天都在拔刀,而且拔刀的时间决不会短,可是你缺乏实战经验。”
藤田的神情愈发恭敬:“在下从不轻易拔刀。”
“哦?那你在什么时候才肯拔刀?”
“救人和自救的时候。”
“很好!”剑客对这位年轻人依然赞许有加,他突然改变了话题,“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是藤田却没有丝毫的犹豫:“风,狂风,飓风。”
“恩,”剑客点了点头,“那你还看见什么?”
藤田的眼中忽然射出了摄人心魄的光芒,一丝自豪的神情在他脸上掠过:“既然有风,当然就有风眼!”
剑客的神情也变的严肃而静穆:“那你是否已经想到了怎么破我刚才的那一刀的方法了?”
藤田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握紧了他的刀柄。有时候,不回答往往比回答来的更为有用;有时候,行动就是最好的回答!
剑客却是觉得有些可惜,因为他的眼中流露了一丝的失望之色。他没有叹气。他只是把刀重新收回了刀鞘,神色也迅速恢复平静。
肃杀的气氛再次弥漫于天地间。
明月已升起。
十五月圆夜。
清冷的光辉尽情挥洒在广阔的宇宙中,也尽情倾洒在二人的脸上,身上,心上……
“秋水”的刀锋在月光的照射下似乎真的变成一泓秋水,隐隐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一如少女情深如水的双朦。
“静若止水!”
而现在呢?
“秋水”无风自动,仿佛在空气中激荡起一层层美妙的波纹,正向四周慢慢的延伸开去,延伸开去……
藤田一抬头,便正好面对着那如雪如银的圆月。
一种复杂的神色他脸上掠过。其中包含着多少辛酸,多少落寞,多少痛苦,多少怀念……这些永远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他的眼神又变的虚无空洞起来,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无奈与彷徨。
他突然叹了口气,不动反问:“我记得你刚才说过飞天御剑流的剑招都可以幻化成无懈可击的二段攻击,对吧?”他不等剑客回答,继续道:“那么我刚才找到的风眼在下一击又会消失不见的。二段攻击应该不会局限于一种形式才对。在一百种情形下就会有一百种连击方式的。”
剑客的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赞许之色仿佛已经要漫溢出来:“你是刀术上的奇才。也许将来有一天最终会超越我,不,一定会的。”
他没有自夸,这是事实。
藤田也明白以他目前的实力是远远不及他面前的这位剑客的。
“却不知道你的刀术是谁传授给你的?”
藤田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还是我父亲教我的,他每次与朋友聚会时都会击节高歌。”
他低吟:
“儿需成名,
酒需醉;
酒后畅谈,
见心言……”
“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好!”
藤田从河堤上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壶酒。把其中一壶递给了那位剑客。其实这两壶酒他原是为自己准备的。
藤田仰起脖子先大大地灌了一口,烈酒下肚,立刻就有一股熊熊烈火燃烧了起来,他浑身都变的热腾。原先因为战斗而全部湿透了的衣服此时也已不像刚才那样令人讨厌了。
他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看到剑客只是浅尝辙止了一口就马上皱起了眉头。
“难道他是嫌我酒料太次?”他当然也没有说出来,有些话是打死他也不肯说的。
剑客显然注意到了藤田脸上表情的变化,他抱歉的笑了笑,道:“在下已经数十年滴酒未沾了,故此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也和藤田一样抬起头凝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忽然叹了口气,道:“‘春观夜樱,夏望繁星,秋赏满月,冬会初雪。此情此景,如果还觉得酒很难喝的话,那他一定不正常。’这是在下的师傅昔日的教导,可是在下每次喝酒都会闻到血腥味……”
“血腥味?”这句话藤田没有问,也不必问。一个人要发出如此强大的杀气,必定已是双手沾满血腥之人。如果一个人杀了太多无论是该杀还是不该杀的人,是否连喝水也觉得比喝血更难以下咽?
剑客接着道:“在下曾经杀人无算……有这种报应也无可厚非,但是刚才的美酒却清香扑鼻……”
藤田没有问他为什么杀人无数,他相信这位神秘剑客,相信他绝对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胡乱杀人的。
但是他现在却已经闻不到血腥味,是否表示他已不再杀人?
“在下好象还没有自报姓名,真是失礼。在下绯村剑心,朋友们都称我为剑心,你也不太必见外了。在下师承比古清十郎,剑承飞天御剑流,不知阁下又是如何?”
