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政变2

sei · 发表于 2004-7-23 22:40:10

3、
就在争执后的第二天，工藤把还没从酒精中摆脱的朋友扶出酒馆，打算叫一辆人力车把他送回联队，毕竟，如果归队迟到的话，是要挨禁闭的。
就在他们两个走出门的一瞬间，眼前停下了一部很威风的黑色轿车，从驾驶的座位上，走下来一个四方脸的魁梧军人，带着黑色的墨镜，他一把接过醉汉服部，说：
“这个人交给我们来处理吧，你可以归队了。”
“你是谁？”工藤很疑惑，看他的军衔，只不过是一个军曹，现在却对着一位少尉下命令。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服部少尉我回送回联队的。”
“有这么跟长官说话的吗？！混蛋！”
工藤伸手想要夺过朋友，这时，在车子的后坐里，走出一个人来，
“少尉，你可以回去了。”
那个人留着蹊跷的金色长发，是外国人吗？但是，他确实讲的是地道的日本话啊，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工藤送开抓着服部的手。
那个黑衣人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证件，竖在工藤面前，上面是参谋本部的盖章。工藤看到后立刻用脚后跟敲击了马靴，敬了个军礼，
“一切有劳长官了。”
黑衣人点点头，坐回车里，那个军曹把服部安顿好以后，又钻回驾驶座，在工藤的敬礼中，把车开走了。
 
“那么，他们是什么人？”
兰跑到营地看望工藤的时候问他。
“我也不知道。”
“时局动荡，眼下社会上的社团多入牛毛，大多是青年军官组成的。老是在一起谈论什么效忠天皇，痛斥国政什么的，上次刺杀失败被逮捕的‘血盟团’就是。”
“那服部不是很危险？”
“我也不清楚，但愿他不要卷进去才好……”
“新一……”兰看着他，
“什么？”
“你千万别和他们绞在一起啊！”
“怎么会！”工藤笑了，“我正准备复习功课，参加陆军大学的入学试，不想空谈这些，倒是和叶，你得让她劝劝服部，都快结婚的人了，就别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知道。”
兰走了以后，工藤继续做他的训练准备工作去了，土黄色的军服被尘土蒙上了一层薄灰，在这弥漫着喊杀声和马粪气味的操场上，工藤一遍遍地重复着训练口令，看着士兵趴下，站起，又趴下，又站起，上刺刀，冲刺……在嘈杂的嘶吼中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在美国的时候，中学里的那个任性的女孩，如梦幻般的蓝眼睛，还有冰冷的笑意，那个叫志保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两个月后，服部与和叶举行了隆重的婚礼，联队里要好的朋友，还有双方家长的挚友都来参加了这场甜蜜的派对，照片上服部一身戎装，手执军刀侍立在穿着洁白和服的新娘边上，也许是一对新人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让人觉得不是尘世间人物的感觉，这，很不吉利呢！婚礼中打杂的女仆这么评论道。
 
“志保：
 
那么长时间才给你写信，你不会怪我吧。
我终于从士官学校毕业了，准备参加一年的联队实习后，报考陆军大学，你怎么样？上大学了吗？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总是拿第一，妈妈每一次都拿你来数落我的成绩，我到现在还觉得脸上无光呢！不过你真的很厉害呢！
你知道吗？我在日本交到了一些很要好的朋友，都是一些热心为国的人，尤其是服部，是个干劲十足的家伙，整天吵吵着要上战场；和叶是他的妻子，一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整天象是温顺的小狗一样跟着服部。一直被我们几个笑话。兰呢？怎么说，非常的温柔，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如果你有机会来日本，我一定要让你们两个认识！她……是个顶好的人，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最近我的情况，怎么说来着，不太好，不，也不是我，眼下整个社会都象疯了似的，要不是妈妈要我考陆军大学，我倒想申请去满洲的关东军驻营，那样的话，倒还单纯些。我听从那里回来的老兵说，那儿比北海道冷得多，一到冬天就会有被子后的积雪，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一望无垠的大兴安岭，很棒哦！听说军部还要继续南进，到时候，支那的土地上就会插满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旗帜，大家都会过上好日子的。你真该来看看。
对了，上周，我们第一师团和服部的近卫师团进行了一场剑道比赛。我遇上服部了，那小子下手可真狠，还没等我回过劲，他就劈头盖脸得对着我一阵猛劈，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判下场了。惹得手下们笑话，不过，我是无所谓了，让我担心的是服部，他怎么说也是个有妻子的人，可是还象以前一样和一些不安定的青年军官凑在一块儿，也不管他老丈人远山中队长还有他爸爸有多生气，有爱国心是好的，但是，我总是觉得他们对国家和天皇的理解太过片面，真担心他会出事。
哦，还有，黑羽快斗的消息我打听到了，他好象加入了海军，现在霞浦湖的参谋部里，那里都是精英聚集的地方，你不用为他担心。
真想看见你啊！志保，等你回来，记得来师团里找我，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当面说。那么，就这样了，期盼着你的回信。

