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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之旅(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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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12 21:17: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这个就是全文啦:-)有兴趣的话下载了看吧:-)如果看完了还有兴趣就请跟在后面发意见哦:-)
因为太长,所以也懒得去排版了…………大家将就一下吧:-)
其实全文哪怕在我们联盟和其他地方我都没有发完:-)还是在这发的:-)而且这篇东西也是在这里第一次发的:-)自己都稍微有点奇怪的感觉:-)


银河之旅
               BY  DarkKnight





私人笔记


扉页

警告!
以下为私人笔记
如果您是一位君子,请立即停止翻阅!
如果你是小人,杰夫粒子已经开始扩散!最后十秒倒计时开始!



正文
哎,虽然是私人笔记,但恐怕总是要公开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应该身在芬·萨里尔了。(注一)
我不喜欢写日记,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写,所以,我便把自己的思想,以笔记的形式记录下来。
当然,这本笔记实际上并没有安装杰夫粒子发生器,那很麻烦也很危险^_^ b。
好啦。废话少说,开始动笔,哦不,敲键盘吧。



“叮呤呤……”清晨的闹钟惊醒了甜美的梦境。我翻身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后,乘地上车赶到我的工作单位:帝国晚报社。
到达报社门前的时间为7:40分正。高高耸立的报社大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深吸了一口早晨清新的空气后,我步入了大厅。
7:50分,到达办公室。一条消息在我面前打开。社长光亮的秃顶出现在我的面前。
“暗夜,你到达后,立刻来我这里一下。”
消息很短,非常符合社长的风格。我轻轻地吐了口气,转身就走。
7:55分,社长办公室。
我走进没有门的办公室,社长从一堆稿件中抬起头来,朝我颔首致意,他没有让我坐下,所以看来并不是需要讨论的事情,估计很快就可以交代好。
“再有四个月就是帝国建国九十周年。我们准备搞个庆祝、回顾专栏及其他的一些庆祝活动。”
我点点头。不知道又有什么艰难的任务要分配给我。别人都说我是社长身边的大红人,可谁知道我干的有多么辛苦。
“呵呵,不要紧张。”
或许是我没能完美的掩盖自己的表情,或许是社长太了解我了,他冲我温和地笑了笑。
“这次交给你的是好差事。因为近期基本上都是在准备庆祝活动,所以预计没有什么另外特别的大事。我们需要一些关于帝国领土风情面貌的简略报导。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你这么久以来工作很辛苦我也知道,所以这次相当于是给你一个度假的机会。要求不高,在九十天里,你可以随便去往帝国的各个角落,把你的所见所感,随便写点什么东西,收录进晚报特别版中。由于九十天对于星际旅行来说并不长,所以也不要求你写多少,至于具体怎么写,你自己决定。”
“随便写点什么东西?”我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恩,这也算是对我的信任吧。
“旅费能报销吗?”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哈哈,当然可以,而且这九十天中,完全按照工作待遇,另外给你加五天的带薪休假。”
“万岁!”我在心里欢呼,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还好,这次我脸上的每一分肌肤都在完美的控制当中。
“谢谢。我很乐意接受这样一个任务。”我仅仅是微笑着回答了一句。

8:15分,我从报社大厦中走出,微风扬起我的短发。我没有向往常一样立刻召唤地上车,而是在心中先画了一副星际图,大致确定了一下旅程路线。第一站到哪里呢?我眺望天际,地平线上风化的岩石和沙漠清晰可见,构成了这个行星独特的荒凉之美。好吧,第一站就从费沙开始吧。

注一:北欧神话中的神殿名。

由于昨天晚上睡的很早,今天早晨起来时精神特别的好。从今天开始,后面的九十天都是假期啦!报社的稿子无所谓,怎么说我累了这么久,也该放松地休息一下了。十五岁随父母从奥丁来到费沙,七年间,不是忙于学习就是工作,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发生的场地都没去过,以前每当在网络上和某人聊到这方面,他总是要大摇其头,说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浪费啊浪费什么的,而我也必然会强词夺理的抢白他几句,让他无奈而温厚的苦笑起来。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定要将那些重要的名胜古迹游览个够,否则可要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了。
首先,我来到吉尔菲艾斯广场。这里是全帝国的心脏所在,也是环境优美的行政区。广场的中心是真人大小的吉尔菲艾斯雕像,四周围绕着壮观美丽的喷泉雕塑群,中央的大型喷泉群由于采用了特殊的技术和材料,竟然可以喷到近五十公尺高,在蓝天的衬托下,珠玉四散,清爽宜人。人们或在广场上信步,或于水池边休息,又或给成群的鸽子喂食,悠闲而惬意。北面就是作为皇宫的狮子之泉,东面是议会大厦,全帝国的最高权力机构;西面原来是国务府,现改为总理府,而今,由民众选举出来的总理便在其中行使帝国的权力。除了国防部和宇宙舰队在偏僻市郊的基地附近外,其他各部都在总理府周围。
总理府和议会大厦都是有着庄重含蓄美的古典建筑,分别建成于宇宙历八零七年和八二四年。她们与狮子之泉一起,在艺术风格上遥相呼应,却又各具特色。广场的总体规划,据说是当年有着艺术家提督之称的梅克林格元帅从多达三千份的设计图纸中亲自挑选出来的,在庄重与典雅之间,取得了极佳的平衡点。
现在是春天,皇族们都到费尔莱丁溪谷的山庄中度假去了,所以狮子之泉对民众开放了大部分。我走马观花地遛了一圈。虽说是皇家居住的地方,却比较朴素,地方也不大。皇族们因袭了乃祖的简朴作风,并没有什么华贵的装饰,园林虽然雅致,但也仅此而已。其中,莱茵哈特本人的雕像也是真人大小,完全遵守了他的“任何雕像都不得超过真人”的戒律。
至于议会和总理府,以前借采访之便常常出入其间,这次就免了。

沿着齐格飞大街向东行驶三十分钟,然后转过几个路口,地上车在一栋颇为古老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光亮的铜牌上刻着马林道夫家族的徽章。
走进宅邸,我立刻有了时光倒流的感觉。如果放在一个世纪前,这一定是个相当时尚的地方,可是现在,诺大的院落冷冷清清,以前经常举办鸡尾酒会的水上花园空空如也,只有池中的鱼儿幽闲地游动,在水面上荡起几圈涟漪;偶尔几只翡翠鸟在枝头上鸣叫,打破凝结的沉寂。然而,宅子的保护却依然是十分的周到细致,林荫道非常的整洁干净,没有一片落叶;楼房每年定期维护如同新建,草坪也修剪地整整齐齐。一切都维持在最佳状态。
毕竟,这是国母西尔格尔皇妃曾经居住过的地方,并且还是“狮子帝”莱茵哈特向她求婚的地点,具有极为重要的历史意义。
我踏上了台阶,大门紧锁,正当我略觉失望地要离开时,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小姐,您是来参观的吧。让我给您开门。”
我点头感谢。他打开大门将我引进大厅后就退开了。留下我一个人站在安静的大厅中央,初夏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均匀地洒落在地毯上,给古典欧式风味的厅堂抹上温暖的光晕。
在八十九年前一个初秋的早晨,莱茵哈特抱着一大捧的蔷薇花,就站在这大厅中,结结巴巴地对那位模范父亲:马林道夫伯爵述说了向他女儿求婚的意图——这一点是在无数关于他们的传记中证实了的。
就当时的情形来说,毫无疑问,莱茵哈特是洁癖的观点战胜了一切,才会作出如此幼稚的举动来,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当然,这里面没有嘲笑的意思,只不过再次证明了所谓的天才必然会有短缺的一部分的理论而已。
就现在女性的观点来说,莱茵哈特是个崇拜的对象,却非结合的对象。剥去他那层皇帝的外衣,在事业上,他是华丽地耀眼的天才;在生活上,却是个笨拙的丈夫。要将自己的终生幸福托付给这样的人,恐怕相当多的女子都会考虑再三的。如果是吉尔菲艾斯那样完美的男子或米达麦亚那样优秀而忠诚的丈夫,相信没有任何正常的女孩会犹豫一秒钟。当然,如果不是号称智慧抵的上一整支舰队的希尔德皇妃,莱茵哈特也未必看的上眼吧。

在屋内转了一圈后,我来到了屋外的庭院。
地上铺着平整的大理石,庭中立着几棵云杉,数张阳伞合适地支在空敞的地方。天气晴好的时候,人们可以坐在伞下喝茶聊天,慢慢地消磨一个美好的下午。
然而,现在还有多少人记得,在宇宙历八零零年四月十九日,就在这安详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一场令人震惊的爆炸惨案。
当时,这幢房子的主人还是费沙代理总督博尔德克。他正在府邸开办宴会,嘉宾包括当时的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工部尚书席尔瓦贝尔西、费沙方面军司令鲁兹一级上将及刚从旧帝国本土赶来的瓦列一级上将。
当晚七时五十分,军用高性能炸药爆炸。工部尚书席尔瓦贝尔西重伤,博尔德克、奥贝斯坦与鲁兹轻伤。局势被随后赶来的瓦列迅速控制。稍后,席尔瓦贝尔西死在了医院。
以前和朋友们在站上社区讨论此次事件的时候,大家的注意力大都集中在两位一级上将和可怜可鄙的博尔德克身上,而他却不同。他认为其他的人暂且不论,此次事件最惨痛的损失当属英年早逝的工部尚书。也正是因为这位工部尚书的死,才使得此事件有着如此重大的意义。
的确!就经济和建设的规划控制方面,席尔瓦贝尔西毫无疑问是个天才。我曾经看过他遗留下来的关于帝都建设计划的一小部分,不由为之震惊。其规模之宏大,设想之周到精密,实非常人所能!
曾有人就这少部分的计划进行推断,如果现在的帝都照此运作,交通效率将提高九个百分点,能源利用率将提高十二个百分点,人力资源则可节省百分之十点五!
他曾开玩笑的举了极端的例子,其他的几位高级官员死了都不要紧,因为对以后的大局实在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只要席尔瓦贝尔西在,帝国初期经济流通上的混乱在几个月内就能得到完美的解决,对而后的经济发展也将有着莫大的好处;从长远的利益来看,席尔瓦贝尔西起到的作用要远远超过那些将帅们。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帝国宰相的宝座非他莫属。毕竟将军有许多个,席尔瓦贝尔西却只有一个。
然而,由于鲁宾斯基个人的报复行为,这位天才在他远未到达事业的顶点时便失去了获得与其才能相应评价的机会,令人无比惋惜。

参观完马林道夫伯爵府,时近中午,利用这段短暂的时间,我到专程到距城区三千公里的宇宙港订购船票,也就顺便在附近完成了午餐。一边啜饮着可口的运动饮料,我从餐厅的玻璃窗向外眺望。右边便是船坞,数十万的飞船川流不息,形成一条光带,通向无垠的宇宙,蔚为壮观。
自从几百年前费沙自治领独立以来,这里就已成为全人类的经济中心,而现在首都的地位更使她成为政治的中心,曾有人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按照质能转换公式,在费沙港口起飞和降落的飞船,一天就要消耗超过十万公克的物质!
五十年前,费沙宇宙港还位于城区八百公里外,底能耗低散热的反重力粒子引擎也还未使用,由众多飞船释放出的能量曾导致了费沙城区的气候异常,无奈的政府只好下令对港口严格控制并在此地新建更大规模的港口,到现在,这些问题已基本上得到了解决。
餐厅的左边是新建的航路局大厦,那里有着最先进的控制设施,只需要十万名工作人员便能让整个港口正常运作了,这也确实相当的了不起了,在五十年前,以这样的飞船流量,单是调控员就需要十五万!