朋友。
多么简单的一个名词,却又饱含多少信任,多少感情,多少付出!要获得别人的信任,首先要对对方信任才行。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藤田没想到这个只是结识半天都不到的陌生人居然把他当作朋友,他的眼睛已有些湿润,喉咙也有些哽咽……
他忽然又大口的喝了一口酒,眼神却变得更为虚无,更为空洞,更为寂寞,苍凉,痛苦,无奈……
他究竟为什么而悲伤,为什么而寂寞,为什么而无奈?没有人知道……
其实每个人既生于世,哪一个是没有悲伤,没有寂寞,没有无奈的呢?
“我叫藤田行,刀术是代代相传的断水一心流,”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无奈和痛苦,“一刀断水,一心断水,殊不知抽刀断水水更流……”
他的脸色随即又变得异常愤懑。
剑心却好象很了解的样子,只不过神情却很严肃:“所以你在这一刀后便永远也无法突破?”
藤田的身子为之一振,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是的。”
然后又恭恭敬敬道:“谨赐教。”
剑心反问道:“你用的刀是不是‘秋水’?”
藤田对剑心佩服愈甚。他们到目前为止只不过交手三次,他却已经看清了他刀上的刻纹,其眼神何等锐利,何等快捷。
不回答即是表示默认。
“为了能够一刀断水,你努力地往‘以静制动,以快打慢,先发制人’这条道路上发展。虽然你每天都会拔刀两个小时以上,可是你却忘了一点,那就是速度的极限。每个人的力量,速度都有一定的极限。练习确实可以提高自身的极限,但是却只限于成长期而已。现在你已经过了成长期,而且你已经达到了本身的极限,这是你坚持不懈努力的结果。可是自身的极限并不是不能突破的。但是如果想要强硬突破自己极限的话,反而会对身体带来不利的影响。虽然这种影响并不会产生直接的效果,但是潜伏的日子越长的话破坏性也就越强,你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你无法再有提高。”
藤田此时的神情已不再是恭敬,而是虔诚,只有一个人面对他所信奉的神明才会表现出来的虔诚,一个人对令一个佩服到极致的虔诚的信仰。这种信仰却并不是盲目的。
剑心又问:“‘秋风残叶,静若止水。’如此美妙的意境不知你是否曾有体会过?”
藤田摇头,这些年来他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哪有这种闲情逸致。
剑心苦笑道:“这一番乱世闲情当然也是在下那个古怪的师傅所教导,只可惜在下还是直到近年来才有这样的兴致。”
动乱之世,只要稍有一点血性的汉子当然不会把大好的时间浪费在饮酒赏月赋词上。而现在乱世初平,人们开始重建昔日美好的家园,饮酒赏月赋词自然不失为一种不错的消遣,相当高雅的消遣。只不过,曾经浴血奋战的战士们何种心情去欣赏如此的良辰美景呢?
“当一片枯叶被秋风吹落到水面上的时候,那一刹那天地间的静谧感是其它任何时候也感觉不到的。只有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近似于空灵的静谧,你才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任何的一种力量能够破坏这种静谧与安详!”
“你既然拿的是‘秋水’,又知道静若止水的剑义,却怎么不能领悟先辈们的苦心呢?”
藤田闷声不语,一仰头又喝下一口烈酒。小腹中传来的燃烧般的快感让他觉得身心无比舒畅,是那种被人用冷水浇醒、当头棒喝的舒畅。
喝酒虽然能够让一个人丧失神智,但是适当的酒精反而能让人更为清醒,更易于集中精神,更易于想通一些平时抓破脑袋也想不通的问题。
他的眼睛在闪着奇异的光芒,那不再是虚无的反光,也不是无言的反抗,那是智慧的闪光,顿悟的闪光。他没有说话,他只是在想。
如果你也曾经认真的做过一件事的话,你就应该了解,有时候在心中静思半天往往比你盲目的乱干更为有效。也许并不仅仅是有时候。
剑心不再说话,能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现在即使再说什么不仅无用而且多余。
所以,他开始喝酒。
藤田的气正在慢慢地消失,身心仿佛已经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假如现在有一只小鸟飞过来,也许会在他的头顶上筑个巢也说不定。
过了许久许久,他的手突然动了起来,慢慢的,慢慢的动了起来。那是一种近似于静态的动。假如你的眼睛有够亮够快的话,你会发现他动的并不仅仅是他的手,而是全身都在动,所有的关节都在动,每一根汗毛都在动,每一个细胞都在动!唯一不动的只有他的心。
静若止水!