你忠实的朋友
新一上
1936年2月25日”
 
工藤新一写完这封信以后，穿上外套，打算拿到邮局去寄。外面的夜深了，飘飘忽忽地下着大雪，这可能是三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吧。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在大雪笼罩之下，这座因不断扩大对外侵略而疲惫不堪的大都市还沉浸在梦乡中。工藤往手里呵了一口气，将信投进邮筒，突然，他听见不远处的营地里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声音，他立刻跑向宿营地——还是凌晨，他们要做什么。当他赶到的时候，他发现第一联队和第四联队的营地里已经空无一人，野中大尉和安藤大尉也不见了。
这时，他想到服部那时的话——“工藤，你知道吗？秩父宫殿下还笑着对我们说，如果我们有所行动的时候，就带一个中队的人去接他……”
服部！！！！！！
 
4、
东京城郊的雪地里，一个穿着土黄色军服的黝黑年轻人在不停地奔跑着，是的，服部小子。在26日举事的当晚，他奉命带领一个小队的士兵从小路快速地赶向东京火车站，要把声援这次政变的秩父宫雍仁亲王接到皇宫义军本部。
但是当他们赶到火车站的时候，只见车站已经被荷枪实弹的宪兵部队包围了，隐蔽在暗处的他们眼看着雍仁亲王被为首的军官带上一辆黑色的轿车。
“少尉！我们动手吧！”一个士兵忍不住了。他向服部请示出击。
“不要莽撞！元太！你没看见他们的人数要多我们十几倍吗？”原计划如果失败的话，远山大尉意思让他们立即撤回。
“可是少尉，你就眼看着亲王殿下被他们带走吗？”
“那我们也决不能冒险！必须回去！这是命令！” 
“那好吧，如果长官你不愿意出击，我们也不勉强。”身后的曹长圆谷站了起来。
“我愿意带一队士兵去把秩父宫劫回来。”
“光彦！你在说什么蠢话！”他可不愿意让这个半大孩子去冒险，然而服部却忘了，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岁莽撞少年。
“好啦，别争了。”另一边小岛已经带着一个班的人冲了出去，“给我掩护！”他说。
车站里的宪兵好象早就有了准备，还没有等到他们接近车队，这一队人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元太！”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此时鲜血淋漓，圆谷光彦的眼睛顿时充了血，他不顾服部的劝阻，也带着剩下的人，毫无顾及地往目标冲去。
“天皇万岁！！”
这是他十八年的生命结束之时的最后遗言，然后就倒下去了。
只是这几分钟，三十几个鲜活的生命，枯竭了。
服部无法坐视这些孩子的生命消失，他定了定神，手握军刀，缓缓地走出隐蔽地，已经被包围了吗？既然他们义无返顾地为理想牺牲了，他就没有理由继续去逃避，今天，责任在他。
他在大队人马的监视下，一步一步走到秩父宫身边，隔着窗玻璃，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叫一声：
“亲王殿下！”
然而，面前他们所信任的那个豪爽的亲王没有任何的回音。这时，服部才尝到了懊丧的滋味。他低下头。另一边，有个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服部只看到了那人的一头金色的长发，还有黑色的风衣，“大家都是为天皇陛下效忠，服部君，对不起。”他说。
“明白了。”此时，服部平静了，他明白只不过是有人利用了他们的单纯，政变，正是某些人所需要的吧，自己还真蠢呢！
“我想到有塌塌米的地方……”
“对不起，叛徒是没有资格提要求的。”
“那好。”服部解开他的军服上装，将它平铺在地上，然后跪坐在上面。他用手帕仔细地擦拭军刀，手帕上的樱花刺绣使他不自觉地感到一下眼睛一阵酸痛，一滴泪水沿着他的面颊滑落，和叶……对不起……
只用了一秒钟，刀准确无误地被他插进了自己的身体，
就在这一瞬间，远方，升起一轮红日……
 