用完午餐后,我花了二十五分钟乘超高速真空列车回到城区。再换乘地铁,最终来到了绿杨区。
这里是富人区,遍布着豪华的园林和高档的住宅。当然,我到这里来,并不是拜访哪位成功的商人或社会名流,在此之前,我就多次拒绝了成为其中某几座园林女主人的机会。
在一番找寻后,一幢有着三十余室,带着小小花园,种植着繁茂的冬青树林的宅院就那么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轻轻推开铁门,信步走过冬青林中的夹道,停在了玄关。我伸出手,抚摸着门上的冬青树徽章。
这就是那曾被焚毁又重建的著名官邸:冬馆。
冬馆,原为旧费沙商人的财产,后来弃置不用。在帝国占领费沙后,该处被征用为高级官员的宿舍,分配给了米达麦亚元帅。但是,生性简朴的元帅并没有入住,而是挑选了距大本营步行十分钟路程的一栋二层小楼作为住宅。当莱茵哈特结婚,从他那大本营一角的小房间搬出后,就选定这里作为他们的新房。
莱茵哈特单身时的住宿过于简单就不用说了,创业的简朴是大家都能理解的。而就算是冬馆这样的房子,在富人区中也是异常的普通,比其豪华高雅的住宅比比皆是,对于这位创立了前所未有的伟大霸业的君主来说,可以说实在是太寒碜了。
当然,莱茵哈特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宇宙征战中度过的。他的思维始终透过千万光年的距离俯瞰着整个银河,这样生活中的细节小事,他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过于豪华的深宅大院或烦琐的礼节,都会令他不便或不快。
成为莱茵哈特的宅邸,是冬馆的幸运,却也是它的不幸。
新帝国历零零三年,宇宙历八零一年五月十四日,当天,国务尚书,我们的马林道夫伯爵和宪兵总监兼帝都防卫司令官克斯拉一级上将都有事离开了帝都中心地区。帝都十四个地区前后发生了骚乱。宪兵们忙于扑灭刚点着的火苗而分散各地,却没想到,一场差点毁灭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劫火已在冬馆燃起。
巧的是,莱茵哈特的姐姐,格里华德大公妃安妮罗杰前来拜访已怀孕近九个月的皇妃希尔德。
在此次事件中,安妮罗杰以自己的身躯护卫了弟妹和腹中的亚力克大公。随后赶到的克斯拉也发挥了他那出色的才干,在他未来的妻子,当时希尔德的近侍玛丽嘉·冯·佛耶巴哈的帮助下,成功地解救了皇妃及皇姐。但是,冬馆也被付之一炬了。
现在看来,当时的情形是险之又险!开始,地球教徒已经完全控制了馆内的局势,能够轻易地全部射杀掉皇帝那少之又少的亲人和罗严克拉姆王朝的未来。
然而他们却非要用所谓的火刑来洗净他们眼中的罪恶,让人惊讶地发觉这些无比可恶的狂信者也有其令人可笑的一面,正是他们这种可笑的偏执反而挽救了大部分人的幸福。
这个结果恐怕是最让德·维利大主教捶胸顿足,恼恨不已吧——他一直在理想地利用着信徒们的执念,现在反而成为了失败的根源。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吞下这口气的。呵呵,幸好某人不在我身边,否则又要被说“想着什么呐,笑的这么诡异。”了。
总之,经历了这次事件后,皇室成员们就再没有受到过如此直接的攻击,平安地过着日子。而冬馆也在五年后完全依照原样重建了起来。
要说完全的平安,也还不能就这么定论。至少,在此之后的某个时刻,某个地点,危险也曾经距离他们仅数十米之遥而已,虽然这数十米的距离对阴谋者来说比百万光年还要漫长。
那就是我今天最后参观的地点:在冬馆之后作为临时皇宫的——“贝尔塞底皇宫”。
从历史的角度上来说,贝尔塞底皇宫几乎和现在的皇宫——狮子之泉有着相同甚至以上的价值。它是当今的皇族们必须前来接受教育的地方,也是无数的人民前来凭吊的地方。
在这里,文人们所写的怀念的文字如果摞起来,大概可以从地上堆到三楼吧。我也不想重复他们的行为。
在这里,死亡的不仅是莱茵哈特,还有另外两个值得一提的人物,那就是军务尚书奥贝斯坦和前面所说的德·维利大主教。他们三人死亡相距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最华丽的君主,最冷酷的臣下和最可恶的阴谋者,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中相继离开,真是让人感叹不已。前者的离去,全宇宙为之叹息;中者的离去,许多人感情复杂;后者的死亡,大快人心!
而从社会和历史意义方面来看,他们三人的离去,真正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终结。在新的时代,莱茵哈特的战争天才已无用武之地,奥贝斯坦辛辣的谋略只会导致愤怒和混乱,地球教的彻底完蛋去掉了人们心中最后的阴影。
套用奥贝斯坦的马基雅维利主义来说,他们三者都适时的同时消失了,为新的时代扫清了道路,简直是完美的结局。
可是,人心不是寒冰所铸。所以,大部分的人还是从内心希望莱茵哈特能长寿,并且也能容忍那栖息在他影子底下的奥贝斯坦,而对于地球教,很遗憾,如果它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话,大多数人将为此庆幸。
——“尤里安,光靠阴谋是不能推动历史的。阴谋随时可以策动,但并不是随时都可以成功的。”
那位逝去的伟人曾经如此地说过。实际上,他说对了一半。阴谋确实不能够推动历史,但却有足以延滞历史发展的力量。他因太看轻阴谋的作用而丧生,如果他能够象莱茵哈特那样以对等以上的手段来清除毒草的话,就不至于此了。

第二天,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参观了一下国立费沙博物馆。
博物馆的面积相当的大,主要的原因是停放了开国著名将帅们的座舰。与米达麦亚的“人狼”并列的是罗严塔尔的“托利斯坦”,旁边是缪拉的“帕西法尔”。紧靠着帕西法尔的是二十分之一比例的战舰“伦贝克”模型,是缪拉在巴米利恩会战之前乘坐的旗舰。以下为毕典菲尔德的“王虎”、瓦列的“火龙”、艾齐纳哈的“维札尔”、梅克林格的“克瓦希尔”,鲁兹的“史奇尔尼尔”以及“亚斯古里”、“佛尔肯”和“优兹黑姆”。后三者分别为法伦海特、舒坦梅兹与坎普旗舰的复制品,原型已经在战火中随着他们的主人消陨了。
我望着这一排有着各自辉煌历程的名舰,慢慢品味着创业名将们立下的不朽功勋及他们的人格魅力。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名将中,绝大部分都是治军严明、思维开阔、气量宽宏之辈,个别如连列肯普者,虽然比较狭隘,但就纯军事领域来说,也是有着相当手腕及人格的人物。而坎普虽然战败身亡,但他一向来都是个光明磊落,兼具实力和威望的男子,当年名列上将阶级榜首,仅次于帝国双璧。他的死亡,也是罗严克拉姆王朝的重大损失。
徜徉于历史的天空之上,徘徊于星辰的碎屑之中,和名将们展开心灵上的对话,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今日终于能从繁忙的工作中暂时解脱了出来。我坐在“人狼”的前甲板上,摩搓着战舰光滑的装甲,思绪却象脱缰的野马,纵横上万光年,在时间长河中沐浴,于战场政坛上驰骋,任意地品评成败得失,心中无比舒畅。
恋恋不舍地离开那些巨大而完美的钢铁艺术品后,我浏览了其余的馆区,温习了一下从第一批移民到达费沙直至费沙成为现今新帝国首都的历程。这些都是我们从小就耳熟能详的历史了,只是,看到那气势宏大的名为“吾皇万岁”的真实投影后,还是有所感动。
宇宙历七九八年,旧历四八九年十二月三十日,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开国皇帝,黄金狮子帝莱茵哈特第一次踏上了费沙的土地,也就是这个时候,第一次有人向他喊出了“皇帝万岁”的欢呼。三维投影中的莱茵哈特,是完全符合他本人的真实形象,一头灿烂的金发令人想起雄师的鬃毛,华丽无比,白皙地透明的肌肤和搭配完美的五官让人赞叹不已。然而,他不单以华丽的外表,更以华丽绝伦的军事政治手腕,在短短七年间,推翻了高登巴姆王朝,占领了自由行星同盟,以费沙为首都,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强大的帝国。他那挥手的姿态是那么的优美自然,充满自信与霸者的的气概,犹如一颗恒星,放射出巨大的光芒和魅力。
在他旁边的,有着蜂蜜色头发,个子较矮的是米达麦亚;灰色头发,较高的是缪拉。当时一位是一级上将,另一位还只是上将。他们都是开国的名将和后来著名的政治家。米达麦亚历任宇宙舰队司令长官、军务尚书、国务尚书、帝国议会议长等要职,并被授予帝国首席元帅、帝国议会常务委员会终身委员等殊荣。缪拉年纪较他为轻,出任过军部三长官之职,后来担任过文教部尚书和议会常委会书记。
他们都微笑着,但他二人的微笑又稍有不同。米达麦亚的微笑洋溢着阳刚的魅力,他也是不败的名将,帝国军的至宝和第一勇将,一生正直忠诚,对帝国的稳定和发展亦起着极大的作用;缪拉则在微笑中带着谦逊,而正是在这种谦逊下的踏实用兵,使得他拥有仅次于双璧的声名,在出任文教尚书期间,他以一介军人却迅速扭转了当时教育重理轻文,重军轻民的畸形现象,对教育的平衡和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我也是他的直接受益者之一——我的母校:费沙大学(前身为费沙商科大学)就是在他的极力关怀下,成长为现今帝国第一的高等学府。
在他们的周围,数十万的士兵在兴奋地高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在他们的心中,莱茵哈特是军神的化身,更是解放者。他推行的改革政策使得他们民众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拥有了他们在旧帝国从来不敢想象的地位和权利,而将那些压迫他们的贵族们打入了无底的深渊。他们的欢呼是发自内心的,无数人激动地热泪盈眶。
此时,一群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也组队到此参观。那一张张天真的脸庞,如花的笑靥使得原本寂寞的大厅立刻活泼了起来。孩子们围绕在立体投影的周围,仔细倾听着老师那饱含感情的讲解。听完解说后,不知道谁先开始,他们忽然地,全都敬起礼来。小小的腰背挺的笔直,表情稚嫩而严肃,大大的眼眸扑闪扑闪的,充满了憧憬的光芒。

如今,时间的标尺又滑过了近一个世纪,而当年的伟业仍强烈地感动着现今的人们,我曾不止听过好几打的人叹息他们为什么不生在那个时代,即使不能建功立业,至少也能亲眼目睹时代的巨变和名将的荣光。是啊,那的确是个神话的时代,梦想的时代,怎能不让人感动。

回到宿舍时已经很晚了,但是我还是坚持完成了我的日常笔记。本来我还准备写写报社的稿子,再登陆到社区去看看他和那些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但一看表,都已经凌晨三点了。算了。明天就要登上前往海尼森的旅游船队了,误了船可不好。