止水并非死水。
他在挥剑,极慢的挥剑。可是上天入地,他的剑却好象无处不在,他脚边的小草开始无风自动起来,等他真正一剑挥出去的时候,就连远在一丈之遥的河堤上还未发出绿芽的杨柳枝条也微微的摆动。
“吹面不寒杨柳风”。可是这股劲风不仅寒冷,而且刺骨。如果你在站在劲风所及范围之内的话,你就会有一种针芒在背的感觉,全身的每个细胞都似乎被刺痛的感觉。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剑气?
有人鼓掌。
当然是剑心。
藤田收刀回鞘,走到了剑心的面前,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在这短短的半天内,他所学到的东西远远比他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他没有感激的话语。他只是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感激,莫大的感激。
这种感激是存乎一心的,毫不做作的。
对于某些人来说,“给予”永远都比“得到”来的快乐。
绯村剑心无疑就是这种人。
一个人不应该一天到晚计较他得到多少,否则他只会更加空虚,更加痛苦,更加失望;
一个人也不必计较着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多少的汇报。有代价的付出永远都是虚假的。
其实换个角度来看的话,给予就是一种得到。这其间的快乐是市侩小人永远也无法感受得到的。一个人如果是真心诚意地给予的话,相信他已经得到了报偿,那就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快乐。
剑心微笑着接受了藤田的感激,受之无愧当然快乐,否则就是虚伪了。他突然做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他把那只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向上抛去,他的脸上仍挂着微笑:“现在是我教你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了。”
最后一样东西?剑心还想教导藤田一些什么呢?
答案不用猜想,因为片刻间已见分晓。
酒壶在掉及二人腰间之际,只见刀光一闪,“嘭!”酒壶已经四分五裂,壶中还残留着的少许酒珠如水花般四处溅散开来,但是二人的身上却连一滴酒都没有沾到。溅出的酒水在二人的刀前似乎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墙壁而不能碰及二人分毫。
双刀想并,溅出无数火花,甚至引燃了那些还在空中并未来得及落下的酒珠。
藤田还是挡住了,第一击的拔刀术在他眼里并不算是什么。
他在等,等剑心的飓风。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次的第二击并不是由刀鞘带出的。
只见剑心在原地急速转身,刀却已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向上劈了过去。
如果你没有亲眼所见的话,你绝对想不到这一刀的速度有多快,力量有多大,方向有多么不可思议!
藤田没有片刻的迟疑,虽然他的刀动的很慢很慢。比起剑心那一刀的速度来说,他的刀几乎是静止的!但其实那只是由于物体高速运动而在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像而已。
如果要一个物体的运动能够使人产生错觉的话,那需要多大的速度才能够做到?
飓风又起。
那风眼又在何方?
看来藤田已经完全掌握了“以静制动,以快打慢,后发制人”这一武术的最高境界了。他的动作仍然是那么不慌不忙,就想一个人在花丛中漫步似的。如果真的是花的话,那些花也是能够顷刻间致人死地的食人花!
藤田的刀斜向下指。他已经找到了飓风的风眼,而他一指的地点,就是风眼的所在,他确信自己已经完全破解了剑心的二段拔刀术。
但是他却没有一丝的松懈,他已经吃过剑心的一次亏,这种亏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第二次!
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极其可怕的想法:“既然飞天御剑流的所有剑招都能幻化成无懈可击的二段攻击,那么在以此为基础的原理上,为什么不可以幻化成三段连击呢?”
现在他才知道,飞天御剑流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强如飓风的第二击,而是那根本就无从捉摸,若有若无的第三击!关于这第三击的力量,速度,方向,不仅无从想起,更是无法抵挡,避无可避!
他的手心已在冒汗,冷汗。
他当然仍然抱有一丝的侥幸,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希望这第三击根本就未曾存在过。
可惜事情的发展总是与一个人的愿望相悖而行的。
刹那间,异变已突起!
只见剑心的右手一翻,逆刃刀已由刀背向上变成了刀刃朝上!
“龙绞闪!”
剑心的逆刃刀已然反握!
第三击!足以致命的第三击!
虽然这一招的变化朴实无华,平淡无奇,但是其中却隐藏着无穷无尽的杀意与力量!
剑心在以后的生活中会遇见一位能够使用“二重劲”的朋友。这一刀的精髓无疑是和“二重劲”一样的。虽然拳头和刀剑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在武术最基本的原理上,这一点却是相通的。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如果再加上第一击的力量的话,这已经可以称的上是“三重劲”了!