1936年2月26日凌晨2 时许，驻东京第一师团的第一第三联队和近卫师团第三联队共1400名官兵，在14名低级军官的带领下，以“尊皇讨奸，昭和维新“的口号，发动政变，袭击政界要人和政治中心，首相冈田启介，大藏大臣高桥是清，内大臣斋藤实，天皇侍从长铃木贯太郎遇刺政变部队依照计划占领了政府机要部门，但出乎他们的以外，让他们寄以众望的秩父宫雍仁亲王并未支持他们的行动，而天皇也在第一时间声明他们是国贼。这使这次参与政变的官兵陷入了一种背叛的绝望之中，在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为首的远山大尉用一颗子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参与政变的军官全都在不公开的审判下被处以死刑。
 
而同时，第三联队的军官宿舍里，一个穿着樱花和服的女子，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喉咙，以
身殉夫。
 
上海之恋
1、
铛——
伴着沉重的声响，我眼前那扇铁门被一群陌生人打开，他们穿着淡黄色的军装，他们是谁？我听着那些军人用口音极重的中国话在向我招手，锁在我脚上的脚镣被打开，但是，时间太长了，长到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双脚走路，长到我已经适应不了外面那灿烂的阳光。结果，我被一个瘦个子的士兵扶进了一间小屋。在我的对面，一张桌子，有三个军人坐在后面，他们也和那些士兵一样，穿着淡黄色的粗布军服，没有军衔，我的眼睛显然还没有恢复正常的视力，模糊中，只看到了他们的胸口上方都缝有一块白色的标牌，上面写着：
 
“中国人民解放军”
 
那些国民党呢？
 
“你不要怕。”坐在中间的那个军人开口了。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关在这里？”他问。
看来，那些逃跑者并没有将我的资料公开，我的求生本能开始从心中萌芽；但是，我又害怕，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谎言会再次把我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所以，沉默着。
那人看我不开口，并不生气，只是接着问
“你是哪里人？”
“东京。”说来不好意思，虽然在中国呆了五年，可是我却不会说中国话，这下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日本人……”我已经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平和的气息已经被隐约的仇恨所替代。
一阵忙乱后，由于一时找不到翻译，审讯工作被迫终止了，我又被重新押回牢房。然而，和从前不同，我并没有被带上脚镣；而且，他们重新安排了我的“住所”，我终于可以和我的臭虫虱子邻居们告别了，我依依不舍，习惯了阴暗潮湿的水泥地面，习惯了散发着霉变味道的草席，习惯了腐烂的食物。我对宽敞明亮的新笼子有些不适应了。他们给我洗了澡，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去的路上，我又看见了久违的吃惊的眼神。
躺在床上，我象一个酒足饭饱的醉鬼似的，陶醉的倒下，今天的奇遇令我奇怪，但是，干净的感觉我并不讨厌，昏睡中，我的思想回到从前……
 
我本身并没有离开美国的想法，但是工藤从日本寄来的一封信让我改变了主意，所以我还没结束完我的博士论文，就向我的导师请了个假，提着行李坐船来了东京。按照信上的地址，我找到了他所在的部队，一路上，我始终处于轻快的期待的心情。还有，一丝小小的恶作剧心理，幻想着他会不会为我的突然出现而吓了一跳。
可是，结果，被事实打击的还是我吧。他欺骗了他的父母，还有我，“二-二六”事变中他也受到了牵连，因为不愿逮捕参加叛乱的好友，他被剥夺了考取陆军大学的资格，被遣送到了前沿部队。1937年7月7日，“支那事变”爆发，部队一天天的在前进，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可是，我知道我想找到他。但是，一个有着混血特质的孤身女子，在日本街头，要多孤立有多孤立，没人愿意帮我。当我出入参谋部的时候，所遇到的只有冷漠而已。就在我绝望地想买船票去满洲的时候（新一说过，他喜欢满洲的雪），
那个人出现了
他是谁？我不知道。确定的是，他在为政府工作，他说他看过我的资料，知道我在美国念的是医科，在细菌研究方面有着独特的见解。我仔细地听着，大概是他同样的混血特质让我感到亲切吧。他有着一头金色的长发，真少见。
他还说有许多士兵在作战过程中由于水土不服染上了当地的瘟疫，所以他们打算在南京成立一个防疫给水部，很多医学界的精英都向那里集中了。
“那么，你有兴趣加入吗？”他问。“也许可以碰到你要找的人也不一定。”
“什么时候起程？”我听了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一牵扯到那个骄傲的日本小子，我就会失去判断力。
后来，正式的录用通知来了，命令我去南京，于是便于5月6日从日本坐船，11日的时候在上海上岸。到了上海，有人在码头等我，七天后到达南京，当天就被带到华中派遣军总司令部，在军队旅馆呆了两个晚上，之后，被分配到了那个“荣1644”部队报到，也可以象GIN所说那样，“华中派遣军南京防疫给水总部——上海分部”
我又回到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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