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一看闹钟,才七点半,刚想又睡回去,却感觉不对劲,拿起手表一看,竟然已经十一点了!该死的破闹钟,偏偏今天坏了!我生气地弹了一下它的玻壳,闹钟发出清脆的哀鸣后倒下了。哎,本来还想先去挑几件衣服旅行的时候穿的,看来采购计划是完蛋了。
我只好收拾了几件平时比较少穿的套装,带着少量的生活必备品就出发了。古人云“轻履者远行。”我到是做到了,不过是被迫无奈的。到达港口的时候正好赶上最后一批旅客上船,真是lucky。
找到自己的单人舱安顿下来后,我打开了个人助理。无奈的是,脑子里空空如也,灵感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手指无聊地敲打着,看着一个个显现出来的字符发呆。这种情况在持续了两三个小时之后,才总算有点回过神来,看看屏幕上大概也有两三千字了吧。够了够了,我对自己说。然后什么也不管,径直去睡了,就连边上的影之城也没有兴趣观看了。
“各位旅客。各位旅客。现在我们已经到了兰提马利欧星系。众所周知,这里就是黄金狮子帝莱茵哈特陛下与旧同盟比克古元帅进行的著名的双头之蛇战役的地方,更是昔年帝国双璧对决之地!想要缅怀遗迹的旅客可以到前舱…………”
“啪”,醒来后的我关掉了船上的广播。缅怀?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一望无垠的星空中已经没有丝毫战场的痕迹了。商人们总是不放过一切有商机的地方。如果现在到前舱去的话,肯定会有很多人来向你推销什么乱七八糟的纪念品,结果不但什么都没看到,还被硬塞了一大堆没用的东西。费沙就是这个样子。
就这样,我在经过巴米利恩等地时也是无动于衷,仅仅是在经过达纳多斯时稍微瞄了一眼那颗叫耶柯尼亚的行星,在梅尔·亚迪特也只是略略观看了一下那特色的地形罢了。不过,当飞船清晨降落在一个叫乌鲁瓦希的行星时,我第一个下了船。

青色的森林郁郁葱葱,碧蓝的湖水如同蓝宝石般浑然一体。我不待引导,自行走了进去。
清新的泥土芬芳扑面而来,苍翠的树叶间淌下斑斑的流光。我踏着落叶,漫步在林中的小径上。树旁的草叶上还结着晨露,不经意地将我的鞋子微微打湿。我来到了一小片空地上。
空地的中央有一座简朴的花岗岩石墓。墓碑上仅刻着主人的姓名、生、卒年月及阶级,朴实无华。
我将长发稍向后掠,在晨风中作了个深呼吸。趁着后面大批的人赶来之前,先享受了这分难得的静谧,在心中略作凭吊。随后,继续向前走去,来到了湖边。
想当年,莱茵哈特那优美的旗舰伯伦西尔就停泊其上,纯白的舰身,碧蓝的湖水和葱郁的树林,那是如同梦境般美丽的景色。
但是,在这景色当中,却有着极不和谐的因素存在。杀人的光线你来我往,一方的贪欲和狂热极度的膨胀。身为皇帝的莱茵哈特竟然在自己的领土遭受士兵的追杀,更让他感到愤怒和悲哀的是,他所倚重的,鲁兹这样的重臣,弹指便可指挥上万战舰的用兵名将,竟然不得不单身与众宵小搏斗而阵亡!这件事带给莱茵哈特的刺激和悔恨,除了齐格的过世外,没有别的事情能比的上。
鲁兹本来就是齐格帐下的大将,和瓦列并称,都是有着扎实用兵手腕的良将,深得吉尔菲艾斯的器重,在历次的战役中都有不凡的表现。除了在伊谢尔伦被杨威利大师耍了一次以外,未尝败绩。
在他一直非常尊敬的吉尔菲艾斯因为莱茵哈特的过失而去世后,他和瓦列并未埋怨主君,因为他们知道,主君心中的痛苦更远胜他们二人。因此他们将满腔的忠诚都奉献给了历史上最伟大的霸主。
对于鲁兹的死,除了自身的悔恨外,恐怕也有对过世友人的愧疚,掺杂在其中,啮食着莱茵哈特的心吧。
当对死者的悔恨朝着生者反扑时,其来势也就更加的迅猛。鲁兹的死,同时也把罗严塔尔逼上了绝路。
日近中午。如果不是好心的导游跑来找我,搞不好我就要一个人被抛弃在这里了。匆忙地登上麦拉号,无视于工作人员那无奈和略为不悦的脸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好不容易,经过了漫长的旅程,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巴拉特星系的海尼森。
海尼森正是秋深天高,万里无云的季节。
我们在海尼森最好的饭店:香格里拉饭店安顿了下来。
想必很多人对这个饭店名字都很熟悉了。没错,这就是连列肯普担任高等事务官时下榻的地方,同时也是他遭绑架的地点。饭店经理还特地请我们参观了当年连列肯普居住的房间、会议室并介绍了昔年蔷薇骑士连队的进攻路线。
老式的大挂钟指向下午四点。一切的活动均在明天开始。其他的旅客都去享受宾馆的娱乐服务了,我却一个人走了出来。十分钟后,到达了古恩·基姆·霍尔广场。
作为前自由行星同盟的首都行星,古恩·基姆·霍尔广场是全同盟最大的广场。广场的中心地带可容纳三十万人,包括副广场和其他的空地在内,一共可容纳上百万人。
斜阳的金辉照耀着广场,绿地上繁花似锦。广场虽大,但是游人却并不多。
广场的中央并列着前自由行星同盟国父亚雷·海尼森和杨威利的塑像。
一个世纪前,这个广场上只树立着巨大的海尼森的铜像。在帝国占领后,莱茵哈特的示意下,巨大的铜像被拆除了。拆除的原因很明白:巨大的雕像并非常人所能承受得起。同时,这也是莱茵哈特对被竖立铜像之人物的羞耻心所做的一种辛辣的反讽考量:如果你自认为值得承受,那么你这个人便不值得如此纪念;如果你也认为不值得,那么,我拆除想来你也不会反对!
至于为什么莱茵哈特对巨大的雕像有着厌恶的感情,就需要追溯到他小时候,那遍布帝国领土的巨大的鲁道夫大帝的铜像。所有的人走过铜像时必须脱帽致敬,为了达到此一目的且杜绝不敬行为的产生,铜像的双眼中竟安放有电子监视器!违者将受到严惩!这种并非以自己的人格而用暴力手段来取得人民表面上尊敬的做法,所能得到的只能是人民心中切齿的痛恨罢了。
在历尽千辛万苦,海尼森终于取得自治权后,在广场上举行了盛大而简朴的自治政府成立典礼,新的铜像便于那时重新树立了起来。
出于对莱茵哈特的尊敬和对他观点的赞同,二人的铜像也都是真人大小。下方的基座上刻着二人的生平事迹、功勋及评价。海尼森这样相当久远的历史人物倒也罢了,当看到杨的评语上有着“伟大的军事家、思想家”的字样时,我不禁微笑起来。
如果杨自己看到这样的评语的话,可能会摇头叹息吧。“生前就被赋予了过量的工作,死后却还要担负起守卫民主主义的任务。太不公平了!”他一定会这样说的。而和他一直崇敬的国父并列,他本人也一定感到惭愧万分。但是,就他所做的事情来说,这样的评价却也并不过分。
我在铜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光滑的花岗岩在脚下延伸,覆盖了整个广场。花岗岩平整如镜,其洁净程度甚至有人夸张的说:如果你倒了一碗汤在上面,你可以继续用勺子舀起来喝!可是,如果时光倒流一百多年,就没有人有心情说出这样的话了。
宇宙历七九七年六月二十日和新帝国历史零零二年九月一日,古恩·基姆·霍尔广场上的花岗岩二次为海尼森民众的鲜血染红。
新帝国历零零二年,多灾多难的一年!九月一日,同盟全境尚在帝国的监管之下,总督便是帝国双璧之一的罗严塔尔元帅。
当天,在一名下级将领的主持下,在此召开联合慰灵追悼会,与会者本为军政相关人员,罗严塔尔批示准许。
然而,由于众多海尼森民众的加入,实际到会人数大大超过预计,达到了二十万。
事情的结果大家都很清楚了,冲突过后,与会人员死亡四千八百四十人,受轻重伤的人超过五万名,帝国士兵也有一百一十八名死亡。
从当时来看,“九月一日事件”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流血冲突,但就长远来看,事件向帝国的高层传达了一个明确的信息,那就是海尼森民众追求民主、要求自治的愿望是相当的强烈且难以控制。正是这个因素和她自身经济战略上的不利条件综合起来,终于使得莱茵哈特答应了尤里安的请求。
因此,他们的鲜血总算没有白流,完全的民主主义终于保留了下来并成为较低层次上的一个与帝国相对的政权。同时也长期地激励着人们更加认真地行使公民权利,积极参与政治,以维护这得来不易的果实。在这点上,帝国的民众确实有很多需要借鉴。
而另一次,也就是宇宙历七九七年六月二十日发生的“国家广场大屠杀”事件,则留下了正反两面的教材。
宇宙历七九七年四月十三日,旧自由行星同盟以德怀特·格林西尔上将为首的一批少壮军官发动政变,成立以军国主义为指导思想的军人政权。
政变很快被杨舰队镇压了下去,但是,这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留下了相当恶劣的影响,更给置身其中的很多人造成了终生的、无可挽回的遗憾,而且其后遗症直到同盟灭亡也未消除。
政变后,军部的影响一落千丈,大大方便了特留尼西特势力的渗透,以比克古为代表的有良知的军部首脑们处处受到掣肘,不仅正确的意见得不到重视,正确的建议得不到实施,甚至还出现了大敌当前却将杨召回首都私自审查的恶劣事例。为此伸张正义的菲列特列加也连带因为父亲的关系处处遭人白眼甚至威胁。
而“国家广场大屠杀”事件则更直接造成了惨重的损失。群众死亡达两万以上,军人死亡一千五百多人,在数目上便大大凌驾“九月一日事件”,况且,死亡名单中还包括杰出的政治家、反战人士爱德华·杰西卡女士在内!
爱德华·杰西卡女士是杨的挚友,也是杰出的爱国人士。富有和平与人道主义精神的她广受良识派和下层人民的爱戴。她的死亡,其实正敲响了自由行星同盟民主政治的丧钟,在她以后,再没有一个人能以这样的地位和影响力,挺身公然直斥当局之非。
据说,当年殴打她致死的克力思齐上校被愤怒的民众痛击头部昏厥,醒来后精神完全失常且半身不遂,在医院接受治疗一直到自治领的成立,最后被亚典波罗公审后下令处决,直到延髓被破坏前一刻都未清醒。他之所以能苟且偷生这么久,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局势发展太快,无人有暇顾及他这样的小人物罢了。
此一事件发生后,政变者才认识到,支持他们的其实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人而已。那是因为,政变的发生根本就没有根植于民众,政变的宗旨又与民众的愿望相去甚远,失败乃是当然之事。
秋风萧瑟,泛黄的梧桐树叶扬起而又飘落,无言地述说着历史的动荡起伏。

终于,到了今天,海尼森自治领政府已经回复了同盟建国初期的清明和实干精神,在政治经济建设上交出了比较良好的成绩单。
虽然巴拉特星系自然资源匮乏,经济结构消费性很强,但是在自治领刚建立不久,便由亚典波罗签发政府主席令,对前同盟腐败的高级官员进行彻底的清算。不追究还不知道,竟然仍有那么多的蛀虫和恶棍在隐匿潜伏。这在当时激起了极大的反响,昔日手掌大权的官员们怒吼连连,在亚典波罗辛辣的手段下丑态百出;而民众则欢呼不已,尽舒数十年的闷气。对自己政府的腐败,海尼森人自然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处理的结果,在罗严塔尔手下的漏网之鱼中,一大批罪大恶极的首犯被处以极刑,更多的从犯锒铛入狱,巨额的赃款和非法企业的没收极大的充实了府库。
自治领政府将得来的款项全数运用于投资和调控事务,同时制定了各种刺激经济发展的政策,再加上管理范围大幅度的缩小从而使得政府的透明度相应的大幅度提高且运作也更加的容易。因此,帝国海尼森自治领的发展比人们预期的要好的多。当然,毕竟由于先天和后天的限制,不可能有象费沙或奥丁那样发达,经济始终在中等水平徘徊着,平静无波。
实际上,作为银河帝国的附属领,海尼森除不保留军队外,拥有完全的立宪、司法、行政和税务权,相当于独立的国家。另外,在海尼森条约中又明确规定,基本减免一切不必要的出入手续和禁止贸易壁垒。显然,这对海尼森自治领来说也是相当的有利。如果帝国实行封锁政策的话,自治领就将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夕阳西下,华灯初上。晚风掠过,微微带着寒意,路人稀稀落落。在失去了首都地位和杨这样伟大人物近一百年的今天,海尼森人们的心中是否有着些许的寂寥呢?我起身回到了饭店。