藤田的眼中已经看不见刀,只有一条龙,一条毒龙,一条张牙舞爪的毒龙!
如果刀也有七寸的话,那么这条毒龙现在就正咬在“秋水”的七寸上。
藤田忽然有一点想笑,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心情笑?
就在前一刻,他的刀还压住了绯村的刀,而这一刻呢,他的刀却已完全无法动弹了。他笑的出来吗?当然笑不出!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秋水”恐怕真的就要变成一滩死水了。这一击的威力绝对空前!而且,剑心的那把逆刃刀无疑也是一把宝刀。
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在这短短的半天内,他不仅想通了许多事情,更学到了许多以前根本没有触及过的东西。飞天御剑流既然可以使用二段连击,他为什么不可以!
只可惜“秋水”现在已被咬住,不能动弹分毫。
“断水一心流”本就讲究以慢打快,一切顺其自然,所以藤田毫不犹豫的就挥起刀鞘挡了上去。
以守为攻!“阴阳双斩!”
全力一击!双方毫无保留!
……
风,有风,吹面不寒的杨柳风。
有一截断物远远的飞了出去。
二人业已收刀回鞘,不应该说藤田已经收刀,却已经没有刀鞘。难道刚才非出去的就是他的刀鞘?
还好断的不是“秋水”。
毕竟,有许多人对于宝物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眷恋和偏爱,尤其是生死相随的宝物更是如此。有些人甚至把它们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多么可悲的人性。
剑心却不这么认为。他现在发现自己已经铸成大错,一个无法挽回的大错。他其实也不想斩断把柄刀鞘的。高手相争,丝毫不得马虎,他也只有全力以赴。他只不过想给藤田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一个很好的教训。
有时候,有个教训远比千言万语来的更实际有效。
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世人大多数往往都是要看见棺材才肯掉泪的,自己的棺材,自掘的坟墓。
当然剑心不是处于这种心态的。他只是一片好心而已,世界上岂非也有许多人是好心干了坏事的?
等到剑心看清楚藤田脸上的表情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厉害。因为那个表情实在是太复杂,其中包含着痛苦、回忆、空虚、爱怜……还有其他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情感。
他虽然只是折断了刀鞘,但他无疑也把这柄刀鞘包裹着的一颗脆弱受伤的心也一并彻底地击碎了。
“秋水”是宝物,却是死的;刀鞘不是宝物,却无疑是这个年轻人至高无上的宝物,活的宝物。
剑心回过头去看落在地上的刀鞘。刀鞘上的花纹不但奇特,而且编制花纹的质料也很奇特,那不是细丝,那是青丝。
青丝不是一种丝绸,青丝是专指少女的长发,秀丽的长发。
剑心是脸色完全地变了。他明白一头秀发对于一个女孩子的重要性。他已经可以体会到这柄刀鞘对于这位年轻人的意义,那已不是任何金钱可以衡量的,那是一种最真挚的感情,一种至高无上的感情。
这是一个很落俗套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的本身却不会因为它的俗套、人们耳廓上的厚茧而停止发展下去。事实上,这样的故事只要人类的劣根性一天不曾改变,它就会永远这样地演出下去,永远也不会停止!
一个情窦初开,本性纯洁善良,长的也不算难看,甚至可以说是很好看的妙龄少女;
一个嫉恶如仇,本领高强,长相也不是太差的有为少年;
一个肥头大耳,好吃懒做,鱼肉乡里的一方之霸。姻缘际会让他们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情况下走到了一起,注定了少女要遭受到恶霸的欺负--这是亘古不变的悲哀,却正是因为它的亘古不变,所以才渐渐让人们麻木了起来,这才是真正可悲的地方。
也注定了少年要充当这出英雄救美戏的主角。
正是因为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勇气,也正是因为这种面对黑暗势力决不低头的决心,正义才可以不被邪恶所消灭,光明才不会被黑暗所吞没,人类才可以永存!
