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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神话
——《新世纪福音战士》断想
白山千鸟
看《EVA》而生的感动，仿佛一种由神话而生的感动。
巨大、混乱、粗糙而热烈，同时又含着无数的迷惑和不安，仿佛重重雾霭里隐约的神殿的残骸。
神话是另外一种故事，预期说是故事，毋宁说是一种母本，可以用来寄放种种想象和情感，引申出不同的寓意、发展和结局。
而所有神话的开始，似乎都是浩劫——
西历2000年，巨型陨石坠落南极，天灾四起，世界人口因此而锐减一半。
事隔十五年，人类正值复兴之时，一种来历不明的巨大战斗生命体——“使徒”再度出现，袭击人类重镇“第三新东京市”，而进而威胁整个人类的生存和安全。而人类迎击使徒的唯一希望，就是特务机关NERV开发的人型兵器——“福音战士（EVA）”。
关于“EVA”的设定，似乎有不少争执。作为机械，作为战斗武器它是否可信，老实说我并不明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EVA”，高大的、雄壮的、丑陋的、半神半兽一般的存在，与其说是机械，不如说更像古老崇拜中混沌原始的神，而它们的战斗，惨烈中带着无法言喻的残暴而欢快的气息，也正如蒙昧时人类眼中天地间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的激战。
记得罗曼罗兰有一段对《旧约》的解释，他说，上帝不是静止在他的天堂里，上帝是一个战士，他比寻要作战，不停地作战，周围是茫茫的黑暗和空虚，每停顿一秒，黑暗就吞噬上来，所以上帝要不停地战斗，最惨烈灿烂的战斗，生命的大河都被战斗的血染红了。
看到《EVA》里那些战斗的场面，浴血的天空，血染般的河流，罗曼罗兰笔下上帝的形象便会浮现，那不断战斗的流血的疲惫的神的模样，与“EVA”那巨大的剪影重合了，背景音乐也正是辉煌奔放得宛如极乐赞歌一般的《欢乐颂》。
给我们的感官以这样的盛筵，何必还要去追问它是否可信。
更何况，“EVA”难道仅仅是一种战斗武器，而没有任何象征意义？
那么，为什么片中要反复地问着同样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驾驶EVA？”
“EVA”是什么？
“EVA”是这样的东西，保护的东西，隔离的东西，与外界战斗的东西，向外界展示自己的东西，得到肯定的东西，带来痛苦的东西，包容你，同化你，又被你操纵，与你同步，或者，与你对抗，无法控制的暴走，有时毁灭，有时胜利。
谁的生命中没有这样的东西，谁不是驾驶着自己的“EVA”？
也许想过逃避，就像那个瘦弱内向的十四岁的少年，坐在阴暗的地铁里，低着头，反复地听着同一盘磁带，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只有沉重得非逃开不可的责任，沉重得无法逃避的责任。谁能说自己的生命没有这样的时候：陌生的天花板，隔膜的人群，做着被别人要求的冠以光环的事情，却不知道一样究竟何在。
然而，那瘦弱内向的十四岁的孩子，告诉你：“不能逃避。”
逃避也许有一千个借口，坚持却只有一种理由，那就是，非坚持不可。
如果你不坚持，没有任何人能够帮你。
如果你不坚持，你就完了。
人和世事原本如此。
对于生命的无常和无意义的感受，有谁会比绫波丽来得更深切呢。那原本就是从虚无中诞生的孩子；那被准备了一千份备份的孩子；那随时可以牺牲，随时可以补充的孩子；那被人当作容器的孩子；淡漠的眼神和低微的话语，清浅的身影和凌乱的房间，好象刻意不留下什么印象，好象随时准备离开，就不再回来。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孩子，生命对她也不是毫无意义。即使是人工合成的皮肤，也可以感觉到水的清凉和舒服；即使是数据，模拟出的情感，也会在与人的接触中慢慢变化；即使是随时都会永远离开，还是对那个男孩子展开了温柔羞涩的笑容；即使被准备了一千份备份，还是会说出：“我就是我。”……
那么，我们谁又有资格说生命无意义呢。
当然，即使再坚强自信的灵魂，也会有怀疑和迷惑的时候。
会发现一直以来支持着自己的自信和勇气是那样脆弱；会发现自己为之奋斗为之哭泣的东西毫无意义；会觉得自己的生命被虚度了，自己的热情被虚掷了；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到重点，即使困惑的喊出来，周围也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有谁，面对这样的困境不会失去勇气？即使是十四岁就大学毕业的天才少女明日香，有红色的头发和明朗的笑容的火一样的少女，当她看见自己的内心，发现自己的无力和无助时，小小的抽泣浮动在周遭，像每一个受伤的灵魂独自在暗夜里压抑地哭泣着；而当失望像潮水一样涌来的时候，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放弃的她，放弃一切，沉入睡眠之中。
但人类的勇气和信心真的就如此脆弱吗？怀疑和迷惑真的可以彻底征服一个灵魂吗？最后的明日香不是终于从沉睡中醒来，驾驶着她火红的EVA冲向了蓝天！正如海明威说过，人是不可能被征服的，即使被消灭了也不可能被征服。看一看那火焰中重生一般的红发少女，谁还敢说自己陷入了永远无法摆脱的困境呢？
没有无法摆脱的困扰，只要你自己愿意。
正如NERV总部那叶状的标志下的一行英文——“God's in his heaven, all's right with the world”
通常被译作“神不为者，人为之”。
是啊，“神不为者，人为之”。
即使在主题曲的旋律中反复唱着——“少年啊，成为神话吧！”但所谓的“人类补完计划”，要补充和拯救的，其实是人心的缺失；而成为神话的少年，正式最终解开心结的人。
有什么样的愿望
……
当明白现实的世界并非自我心中的封闭世界时，世界也会豁然明朗起来。
人类心的补完，终于完成！！
呢么是不是可以把《EVA》看作一个梦呢？一个神话一样磅礴的梦，一个神话一样深邃的梦，在梦里，死囚接近灭亡的危机，使徒袭来，驾驶着EVA的少年为了守护而作战；战斗失败了，无数的人死去了，生命消失融合……所有这些只是为了一颗心，一颗曾经迷惑过、跌倒过、痛苦过、彷徨过的心，每一个人都曾经有这样一颗心，一颗有所欠缺的心，而弥补这样的心灵的缺失，就是“人类补完计划”/
就像每一个人都在驾驶着自己的EVA，每一个人，艘要执行自己的“人类补完计划”。
到那个时候，远去的朋友会重新回来，破碎的世界将再度完好，失去的一切都获得崭新的意义，身边的一切一样焕发出光彩，你将再一次获得这个世界，而找到自己的位置和价值。
每一颗心都呢感够得到补完，这样说有点不现实，呢么，就作为一种祝福吧。
谢谢爸爸……
告别妈妈……
然后祝福世界上所有的孩子！
《EVA》是一个神话，一个动漫界的深化，一个少年的神话，一个心的神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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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18 20:2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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