由于参观地点是随意的,我在海尼森游览的这段时间中,无论去哪个景点,只要凭着旅行社的牌子,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服务和解说,所以我第一站就定在了银桥街二十四号。
B栋6号,一座普普通通的小房子。屋前是吸满阳光的草坪。屋子本身朴实无华,虽说算是高档住宅,但也平常。
老实说,杨住在这里的实际时间并不长,全加起来也没一年。唯一有点纪念意义的就是,他曾在这里遭受过袭击。
从第三次亚斯提会战殉国者告别仪式上拉着爱德华·杰西卡离开并送别她后,回到宿舍的杨发现了一群头上围着白巾来进行家庭访问的小丑。
小丑们有四十多人,自称是什么“忧国骑士团”,闹烘烘的说什么要弹劾杨在下午会议上的“失礼”的举动。
他们的装扮使我不由想起了远古时代,地球上的某个有着所谓“美”的名字却丑陋的国家曾出现过的一个极右翼团体,该团体的名称叫“ 克尤·克拉克斯·克兰”,念起来象扳动枪机的声音,又简称3K党,专门从事迫害有色人种的活动,臭名昭著!他们的标志便是人人头上围着白巾,遮去了面目。想不到他们又被“绝世的爱国者”(杨威利语)特留尼西特复活了,成为攻击和平人士的暴力工具。
由于有特留尼西特这个大老板作后台,“鱿鱼团”们自然横行无忌,这从他们竟敢使用军用的非火药性小规模住家爆破弹就可见一斑。
这群人音量极大,不过,要说恬不知耻也到未必,至少,他们还会用布把脸蒙起来,好挡住他们那些个丑陋的面孔。这些少壮的大老爷们,口中喊着爱国的口号,骚扰着真正爱国和正义人士,却胆子小的很,参军都不敢,更不用说在前线服役了,搞不好,破了针尖大的一个小伤口都会喊疼的:杨仅仅是用高压水龙给他们洗了个澡,他们就哀号着四散奔逃了——当然啦,打起别人来可不含糊,不管男女老少,都能痛下杀手的——这还真是没有充分理性的人做不来的!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全银河的墨水公司进行竞争,比较谁能制作出最纯、最黑、最高档的墨水,那么海尼森英克尔公司一定能够稳稳胜出,因为它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鱿鱼团”们的“良心”是最合适而难得的原料了。
当然,他们干的还不止这些,“广场焚书事件”也是他们的杰作之一,在一个一向来倡导公平民主、言论自由的国家竟然做出学习远古封建主义帝王的举动来——虽然没有人被活埋,但后来暴打爱德华委员会成员也差不多了——真是可笑之极,无怪乎杨要称之为“末期症状”了。
到了后来,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又加入了地球教,果然证明了特留尼西特与地球教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几个人还参加了刺杀杨的事件——终于好不容易在反对帝国的事业上作出了一点贡献。这些“斗士”们大都阵亡于帝国在海尼森上进行的对地球教的清洗中,所剩的少数人又在亚典波罗的公开审查中全部被迫献身,终于未能完成他们甘当走狗、搅乱混水、全身而退的伟大志愿,憾甚!憾甚!
我轻轻地吐了口气,将心中的不快一并呼了出来,过了一会儿,作出了临走时订购一套上好茶具和两打锡兰红茶的决定。
一转眼又到中午了,该是考虑在哪里解决午饭的时候了。我茫然地在路边踱着步子,一时竟想不起来该去哪里吃才好。这时,一对小情侣走过,偶尔飘出的谈话碎片表明他们似乎也在讨论就餐的地点。其中,“三月兔亭”这四个字拨动了我的神经。
三月兔亭!的确!我怎么一下就没想起来呢。
当然了,一想到这里,我就立刻查到预定电话并取得了一个席位。总不能让杨犯过的错误再次发生在我的身上吧。呵呵。更何况,在这陌生的地方,也没有认识的人会碰巧邀我共坐一席。
三月兔亭,并不是最高档的餐馆,却以浓厚的怀古风格、独具风味的料理和优雅的用餐环境而闻名于素养阶层。服务生都是上了一点年纪的大伯,配上复古的暗色调处理,让人觉得闲逸而舒适。坐在这里,使人不由地感觉时空变幻,仿佛置身于同盟那鼎盛的日子当中。所以当杨在海尼森时,每逢有重要的喜庆或要事的宣布,总喜欢到这里来就餐了。富有绅士气度的格林西尔上将就更不用说了。我一个人慢慢品味着精心制作的菜肴和七九五年份的甜酒,感到美中不足的是,如果能和某人一起坐在这里,轻声讨论着同盟悲剧性的历史,让思想在碰撞中偶尔闪出耀眼的火花,那该多好。
由于在三月兔亭休息的太久了,出来后已经是下午三时半了。只好就近到比克古爷爷的故居瞻仰了。
说实在话,那也确实是很普通的房子,如果不是因为比克古爷爷在其中居住直到他最后的出征,恐怕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吧。
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何一提到比克古,大家都称之为爷爷,想起的也都是他七十来岁的样子呢?他也年轻过,也曾经是少壮的下级军官,只是,那时候的他几乎没有给后世人留下什么鲜明的印象。看来,人们总喜欢将历史人物最光辉的阶段或意外死亡时刻的形象作为他的代表肖像存留心中。而比克古爷爷则是在他的暮年成为同盟军除杨以外唯一的核心人物,又在退休后放弃了安享晚年的待遇,从容赴死,为同盟残存的民主理念而殉道。所以,这位老人不仅赢得了原同盟民众,也赢得了帝国民众的尊敬,以他白发苍苍的形象,永垂青史。

既然来了海尼森,有一个地方总是不可不去的,那就是罗严塔尔元帅的总督府。
单从总督府来看,建筑上没有什么特色,不过,在开国的功勋彪炳的将帅群中,罗严塔尔却是最特别的一个。他的特别之处不但是在那不同颜色的双眼之上,更在其为人处世上。
罗严塔尔的花心是出了名的。相对于帝国其他的著名人物,没有一个人的绯闻及得上他的十分之一,和他有过关系的情人可以以连队为单位进行计算。他那端整而无可挑剔的容貌加上双色的眼眸,在女孩子们的眼中,散发着无可抗拒的邪异魅力,她们大都梦想征服他的心,而他在和她们中的某人交往时从不对其他的女人假以辞色的习惯,让女孩子们更加确认着自己的幻想,以至于在她们被抛弃后还一直以为罗严塔尔爱的只是她一个人。
所以,大家说,罗严塔尔的冷酷也是出了名的。因为在如敝履般抛弃那些女孩子之后,罗严塔尔对她们的态度就象是陌生人一样淡漠。
但是,他最出名的,还是在乌鲁瓦希事件之后,高举叛旗,背弃了自己的诺言,想要打倒他一直效忠的主君,随即战败身死,留给了后人无数的悲哀和感叹。
其实,在我看来,罗严塔尔是一个矛盾的人,他的矛盾在于拥有自己野心的同时还有着对莱茵哈特的钦佩与尊敬;他对他人甚至自己的冷淡和他对美好的向往——那是他自认为永远也得不到的美好。但他的野心并没有大到要造反的地步,他造反是被逼的,被形势和自己的野心,自尊心逼的!他的野心造就了他的功名与地位,也造就了他的死亡。他和莱茵哈特是有矛盾的,同样野心勃勃而有才能的君主与臣下的关系是紧张而微妙的,当他低着头时是被信任与服从,可一旦他抬起了头,巨大的碰撞就是不可避免的。罗严塔尔在碰撞中必定要输,因为他缺少霸气,缺少那不可一世,舍我取谁的王者的气概!创业的君主之才与守成的君主之才有本质的区别!并且在他心中还有对莱茵哈特的崇敬和愧疚,而莱茵哈特只有愤怒。他本人并不想叛变,所以他最后才会替莱茵哈特除去特留尼西特这个祸害,才会交代米达麦亚“皇帝就托付给你了”。
罗严塔尔也是脆弱的,他始终无法摆脱幼年和童年的阴影,这造成了他有点畸形的性格,他在感情上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但他内心深处也渴望着美好的人生——他得不到的人生。因此他喜欢米达麦亚的人生,并在一次次的生死考验中和米达麦亚结为生死之交。他能找到米达麦亚这个好友是他的幸运,米达麦亚则可以和任何正直勇敢的人成为好友的。他和爱尔芙蕾得·冯·克劳士的畸恋也是由此产生的,并且讽刺的是还有了个孩子——幸好交给了米达麦亚。
罗严塔尔的用兵也是首屈一指的,智勇双全,不象杨,偏于智,米达麦亚偏于勇,莱茵哈特则本质好战。这方面他仅次于齐格。他不太可能赢得了杨,但可以两败俱伤,决无大败!罗严塔尔一直是奥贝斯坦最大的心患,被比喻为猛禽的他确实是栓在身边比较好。他如果继续存在下去,以一个重要的功臣了此一生也不是不可以,但这应该不是他内心最深处所希望的。如果野心之翼被压抑太久的话,一旦伸展开,所造成的混乱就远远不是双璧之战所能比拟的了。当然,另外的说法,在莱茵哈特死后,失去了强大而不可打倒的对手的他沉淀在灰色中默默的死去也并非没有道理。我们虽然为他的死而叹息,但却不会认为他的死法有何不妥,他是因剑而生的,他是英雄;背叛是英雄的特权,因剑而亡也是他的特权。
离开总督府后又参观游玩了几个旅行社推介的景点。可是,除了一个自然度假村的风光比较秀丽独特外,其余的人工娱乐景点实在没什么新意。要知道,有什么新玩意新点子,费沙人都想的出来还做的到,而自然的景观,又有什么地方能及得上奥丁呢。所以,我还是以参观历史人文古迹为主。
而历史景点中,还有一个比罗严塔尔的总督府更为重要的建筑:海尼森国立美术馆!总督府是集实用性和压迫感于一身的官邸,国立美术馆则是融华丽的艺术感和调和性为一体的观赏性建筑,且与之联系的人与事,也要更加奢华和深刻。
该馆自建成以来,就是同盟高级领导聚会之所,其中更有一片美丽的冬蔷薇园,深得莱茵哈特的喜欢。因此,莱茵哈特数次在海尼森,都下榻于馆中的招待所。
第一次在海尼森的土地上滞留,是在巴米利恩会战结束、刚刚征服了同盟之后。他在此暂时居住直到签定了“巴拉特和约”。然后留下了连列肯普这个失败的事务官回到费沙去了。
想到这里,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疑问。在巴米利恩会战时救了莱茵哈特一命并迫使同盟投降是希尔德、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三个人的功绩没错。事后,莱茵哈特也重重奖赏了双璧,而对功绩最大的希尔德,却仅仅说了一句很不高明的道谢的话,其他的奖赏可以说是基本没有。这完全就不是对待部下该有的态度,可以说是既不公正又不公平。莱茵哈特那时候对希尔德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既非亲人,也非部下,更不是情侣,可以说是一种完全信任而又暧昧的关系吧。只是二位当事者本人却都未意识到这点。现在看来,对于自己的妻子确实无须如此客气,但在当时情况下,不知情的人中也有感到错愕的吧,相反的,知情人却都未发现而把它当作理所当然的事情了。现在考量起来,还真是十分有趣特别的事情。
莱茵哈特第二次踏上海尼森的土地,却也是第一位银河帝国的皇帝踏上了海尼森的地表——因为他上次来时还未登基。此次,新帝国历二年二月二十日,他就在国立美术馆的冬蔷薇园中发表了著名的“冬蔷薇园敕令”,辛辣地在同盟实际已经灭亡的时候,以帝国的名义承认其过去作为独立国家的存在。
而在三月一日发生的大火灾中,冬蔷薇园侥幸逃过一劫。本来是无意的火灾,由于必须要有个交代,“鱿鱼团”们便成了替死鬼。和地球教密切往来的不幸的他们,正挡在了帝国军一项不成文的法律之前:凡是和地球教有关的人事,即便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还是可以加以弹压。很讽刺的是,非正当的理由却产生了异常正确的结果。除了少数人逃跑外,大部分落网并遭到严惩。
随后便是令人感情复杂的、罗严塔尔的旧同盟领地总督的任命。
当然,冬蔷薇园最终还是没能逃脱被焚毁的厄运。宇宙历八零一年六月十三日,“鲁宾斯基的火祭”烧掉了国立美术馆的大部分,其中包括大量珍藏的艺术品。而冬蔷薇园也被前来救火的人们完全破坏掉了。如同冬馆一样,在数年后亦被重建,听说还是帝国拨的专款。毕竟,如果不是毕典菲尔德的果断,我们的莱茵哈特陛下就要提前在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往事在淡淡的晚烟中散去。薄暮冥冥,花园中,早熟的冬蔷薇已迫不及待地绽放了娇嫩的花蕾,或红或白,或黄或紫,在深秋的夕色下争芳竞艳,散发着醉人的气息。天空中群星欲上,准备在光辉夺目的太阳落下后,尽情展现着自我的风采。只有在那个时候,它们才有机会赢得人们的注目。瑟风渐寒,送来落叶的低语,将夜的黑纱均匀地铺展。
史诗般波澜壮阔、辉煌灿烂的时代已经落幕了。与费沙的奢侈招摇形成对比的是,今天的海尼森人,在外力下推翻了腐败的政府,没有了首都的矜持,摆脱了英雄的幻想,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着生活,过着平淡而充实的日子。
在这次海尼森之行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以昂贵的价格获得了在美术馆居住一宿的权力,得以和莱茵哈特在相同的地点,相同的角度,眺望着同一片星空——那海尼森人,以及杨和尤里安共同眺望过无数次的那片星空。星空是忠实的,它几百年如一日地守护着人们,世事的变迁、人间的沧桑都不能改变它分毫。