命运的安排让两颗年轻的心走到了一起,命运的撞击在他们之间擦出了闪亮的火花,命运的无奈却又使相思成为牵挂他们的宝物。
他并不喜欢漂泊,他也不喜欢孤独,虽然他也很想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虽然他也很想有一个叫做家的地方能够容纳他那流浪孤独受伤的心。虽然他知道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不遇上一个能够比她待他更好的女人,但是他更不喜欢连累他人。他只是一个过客,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错误。虽然命运的安排让他们走到了一起,但是他却无法带给她任何幸福,但是他却无法带给她任何承诺,但是他却无法带给她任何意义上的安定,所以他只有唯一的选择----离开。
当她明白了他那离开的决心后,她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削断了她那一直引以为毫的秀发,默默地编制着他的刀鞘,默默地目送他的远行。
她用她的行动表达了她誓死相随的决心。
但是他还是走了,默默地走了。他怕一开口就再也无法跨出他的第二步,他知道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藤田无疑也是一个懂得付出的人。他付出了那原本属于他的爱情,他付出了那原本属于他的幸福,他付出了那原本属于他的快乐。他所付出的,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所爱的人得到幸福而已。
他的关于爱情的定义是:只要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即使自己付出再多也是值得的。
他是伟大的,懂得成全他人而宁愿牺牲自己的人都是伟大的。
不过他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这样做就真的能给他带来幸福吗?不敢直面苦难的人生,不负责任地丢下一句:“我无法带给你幸福。”然后一走了之就是伟大了吗?
那不是付出,那是背弃,是逃避,是懦弱!
剑心忍不住叹了口气,因为他也曾经背弃,逃避,懦弱过。所以他了解藤田的痛苦,更了解被离弃的那一方的痛苦。
但是他却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就连他自己,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保持沉默。
剑心在等待着藤田的反应,即使是发怒也好。
他喜欢喜怒形于色的人。能够把心底的所思所想直接表达出来的人都是豪爽干脆而直接的人。
藤田不怒反笑。
剑心鄂然。
藤田对剑心的表情并不感到奇怪,应该奇怪的是他自己,似乎这个表情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小时候有一次和父亲比试,一招之间他便折断了我的刀。那时我很生气,也很沮丧。我觉得刀是象征一个武士的宝物,如果连这样的宝物也没有力量去保护的话,那自己还不如死了算了。”
“我父亲对此却颇是不以为然。他认为无论如何一把刀都比不上一个人的性命重要。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为刀而生,为刀而亡。”
“摒弃良心的刀将变得狂乱而最终导致自我毁灭,所以他教导我要以心驭剑、以仁驭心。”
“但是当我告诉他我将他最心爱的中国产的紫砂壶不小心打碎了的时候,他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却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令我每次想起来都忍不住大笑一番。”
藤田说完后真的大笑了起来。
剑心却明白,其实在这充满童真的幼年趣事中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与悲凉。他可以想象得出一老一少横眉怒对的情景,也可以想象得出少年在暗中哭泣的样子。
为什么苦难总是降临到这些渴望幸福、和平,并在痛苦中积极取乐,渴望生存下去的人们身上?!
自从第一次与这位年轻人交手以来,他就发觉这位年轻人身上所担负的苦难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来的沉重。而他无疑是个非常善良宽厚的青年。上天为何待他如此不公?剑心之所以答应他的挑战也就是想为他作出一些补偿。
虽然逝着已去,犹如落花般无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那些已经受伤的人们多作一些补偿,以减轻他们的痛苦。这就是他的补偿方法。
从第一次交手开始,剑心就暗下决心不再伤害藤田那已是支离破碎的心。但他还是伤害了他,而且比谁伤害的都重。
一想到这个,剑心的心就开始抽紧。他开始后悔。
也许,自己的决定都是错的;也许,自己只是一相情愿的任性而为,从来没有顾及到他人的感受;也许,自己还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成熟;也许,自己也只是一介凡夫,又何来通天之力去解救到天下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等等的这些,是否是他从很久以前就应该考虑的问题呢?而现在才来思考这些问题。是否已经为时已晚?
其实,天下间莫非也有许多事是弄巧成拙的。但当我们发现自己好心干了坏事之后,我们是否就应当停止自己的善行呢?是否就应该见死不救,落井下石呢?
不知何时,藤田已默默地拾起地上的断鞘,并撕下自己的衣裳,用碎布条将之包好裹紧。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动作是徐缓的、轻柔的,而非粗暴。
他走到剑心面前站定,缓缓地伸出双手,将那柄刀鞘递到了剑心的面前。他的头缓缓垂下,直至低于双手的水平线。
也许藤田在这么做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太多,只是想单纯地表示自己的敬意而已。他并不知道就是自己这么一个简单的决定影响了二人的一生。他永远也想象不到他这个决定的重要性。
连剑心也不知道。
虽然他并不是第一次表示自己的尊敬,但是这一次无疑是他这一生中所能表达的极限的尊敬了。在这短短的半天之内,他不仅在刀术上有了长足的进步,更突破了自己的极限,而且他还明白了实战的重要。
一场真正的实战往往比几十年的闭门造车来的更为有效。
最难得的还是他明白了许多以前只是一知半解的人生的真义。
人类生而战斗。有些人干脆就是以战斗为生的。他们的真理只有在战斗中才能体现,也只有用自己的铁拳才能够去开创属于他们的真理。
而这些对他的一生的影响无疑是极其巨大的。
这些他都无法报答。所以他献出了自己的宝物,没有一丝一毫的不相情愿。
剑心淡淡地说道:“我会好好地收藏起来的。”
藤田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剑心微笑着,问道:“假如有天有人折断了你的‘秋水’,你会怎么办?”