中午乘飞船离开了海尼森。虽然没有恋恋不舍的感情在内,但总有着几分惆怅、几分历史的沉淀留在心头,挥之不去……
飞船在连续的跳跃中向伊谢尔伦方向急速前进。现今,距离接近一万光年的瓦普跳跃技术已被广泛应用。因此,从海尼森到伊谢尔伦只需要花费约两个星期的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我把这份个人笔记整理了一下,我不写日记,而这可说是相当于日记的东西,准备去世后由我的儿女们发表的,所以写的是格外的认真和真实。接下来就是完成报社交给的任务了。可是,我写来写去,几易其稿,都达不到想要的那种效果。我对自己说:“暗夜,你平时的灵感都到哪里去了!亏你还是帝国晚报社的王牌评论员之一,怎么这么差劲呐!”捶捶自己的头,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出了几篇,却只能算是刚刚够的上水平线,离优秀还差的远。没办法了,以后再说吧。
在飞往海尼森的期间,事情又多又杂又没头绪,所以瞎忙的一点空隙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空下来,我打开随身助理,进入虚拟世界,来到一个名为“历史纪元”的小小社区。这个社区不大,成员也不是很多,并不太热闹,使她看上去在茫茫的网络中还不及沧海一粟,但是,她的名字在历史学家和热衷于历史研究的学者耳中,却是如雷贯耳。社区内容之精良丰富、成员的素质之高使得众多业余史学家五体投地,能够通过严格的考核而被批准成为社区成员是他们最大的愿望。我是此社区最早入住的居民之一,虽然历史方面的实力比之站上的各位要差上一大截,本来在改组时也应该自动退出的,但大家念着我在建站初期功劳大,又是女性和知名人物,极力的挽留,我也就厚颜无耻的长住了下来,工作闲的时候,偶尔还上来和那些从没见过面的老友聊上几句。
“小夜,好久不见啊,报社的事忙完了?这么有空:-)”
首先打招呼的是微笑的星海之魂,区长大人,一个看上去比较威严,实际上却很和蔼的中年人,同时也是站上伊谢尔伦历史最权威的专家。
“恩,公费旅游中…………”
看着我幸福的笑容,星海之魂很替我高兴。
“那么,你下一站该去伊谢尔伦了吧。”
“恩,没错啊。”
“呵呵,那就好,说不定,到时候你会有个小小的惊喜。”
“??那是什么意思??”
“你就不要问了,到时候自然会知道的。太早说出来不就没有效果了吗?”
我正在纳闷的时候,其他在线的同志们纷纷赶来和我这个许久没来的无责任社员叙旧。少有外出旅行机会的他们七嘴八舌的询问我工作和旅行的情况,我也便添油加醋的描述一番,骗得了许多羡慕的口水。因为能到历史事件发生的实际地点去参观访问,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不过在这些朋友中,我好象没看到他的身影。
“星云今天没来?”我问。
如果说星海之魂是社区组织的领袖,黯星云就是精神上的领袖。
“星云大人的小说《历史的晴空》十几天前发表后,震动了整个史学界和文学界,现在只要一上来,就被无数的历史文学迷给围的动弹不得。所以这几天,他说他想要清净一下,就暂时不来了。”时光之轮答道。
“哦,他跟我说的东西终于出来了。我一定要去看看!”
“夜姐,你们的关系那么好,本来应该由他把书亲手给你一本的,如果你急着要看的话,我的这本就先借你看吧。”失落的星光递给我一本电子书。书的封皮是暗色调的,简洁朴素,非常庄重,上面有着星云的电子签名。
翻开封面,前面十数页都是名家的评点,“完全忠实再现了历史的全貌”、“达到了历史和文学的完美结合”、“气势宏大,构思精密,笔法细腻,人物刻画忠实鲜明……”等诸如此类的词汇随处可见,就连现今文学界的泰斗,要求极为苛刻严格的阿卡拉·西德尔老先生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甚至扬言本届五年一度的帝国文学奖花落谁家已是毫无悬念。
我谢过了星光。老资格的红巨星说道:“对了,星云好象住在奥丁的样子,小夜如果要去那里的话,可以和他见一面吧。”
“呵呵,夜姐才不是和他见一面呐,是要见好多面哦:-)”
“多嘴!”我瞪了星光一眼。“你这小丫头这么些年了还没长大,这小辫子的虚拟形象也早该换一个了,总改不了贫嘴贫舌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哦!”
星光吐了吐舌头。“当然啦,我可没夜姐的本事和条件,你这么久没来,星云大哥除了完成他的书,就基本上不太和大家说话了,和以前你常在的时候有说有笑的样子大不一样哦。我只求你们俩在教堂里的时候,夜姐你可怜我,把你手上的花束直接扔给我,省的我去和人家抢就可以啦:-)”
“大家瞧瞧!”我又好气又好笑。“星光这丫头就真的没人管了吗?连我都敢取笑起来啦。这张小嘴可是越发的厉害了,黑的可以说成白的,没的可以说成有的,还有鼻子有眼的。星云大家都没见过他真人长的什么样,又不象我,大家经常看帝国晚报就能见的到。说不定他是一老太太,故意蒙了我们这么久的。你们看看他的文章,笔调老辣纯熟,厚重凝练,年轻人哪有那么高的水准!”
“哎呀,夜姐,你太厉害了!星云大哥我见过的,虽然不是老太太啦,但也是五十多岁的大叔了。你怎么猜到的!”星光惊讶的看着我。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
“星光,别胡说了!你什么时候见到过星云了!” 星海之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哈哈,吓着夜姐了,好好玩哦:-),你们看夜姐脸都变了。刚才还说什么事都没有呢。”
我简直气坏了,真想好好教训这丫头一顿,让她知道知道厉害。但是这丫头精灵的很,一看苗头不对,大家又不帮她,就粘在我身上又卖乖又撒娇,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后面只要有空,我就上站瞧瞧,和朋友们聊聊天,讨论一些课题,打发一下无聊的旅途,可是,一直都没见到他上站,反到是非常多的陌生人向我打听他的情况,真的很烦人,气的我让星海之魂将那些人一概挡在门外。
终于,漫长的旅途告一段落,飞船在艾尔·法西尔停泊了下来。我们下船呼吸新鲜空气,顺便观看一下这个在历史上留下过重大印记的小小行星。
此地正值初秋,金色的光线在透明的空气中自由的穿行。由于是绿色农业及伴随的加工业非常发达的行星,再加上空气中氧气的浓度亦高出别的行星少许,让人觉得呼吸更加的顺畅。
艾尔·法西尔可以说是杨的发迹之地,杨夫人的故乡;而后来在帝国统治包围下成立的艾尔·法西尔独立政权,更使得她成为任何一个近代史学家不可忽视的地方。
就经济上来说,艾尔·法西尔虽然缺少使其具备宇宙战力的重工业环境和资源,但她却是少数几个可以不依赖其他星球,仅凭自身的条件存活下去的行星之一。
由此可见,艾尔·法西尔人的自由独立意识可以说是相对比较强烈的。联系这点因素来解释为什么在其他行星的一片沉默中独有她起来反抗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既然已经到了艾尔·法西尔,本站的目的地——伊谢尔伦要塞当然就不远了。

一天半后,麦拉号结束了本次旅程的最后一次跳跃,当大厅舷窗外的光芒和重影消失后,密集的星光呈圆桶状,上下左右包围着我们,只留下前方和后方可以航行,光筒的中心,是致密船队所形成的长长的光链。船上的旅客绝大部分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处身于不计其数的星光中,我们仿佛进入了童话的世界,群星是如此的繁茂,如此的接近,让人产生伸手就可以触摸的感觉。星光闪烁着,跃动着,就象是一个个活泼的小精灵,随时准备在闪耀的舞台上将每个人温柔的环绕。
大家正在惊叹的时候,有人忽然叫了起来。
“快!快看前方!伊谢尔伦!”
大家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远方,一个银灰色的小亮点正在迅速的扩大。当她扩大到占领了人们完全的视野时,旅客们的表情可有够看的。有的人光张大眼睛直钩钩的瞪着她;有的人连嘴也张的大大的;有人兴奋的吹起了口哨,摇头发出啧啧声;有人在吞咽口水;几个女孩双手合在胸前,眼中充满憧憬;还有几个中年人在胸口划着十字,念念有词。
伊谢尔伦,这人类史上最大的人造天体,无数人智慧、汗水、鲜血以至生命的结晶,既是吞噬了天文数字的物质、能量、血液和生命的恶魔,又是保护杨舰队和残存民主理念的天使,此刻正闪亮着银色的辉光,以巨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麦拉号一头没入厚厚的流体金属层,世界登时被银光所笼罩。
泊入船坞后,液态金属象潮水一样退去。由于本来是军事要塞,所以港口是完全的实用主义风格,哪怕经过了一个世纪,也没有进行太多的装饰。当然,也没有浓厚的废金属风格,不象某些人想象的那样。
整个要塞至今仍然是采用半军事化管理的,要塞的最高负责人是一位少将,要塞内驻留了一万名正规军和五千名星际巡警,拥有相当数量的先进战舰和巡逻艇。当然,目的主要是对付人类宇航时代开始就有的,直到至今都无法根除的宇宙海盗。因为,她毕竟还具有很重要的战略价值。不过,闻名银河的主炮“雷神之锤”已经基本退役,仅保留了很小的出力用于保卫要塞不被小行星撞击。要塞本身的防卫炮台亦被拆除大半。在统一的政权下,强大的要塞本身并不需要——一个易攻难守的要塞对散兵游勇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并不担心海盗,因为现在的宇宙海盗基本上都某些巨型集团暗地支持的佣兵,用于打击其竞争对手的工具,所以他们不可能在相当良好的治安条件下冒极大的风险对要塞或我们这样的旅游团队下手,最多在边境地区骚扰一下那些货运船队而已。
伊谢尔伦走廊在七十年前对民用船只开放以来,这里成为飞船流量仅次于费沙的交通要道。但因为自身体积的限制以及她原本就是要塞,所以并没有成为那种爆发式的港口都市,一直扮演着中间站的角色。随着近三十年来全银河经济流通的迅猛增强,再三扩容的宇宙港已将近达到极限。政府正在考虑在伊谢尔伦旁边建造两个卫星港口。同时,几百支寻找第三条走廊的探险队正在努力工作着。尽管此项工作触犯了许多费沙企业集团的利益,但因为为政府所支持,无可奈何的他们反而更积极的和探险队合作,以求取得将来新经济形势下的制高点。
要塞内部并不很大,毕竟只是直径六十公里的球体,除去军管区、动力区、物资区等空间,人们居住和活动的空间相对比较狭小。不过,我们住宿的旅馆虽然并不豪华,倒还是很舒适的。当然,大家对旅馆本身并没有什么兴趣。所以,一旦安顿完毕,大部分的人就上到一八○九层的森林公园去呼吸新鲜空气,顺便体验一下杨睡午觉的感觉,剩下的人则去参观杨的故居了。由于早有预料,我又不喜欢人多,所以,便跑到本层的一间叫“四十大盗的洞窟”的书店里打发一点时光。
这家书店也有将近100年的历史了,比起百年前,书店的规模扩大了好几倍,书架上的书籍和电子出版物琳琅满目,我一排排的浏览着。在新书排行中,星云的《历史的晴空》赫然摆在第一位,名列热销书类的榜首。我已经在旅途中看完了他的书,虽然我对他的才能已经是比较了解了,但这次还是让我小吃一惊。的确,那些评点并没有夸大其辞,我想不出最近三十年中有哪部作品的水平能有那样的高度。不过,我到这里来却不是为了要买这本书。在反复搜索后,一本纸质的《最新版·虚构地名辞典》到了我的手中。我看了一下再版日期:宇宙历七九六年。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和杨的那本版本上完全相同。
离开书店,我来到了一六九零层。凭靠着光亮的护栏向下方巨大的圆筒形空间俯瞰。这里距离目光所能看到的最下层有将近400米,地上的行人车辆小的根本看不清。这是宇宙历七九七年杨舰队为庆祝新年而开凿出来的,在历史记载中看到的时候还没什么,实地体验的时候才感觉到有如此的壮观。想当年新年庆祝的时候,大量的烟花在这空间中绚丽的绽放,是多么美妙的景色。站在空间的顶部,还真有点让人想学飞的冲动。
“小姐!小心了!”一位值勤的宪兵跑过来好心提醒我。我这才发觉我的上半身几乎已经完全探了出去,难怪他会跑来警告。
“啊,对不起,我只是在贪看风景,让您误会了。”
“那样我就放心了。不过还请您注意安全。这里曾发生过不少的堕楼事件,请原谅我们必须十分小心。”他举手行了个军礼,随后眼中浮出惊讶的神色。
“您是帝国晚报的著名评论员暗夜小姐吧。”
虽然已经在化妆上作了一些改变,但还是被他认出来了!我在心里耸了耸肩,想否认似乎没有用的,我只好微笑的点头称是。
“那真是太荣幸了!我们在晚报上经常的看到您发表精彩评论,您是我们全伊谢尔伦军人的偶像!…………”
我在心里叹气,但是职业和素养让我脸上仍然保持着谦逊的微笑。
“能否请您签个名,那将是我莫大的光荣!”
我就知道会这样,因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签完名后,他又再次敬礼。
“我是迪马·佛蓝上士,隶属于宪兵队伊谢尔伦大队第六小队。如果您有什么麻烦或需要,尽管找我们宪兵队好了,我们会尽全力帮您解决的。”
一个想法忽然闪现,我连忙叫住立刻将要转身的他。
“那个,第四预备管制室是否仍然不对平民开放呢?”
“是的。”他点了点头,但马上露出了解的样子。“您想参观是吗?我想大概可以的。我需要向上面请示一下,请您稍等。”
经过短时间的层层上报后,一位肩扛准将军衔,自称是恩海姆的中年军官想要和我通话。
“下官是伊谢尔伦宪兵总司令。暗夜小姐大架光临伊谢尔伦,我们竟未能及时迎接,真是失礼了。”他严肃地对我敬了一个礼。我也赶紧还礼。
“阁下这么说实在是让我无地自容。我也只不过是帝国的普通公民,因为自己无理的要求而惊动阁下实在非常过意不去。”
“呵呵,暗夜小姐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暗夜小姐是全银河最优秀的评论员之一,您的评论精彩切实,人又年轻美貌,是我们伊谢尔伦全体军人的偶像啊!您的愿望就是我们的愿望。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虽然觉得利用自己的名气取得一定的便利很不好意思,但好不容易来到伊谢尔伦一趟,许多重要的历史地点因为属于军管区而不能参观就太遗憾了。因此我便接受了准将的好意,预约了第二天的参观计划。

下午我才到森林公园和杨的旧居走了一遭。值得一提的是森林公园,确实很不错,空气清新,微风习习,头顶上就是蓝天白云,虽然是投影的效果,却相当的真实,让人产生身处地面的感觉。森林面积不大,却也长的郁郁葱葱。“杨威利的长椅”就在森林僻静的一角。因为是人工的森林,其中基本上见不到蚊虫——这可是杨亲身得出的结论哦。我坐在这张特殊的椅子上,仔细观察着四周,忽然惊讶地发现了降雨的痕迹!看来当初建造的人力求在各方面都模仿自然,竟然在天顶上设有大范围的喷水装置。我不由的对建造要塞的谢巴斯迪安·德·留狄利兹伯爵及他手下的设计者们又增加了一份敬意。
第二天早晨,一辆宪兵队的地上车如约停在旅馆门前,将我载到宪兵司令部。恩海姆准将亲自站在门口,还有一个小队的士兵整齐地排成两排,夹道欢迎。见到这样的阵势,我真是受宠若惊、惶恐不已,开始意识到自己给人家添了多大的麻烦。尽管比这大上千倍的阵仗我都见的多了,可这次是专门为我一个人的,所以我第一次的感到了不安。
恩海姆准将一声令下,众人同时敬礼,我在还礼的同时也坦然的说出了我的不安。恩海姆准将哈哈大笑地说不必在意,而且在场的士兵是从整个宪兵队随机抽取的,否则整个宪兵队都要出动来一睹小姐的芳容了。接下来他谈到具体的安排,准将提出派出一辆专车和两个士兵领着特别通行证专门给我带路,我婉言谢过了他的好意,因为我喜欢独自行动,至少陪伴的人也能够在历史和思想上和我交流,正在此时…………
“由我陪你去参观,不会有什么异议吧,小夜。”
我楞住了,这声音好熟悉!我慢慢转过身,眼角瞥见恩海姆准将及以下所有人忙不迭地敬礼。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军官,以军人的标准而言,稍微有点发福,浓眉大眼,甚有威严感,更令我惊讶的是,他佩带的肩章上只有一颗大星!在伊谢尔伦,少将阶级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伊谢尔伦的最高负责人,要塞兼驻留舰队司令官皮尔斯·凯拉滕少将!
“星海之魂!”我叫了出来。
他点了点头,笑着伸出手来和我相握。
“小夜,欢迎来到伊谢尔伦!”

伊谢尔伦的总指挥室,我和星海之魂悠闲的啜饮着红茶。
“自从建成了伊谢尔伦以来,总指挥室的位置就没变过。我现在的座位也就是当年杨的座位。”星海之魂指了指中心的司令席。
我环视四周,点了点头。
“不过,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的站长大人竟然是少将阁下。难怪你能成为伊谢尔伦方面的史学权威,再没人有比你更便利的条件了。”
“呵呵,过奖啦。不过要说伊谢尔伦嘛,可考据的地方太多了,就连我也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基本弄清楚的。小夜,你准备在这里呆多长的时间?我考虑一下该带你去那些比较重要的地方。”
“因为时间不足,所以原计划到后天就要走了。”
“啊,这么短!不过那到也是,你还要去奥丁和星云会面嘛。好吧,既然这样,恐怕我们现在就要出发了。”

穿过一小段走廊,换乘几部电梯,再坐上要塞内部的穿梭机滑行了几十公里后,我们在一座宏伟而极厚重的铅合金门前停了下来。现在已经基本处于失重状态,全靠刚穿上的特殊的靴子与地面产生的吸力来行走。
由于要塞本身是球体,我的方向感又不是很好,所以不知道我们到底到了什么地方。不过,从目前的环境和面前的这扇门来看,我可以大致推测出现在是处于什么部分。
皮尔斯在门锁上倒腾了一阵,看来检查非常的严格,不一会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里面是一条弧形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仍然是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大门,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正从门里出来,他们向星海之魂敬礼的时候,露出了里面军装的领口。在通过了五重大门后,我们终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顶空间中。
空间底部面积大约有一平方公里,无数巨大的椭圆形金属盖突出在地面上,整齐地排列着。
“核融合炉大概有多少个?”我问道。
“还是让你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不过这也很明显了。这里就是伊谢尔伦六个核融合炉吊装间中的一个。你可以看到的就有169个,六面完全对称,所以总数是676个。”
“原来,伊谢尔伦的动力是由许多的大型融合炉并联而产生的啊。”
“你以前以为是单独一个吗,很多外行人都会这样认为吧。实际上,采用单个的超大型融合炉并不是不可以,但是综合考量起来,从吊装、调试的方便;危险的分散和可控性;能源的利用率等多方面来说,大型融合炉并联的方案要好的多,更不用说检修和更新也非常的容易。从伊谢尔伦建立至今,这已经是第五代的核融合炉了,一直没变的只是能源传输通道罢了。”
“是啊,以前我有类似的想法,不过进来之后我就全明白了。还好碰上你这个要塞司令,否则我哪有机会能看到呢。”
星海之魂颇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说的到是,你的运气也确实不错哦。这里是一级军管区,普通人是绝对进不来的。我也只是顺路带你来看看。说实在的,一堆的铁罐罐也没什么可看的。我们走吧。”
他领着我从另一边出来后,又陷入了那蛛网般的输送系统中。看着他熟练地在其中穿行,我真是佩服不已,那么复杂的地图,完全的了如指掌,真不负于“会走路的伊谢尔伦博物馆”的称呼了。