藤田回答的很快且很直接:“那我就再做一把‘秋水’直到没有人能够打断它为止。”
二人同时大笑。
剑心对这个年轻人满意之极。
他要藤田做一个心胸宽大的人,不要把一时的成败得失看的太重。
不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又怎能成为举世无双的剑客!
而且,自己一直的努力并不是毫无意义的。
只要抱着一颗慈悲、温柔、善良的心,即使会有一时的误入歧途,但是绝不会让自己放弃“为天下人挥刀”的决心!
月已西沉。
藤田的神情愉快而坚定。剑心知道他从此每踏出一步都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和迟疑,更不会为了一点小小的挫折而沮丧和后悔。
就像藤田相信弥彦一样,剑心也同样相信藤田必成大器。
也许他会继续流浪不断磨练自己的刀术;也许他会去寻找自己的爱人和幸福;也许他会从此封刀,开创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
但是无论他作出什么样的决定,剑心都会支持他的。
所以当藤田决定要离开的时候,他并没有阻止,也没必要阻止。
虽然这二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命运的阴错阳差却让他们不仅没有提到这段刻骨铭心的仇恨,更将之淡化于无形。
这应该算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呢?
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回答的问题。也没有必要去刻意寻找这一问题的答案。
对于每个人来说,真相往往就是一种痛苦、一种伤害、一种过去。有些真相就让他这样永远沉沦下去好了,没有必要再刻意挖掘出来伤害他人。
而每个人既不应该拘泥于过去,也不应该过分地冀望于未来,人类所拥有的,永远只有眼前的这一刻而已。所以对每个人来说,抓住眼前的这一分一秒才是做重要的。
至少,藤田和剑心现在觉得很快乐,这点就已经足够了。
藤田迎着暮色走了过去,身影渐渐变得虚幻、模糊,直到消失在剑心的视线范围之内……
远处的地平线上,曙光已乍现!
新的一天,新的生命,新的未来,都在这丝曙光中变得朝气蓬勃起来……



The end



不是结局

新月。繁星。溪流。
一个曼妙婀娜的身影对着透澈清亮的溪水,正在梳洗她那如丝般的秀发。溪水中倒映出他清秀俏丽的脸庞。虽然面对着光洁如镜的山涧溪流,在如此清爽怡人的夜晚,她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她的眼神深邃而忧伤,似乎在凝视着遥远的彼方。
她梳洗的是如此之认真,以至于有人来到了她的身后她都没有发觉。她似已沉醉。
他身后的人似也醉了,一言不发,只是痴痴地注视着她婀娜的身影。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倾诉,但此刻他却宁愿一句话也不说,永远地享受着这美丽的静谧。
她终于从沉醉中醒来,却愕然发现水肿多了一个身影。
她没有惊慌,身子却已忍不住地颤抖。
一柄孤独的刀。
一个寂寞的人。
“扑通!”是梳子掉落入水的声音,她没有理会。
她也没有转过身去,因为她不相信眼前的幸福是如此的真实,如果这个是梦幻的话,那么她情愿一辈子也不要醒来。她深怕她一转身他就又离她而去了。
他突然伸出双手从背后轻轻地环抱住她。
让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那受伤的心。他的温暖也让她感到这一切都不是虚幻的,而是真实存在着的。
她从来也不敢奢望幸福的再次降临。但这次幸福却真的降临了,而且距离还是如此之近。
泪水已沾湿了她清秀的脸庞。
为什么当幸福来临的时候,人们总是要哭泣呢……
[em09]
发表于 2001-12-2 13:55:4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认为我有耐性把它看完吗?  呵呵.....不知你是从那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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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1-12-3 18:23:51
so long!!!!!!!!!!!
匿名  发表于 2001-12-7 13:05:45
你认为我有耐性把它看完吗?  呵呵.....不知你是从那搞来的?


怒!
难道我忘了写原创??
[em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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