终于又回到了重力区,我们出现在一间布满控制设备的房间中,除了并不宽敞舒适这点外,和总指挥室倒有几分相似。
“这是那里?”我问道。
“你自己猜猜看。”星海之魂笑了笑,接着把我介绍给里面的官兵们。从那些官兵的态度看来,星海之魂是相当的受崇敬。
士兵们全体起立敬礼。
“伊谢尔伦要塞第四预备管制室全体官兵热烈欢迎暗夜小姐莅临指导!”为首的青年军官与其说是在报告,不如说是在吼叫,这就是所谓的军营风格吧。
“指教是说不上了,你们司令官可比我强多了。我只不过是来参观一下,还需要多向你们请教呢。为此给你们带来的不便,还请多多原谅。”我笑着和这个粗犷的年轻人握了握手。他显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情况,脸一下子涨红了,说不出话来,真是可爱。
星海之魂露出无奈与不满的神色,挥手让他退下。接着,他向我大致介绍了一下各操作部分的功能,最后,来到了防卫控制系统的面前。并示意我可以亲手操作一下。当确认不会对要塞产生任何问题后,我也就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为了健康和美容,饭后要喝一杯红茶。”我在键盘上敲这么一句话时,瞅见星海和旁边守备兵的脸上显出怪怪的表情,紧接着………………
第四管制室忽然警报大作,所有仪器的面板疯狂地闪烁,红蓝的光线映在大家的脸上,“LOCKED”的提示反复出现。我一下子呆然,随后有些惊慌的看着他们,结果发现他们都惊讶的看着我。我耸了耸肩膀,求助地看着星海之魂,他好象在极力忍着大笑,打个手势让我继续下去。
继续?继续什么?于是,我继续打上了“一杯俄国茶。不调果酱或橘皮果酱,用蜂蜜调味。”
果然,当我敲下确定的一刹那,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我难以置信的表情,星海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其他的人也跟着笑了出来。
“这到底是搞什么啊,怎么弄的跟魔术师杨再次夺回要塞似的!”我又好气又好笑。
“哈哈哈哈,我让你操作,就是料到了你会输入这个东西。其实,我早就让他们做了这么一个仿真程序。就算是我利用司令官的特权来满足我个人的癖好吧,不过,六七年来,连你在内,这个机关也只被触发了三次而已。哎,现在的人啊,就缺少那么一点浪漫主义。”
“你倒好,还浪漫主义,刚才我还以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吓了我一跳。”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嘛。你啊,评论起政府来,可是什么都敢说,很多时候我们都替你捏着一把汗哪。”
这样的话,社区其他的朋友也有说过,看来他们始终都在替我担心。的确,做这份工作,各方面的压力很大,但实际落到我身上的到还不多,基本上都是社里给顶住了。
“那不一样,我是仗着我们的民主制度比较健全,而且我也不是信口开河地随便乱说,公理在我这边,我怕什么!”我想,我现在说话的口气和样子,落在别人眼里,一定象一头骄傲的孔雀。
“好了好了,今天上午的参观就告一段落了。我肚子也饿了。吃饭去吧。”星海同时也下令部下自行解散。
于是,星海又开始领着我左弯右拐地在城市的迷宫中前进。不过这次的目的地我可差不多预先料到了,一定是那家“底里西斯”没错!
我把我的预见告诉他后,他啧啧称赞地树起了拇指“不愧是小夜啊,真是清楚!呵呵,我现在也只能带你来这里吃了,三月兔亭你应该吃过了,正好可以比较一下。不过呢,如果这里差的太多就不要打击我了,好歹也给我这个地主一点面子,好不好。彭美伦那样的地方,也只有星云有那么好的口福,等到了奥丁,一定让他带你去,顺带把我的那份也吃了,那样我就可以跟人家说,这三个著名餐馆的口味我都了解了。哈哈哈哈。”星海爽朗的大笑起来。
看来,星海和网络上也没什么两样,有组织号召力,有威信,也爱说笑。不知道星云又如何呢。
用完午餐后,我们继续参观。这次是先上到要塞表层,穿着轻便型的太空衣,乘着浮游艇,视察了雷神之锤的发射装置和防空炮台。当然,因为没有空气,即使速度非常快也没有兜风的感觉。我惊讶于防空炮台的数量之多,当然它们大都废弃不用了,可以想象,当年它们炮门全开的时候,在近距离上,无论哪支舰队都吃不消的。
相对来说,雷神之锤的发射装置就远没有那么起眼了,混杂在炮台之间,比较起那辉煌耀眼的巨大破坏力来说,沉淀在灰色当中。

晚饭是在星海家吃的,嫂夫人是个很温柔贤淑的人,菜做的就更好了,和我们这种不讨人喜欢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呢。家庭生活非常和谐的样子,真是让人羡慕。虽然下定了决心不当那种家庭主妇式的女人,看到这种情形,心里也不免有些微的动摇。

第二天被带着在要塞内部到处游走。杨舰队中著名人物的居室跑了个遍,还到军官餐厅啊,波布兰他们常去的露天咖啡座啊、先寇布单枪匹马压制绑匪的地点啊,以及尤里安他们差点没迷路的地下一四一层(当然,也只是走进里面不远去看了看)等等许多的地方,星海据说能将当年先寇布和绑匪的对话完全的背下来!我恍惚记得开头的某句好象是“关于你就象XXX的猪一样没用的事…………”,MY GOD!当然,在女士面前,他是无论如何不肯透露一个字的。有了星海这个伊谢尔伦通在旁边,即使是大家看来没什么意思的地方,他也能说出一套套的故事来,恐怕没有任何的游客能得到和我一样的导游服务了。

下午是最后的一个半天了,星海果然是那种好东西就要留到最后的人,我们终于来到了舰艇陈列馆。
我以为首先出现在眼前的会是休伯里安,没想到却是亚格特拉姆。
亚格特拉姆,或许没几个人能记得这个名字,但是,从第十三舰队组建一直到杨的最后一场战斗,这条除了特大号的电信管制天线外毫无特征的舰艇始终都是杨舰队的第二核心!
“没有费雪的杨舰队效率至少要打个六折!”星海断言。在这个伊谢尔伦权威和军事专家面前,我没有反驳的余地。
事实上,“历史纪元”招收会员的考试中,就反复出现过杨舰队的论述分析题。九成的人都在大谈杨的机谋和心理战术、亚典波罗的出色指挥、先寇布的勇猛、波布兰的巧妙、梅尔卡兹的老练甚至姆莱的不苟言笑,那一头银发,貌不出众的中年人却被排除在他们的视野之外,最多也不过安排在一个光线黯淡的角落罢了。毫无疑问,他们全部落选!
杨经历的战斗中,那些被奉为经典的战例没有一个能少的了费雪炉火纯青的舰队运用!
对于这点,恐怕杨舰队的那些指挥官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必胜的信心,九分之七是建立在对杨的信赖上,还有九分之三,则由那寡言少语的实干家所提供。
出于对他那高超技艺的尊敬,帝国在重建这条舰艇时,舰上每一根天线的位置都和原本毫无二致,甚至连它的管制能力都一模一样!
接下来是马利诺的莫夫尤斯;古严·巴恩·休的玛利亚——该舰在第八次伊谢尔伦攻防战中被米达麦亚舰队击沉;特里古拉夫——亚典波罗的旗舰,根据巴拉特和约被爆破;玛沙索特,亚典波罗后来的旗舰以及梅尔卡兹的座舰希瓦——亦在希瓦星域会战中被击沉。
陈列馆中的舰艇,竟有半数以上为战后重建。从此也可看出杨舰队的威名不是凭空得来。星海之魂递给我一纸数据,上面为杨舰队的损失统计,其数值之大令我咋舌,相对的,更有十倍的敌人在他们的炮火下消失在宇宙中。
终于,最后的三条舰艇并列出现,仿佛一个整体。
休伯里安外形并不出众,尤其是那暗绿色的涂装,在今天看来,十分的土气。但毕竟是一代伟人的旗舰,而且,它在希瓦星域会战中还成为传奇老将梅尔卡兹的旗舰并和他一起迎接生命的终点。它的纪念意义之大已经远远超过其外表给人的负面印象了。登上休伯里安的舰桥,我环视着旁边的舰艇。
尤里希斯紧靠在休伯里安旁边,它是一艘一直被强力天使守护的战舰,从诞生至今不知经历了多少劫难,它却屡屡侥幸的存活了下来。因此出于大家良好的愿望,在杨重新夺回伊谢尔伦后尤里希斯成为了他的新旗舰。
休伯里安右边是体型娇小的巡航舰瑞达II号,杨曾乘此舰前往海尼森接受审查,后来,在和莱茵哈特谈判途中于此舰被地球教徒刺杀。
三条舰艇,三个侧面。休伯里安中的杨,是为了守护形式上的民主主义与帝国作战;尤里希斯上的杨,是为了理想中的民主主义而和莱茵哈特作战;瑞达II号上的杨,是为了避免分裂、为了和平而和幕后的小人及阴谋者作战。
要说杨的一生都在作战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这种说法,但这的确是事实。所有的根源在于,杨也是一个矛盾的人。他最大的两个矛盾是对用兵的喜爱与对战争的厌恶和对理想民主主义的追求与现实政治的肮脏,这两个矛盾一个是内在的,一个是外在的。这两个矛盾与当时的时势一起,导演了他的一生。
他喜爱战史,却被转入战略科;他讨厌军队,却被军队保护着(如果把他放到社会中,恐怕会饿死吧);他不愿看见大量的人在战争中死亡,但要是没有他,伤亡总和将大大降低;他敬佩莱茵哈特,但却不得不和他及他的部下作战;莱茵哈特是他最大的敌人,他却不想杀死他;莱茵哈特想到的他也想到了,但他却没有能力去阻止;他希望也有机会有更大的权限,但他却一次次放弃了;他极为讨厌腐败的上层,却为了不违背民主主义的精神而服从他们;他始终想处于第二的位置,但死后却成为民主主义的两大偶像之一;他否认阴谋史观、看低暗杀在历史中的作用,却死于暗杀者的枪下;他是个对自己不太负责任的人,但对他人却十分负责;他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有了身为人父的角色和感情。
杨也是天才,是非常时期的天才,他的力量来自于他对历史和心理的洞察力;和莱茵哈特不同的是,他在和平时期将是无所作为的。莱茵哈特始终有坚定的信念和将之贯彻到底的决心,杨也有不变的信念,但他始终在思考、怀疑自己做的事是否正确,因此他必定要处于莱茵哈特之下。这就是杨个人的悲剧,也是所有善良的前同盟人民的悲剧。
告别的日子终于来到。和星海虽然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只有三天,但是在网络上早已是相当的了解,熟稔地很。或许自己是天生冷淡的人,或许分别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所以我并没有特别的悲伤。但是我看地出星海正以他的年龄和经验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以现在交通的迅捷发达,银河已经变得狭小,但在繁忙的工作压力之下,哪怕是邻近的星系也难得有机会再次见面。“祝你奥丁好运,小夜。一路顺风!”他和嫂夫人站在港口为我送行,我也微笑着挥手告别。隔离门在他们面前渐渐合上,他们依然在向我挥手,两个人站在一起琴瑟和谐的样子就连我身边的人也感到羡慕。




亚姆立札,是D线的另一个代名词。还有一个代名词是指雷神之锤有效范围的边界。所谓的D线,如果今天还有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话,那历史真是白学了。当然,亚姆立札只是前同盟的D线,而对帝国来说,则是战史上最辉煌灿烂的一页。
对于莱茵哈特来说,几乎每一战役的重要性都是相同的,因为他知道,只有塌实地踏上每一个台阶,才有可能达到胜利的神殿。当然从历史的角度上来看,这场战役却是最具影响力的战役之一。因为自此一役后,同盟富有经验的名将和各级官兵基本损失殆尽,国力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损耗,以至后期一直只能采取完全守势。更因此促成了蛀虫特留尼希特的上台,使得同盟政治愈加腐败,并埋下了不满的种子。在这个前提下,莱茵哈特才有可能顺利地收拾掉大贵族,克服那可怕的“距离的障壁”,终于达到银河的统一。
深兰色的行星克莱茵盖特默默地见证着历史的这一幕。对它来说,那并非壮丽或惨烈,而只是悲哀。为了各自的信念,甚至只是为了表现统治者的愚劣,数千万的人类使用着积聚了自己全部科技文明最尖端成果的武器互相残杀,浪费着辛苦积累下来的庞大的物质和能源,而从宏观上来说,对宇宙熵值的贡献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千百年来,人类始终在重复同样的行为,历史螺旋地上升,文明不断地进步,但始终存在着先进与落后、自由与约束、压迫与反抗、积极与消极等种种冲突。当它们以平和的方式表现出来,就是改革、外交等政治手段;当它们激化至不可调和,流血与战争就难以避免。恐怕在人类达到大同的理想世界后,矛盾也依然存在,只不过解决的方法更能为大多数人所接受罢了。又或是在此之前,就已经因此而自我毁灭了呢?
若论哲理性的历史思考,我比星云还差的远,但也同样地感到太多的沉重与无奈。
重新把没有写完的稿子拾起来,才发现原来写的东西实在不象样。于是指挥光标,就象修改别人的文章一样大砍大删,然后再加以充实。
下午收到星云发来的短消息。他已经知道了我正在前往奥丁的路上,但是他也很忙,不能提前来接我。而且航班的准时性仍有些问题,所以我到达奥丁的时间也难以预测,因此准备在我到达后才定一个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旅程冗长而乏味,就象一部没有完结迹象的肥皂剧。飞船又不恰当地在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行星停留,而在路过连典贝克要塞时,却扬长而去!气地我只有干瞪眼的份。
连典贝克要塞之所以著名,是因为在利普休达特战争中,大家耳熟能详的石器野人——装甲掷弹兵总监奥夫雷沙一级上将曾驻守于此。
照理来说,在宇宙中已能进行超视距作战的今天,这样的野人能发挥如此的战力还真是让人惊讶。但是我们也应该知道,由于双方科技的平等发展,反而会造成原始的作战方式更加有效的特殊环境。在战争中,敌对的士兵以牙互咬的情况都发生过,这不是笑话,是的的确确的真实事例。这也可以从一个侧面说明,大部分时候,战争确实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飞船跳跃终于停止,前方就是瓦尔哈拉星系。我们比预定的行程提早了两天。
就要见到他了,那种兴奋又紧张的感觉真是难以用语言形容,与此同时,心中的不安也在悄悄地扩大着,宛如在湖面投下一粒石子,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所以我决定,过两天再和星云见面。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情。我另外给奥丁出版社的一个朋友去了个消息,向她索求一份资料。

奥丁,这被冠以大神之名称的美丽的深蓝色行星,有着五百年首都历史的银河明珠,平静而温柔地欢迎我再次回到她的怀抱。
踏出宇宙港,四月那熟悉的空气迎面而来。小雨初霁,春风拂面,深吸一口气,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中带着一两丝郁金香的幽甜。街上的行人车辆不多地喧闹,也不少地寂寥,恰恰好。下午的太阳从镶着金边的云朵上露出小半边脸,它早已懂得应该洒下多少光辉,以保持奥丁那温馨而悠远的气息。
我打了一辆无人地上车,向我家的旧居驶去,一路上饱览奥丁美丽的风景,清爽的风从打开的车窗穿入,把心情也带地轻快起来。
没有费沙的喧嚣浮燥和浓厚的商业气息,没有海尼森那因耻辱历史带来的压抑和沉重,也没有外人想象的庄严肃穆异或因首都变迁而带来的衰颓景象。奥丁就是奥丁,她无时不刻都在改变,但却始终拥有自己不变的韵味。她柔情似水,却坚强如钢;她庄重大气,却也细腻婉约;她不过分华丽,更不简陋;在平淡中见真实,在繁忙中见闲逸;在宁静的外表下,是深厚的文化底蕴,是宽广的包容力,是无尽的勃勃生机。
地上车在林培尔克·修托勒杰区的一幢老式的二层房子前停下。我抬头望着它,七年的岁月没有在它的外表上留下多少痕迹。小花园仍然保持着旧时的模样,左边种植着小小的园艺松和几支百合,右边是一棵高大的银杏树,树下的沙土地上立着一副秋千架,那是我童年的乐园。西面墙上爬山虎的叶子青翠欲滴,屋顶上的风向标依旧随风摆动。回家了。是啊,终于回家了。那是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家啊,其中记录了多少幼年的温暖、童年的微笑和少年的烦恼。多少年来忙于学习和事业,个人的生活就象是风中的花瓣,随风飘扬,却始终找不到归属感。而当我看到这所老房子,那家的感觉却象潮水一样地将我淹没,不可遏止。

伴随着小鸟轻快的欢唱,春日的晨光透过窗纱将我唤醒。我打量着自己的房间,恍惚间仿佛忽然回到了十几岁的年代,风铃微微地摇摆,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八音盒依然和紫红色的立体投影机做伴,书架上满满地摆着学校的教材、奖章和政治历史书籍,翡翠鸟的玩具布偶大模大样地距在床头冲着我傻笑——它可是我小时候心情不好练拳的对象。我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穿着睡衣,赤着脚下了床,就象七、八年前一样。我来到餐厅,一切的摆设都丝毫没变,只是,食品处理箱的位置好象降低了,取橱柜最上层餐具的时候也不需要踮起脚尖了。
简单的早餐很快完成了,我一边思考着后面的行程安排,一面将叉子在银餐具上翻来翻去,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小时候,这因为和餐桌上的礼节完全不兼容而被妈妈严厉禁止,但我在一个人进餐时却是乐此不疲。
用完早餐,我给星云发了个消息,约定两天后的傍晚在中央公墓见面,暗号是手中的山百合花束。我并没有确切说明见面的具体地点。但如果他竟然不明白的话,不见也罢。
而我那出版社的朋友竟然这几天休息,资料恐怕得在明、后天才能到。头疼!
因为自己的家就在新无忧宫正门北方三公里远的地方,所以小时候的假日里,常常一家三口到这宏伟的宫殿群中去游玩。而莱茵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他们寓居的克里希、菲帕夫人的住宅近在咫尺就更不用说了。
一直让别人感到奇怪的是自己为什么竟对历史和政治有如此浓厚的兴趣和丰富的知识,这恐怕和生活的环境不能分开吧。有一个历史教授的父亲,又住在历史迷们垂涎三尺的风水宝地,就算不感兴趣也难免耳濡目染的。后来,父母为了事业上的发展和我的学业,才举家搬迁到费沙。但这里的住宅一直都留着,交托给信誉良好的物业管理,以备哪一天还要回来居住。
我出了家门,信步就向克里希夫人家的房子走去了,虽然那里对我来说已经根本不陌生了,但还是想去看一看。

房子本身是完全开放的,也没有任何的守卫,只不过有人定时前来整理。在诸多行星中,奥丁的刑事犯罪率是最低的,一年中也难得抓四、五个小偷。
房间的摆设周到细致,桌布和沙发的坐垫都是刺绣的,手工相当精致。地毯和窗帘的颜色搭配起来温暖而舒适。壁炉和低柜上小小的装饰品无不体现了两位未亡人的细心和体贴。
餐厅的桌子上放着四套瓷质餐具,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洁白的光辉。我仿佛可以看到,莱茵哈特和吉尔菲艾斯喝下了他们平生的第一杯红酒,迷着眼睛微笑着说“还不错。”。我上了二楼。那里有他们二人的房间和一间书房。书房并不宽大,椅子也只有四把。当年的一个夜晚,他们和米达麦亚、罗严塔尔二人在此长谈,定下了对付莴苣夫人的策略,当时谁又能想到,在场的四人对历史有着多么大的影响和贡献呢。
我推开莱茵哈特卧室的门,想象着齐格站在门前。他说:“我买了了甜酒海绵蛋糕回来哦,要不要吃?”因久侯友人不归的莱茵哈特则任性地回答“不要。” “……您不喜欢吃吗?”齐格明知故问。“我不喜欢吉尔菲艾斯认定用食物就能收买我的这种心态。”这哪里是千军万马前指挥若定的名将,更不是冷彻锐利的野心家,明明是个任性的大男孩嘛。当然,齐格自有他的办法。“这蛋糕应当是好吃得可以弥补的心态哦。我去叫菲帕夫人冲咖啡。如果愿意原谅我的话,就请下楼吧。”
果然,在齐格走下楼梯的时候,那律动的脚步就跟在他的后面。

沿着瑟尔大街走上三十多分钟的路程,我来到了奥丁的一个卫星小镇。这里,就是近代历史的发源之地。
两座二层的小屋并排座落在小小的街道边,街道的两旁都是相似风格的民居,若非我以前曾经来过,又或是没注意到门牌上的介绍,还真不知道哪两家才是。
两栋屋子间仅仅隔着一片低矮的篱笆。我站在屋外篱笆的分界线上。那在立体电视中被演绎了无数次的画面和面前的景象重合起来:
小小的,有着一头鲜艳红发的少年,从门里出来,站在篱笆的一旁,好奇地注视着隔壁新搬来的一家。据说那家是贵族呢。在这小镇上,人们亲眼见到的贵族还真不多,尤其是因为贫穷而搬到这里的贵族更是一个也没有。
忽然,隔壁的门开了。红发少年的眼睛为之一亮,一个有着金色头发,皮肤白皙,仿佛隐翼天使般的少年从里面走出来,看到他后,惊讶地问了一声“谁在那儿!”
“我……”红发少年一时语塞。金发少年不等他回答,便说:“你是来和我做朋友的吧。我叫莱茵哈特·冯·谬杰尔。你叫什么名字。”
红发少年楞了一下。“我叫齐格飞·吉尔菲艾斯。”
“齐格飞。好俗的名字啊。”莱茵哈特如此地评论。红发少年的睫毛慌忙地闪了几下,竟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吉尔菲艾斯这个姓到是很好听的,就象清爽的风一样。以后我就用这个姓来叫你了。”莱茵哈特说着,便伸出手来。红发少年还没有见过做事如此干脆的少年,他也紧跟着,握住了对方的手。然后,他们就开心地笑了起来。
“莱茵哈特……”清脆婉转的呼唤从门内传了出来,一位腰间围着围裙的少女出现在门口。她看见了篱笆边的两人后,先是惊讶,然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红发少年的心中一震,他从未见过有着如此高贵而温柔气质的少女。莱茵哈特向走过来的少女介绍说:“姐姐,这是我新交的朋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这是我姐姐。”
“我叫安妮罗洁。”少女的笑容仿佛春日的柔光,安妮罗洁也微微的惊讶于少年那罕见的火红色的头发。她轻轻地抚上吉尔菲艾斯的头顶。“齐格,要和弟弟做好朋友哦。”
而后,这句话就被刻成黄金的铭文,深藏在齐格的心底。
我走进齐格的家。那也是一个朴素的家。除了屋后种植着巴尔德星系特有兰花的温室外,和平常的人家也没什么区别。洁白的桌布和窗帘上有着三色堇的刺绣,那是齐格的母亲特别喜爱的式样。
成长在这样普通的人家,如果不是遇上莱茵哈特,那么齐格也会象一个普通的青年一样度过平凡的一生吧。读书、毕业、工作、参军,如果能活下来的话,娶妻、生子、辅导心灵受创的人们……只不过,这条路比起他实际走的路来说,到底何者为好呢?
大部分的人都会肯定后一条路显然要好的多。走上这条路的齐格,成为黄金狮子帝唯一的朋友,以他绝世的才华和莱茵哈特一起,奠定了罗严克拉姆王朝的基石,为今天的和平年代作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
然而,我也听过一个故事,那是异常古老的年代,一个东方国家的君王希望聘请一位老人出来担任公职,老人对派出的使者说,一只老乌龟在淤泥里爬,不时吃些腐烂的草叶充饥,但如果将它的龟壳用来卜筮后放在祭祀君王祖先的太庙里,地位是何等的尊崇。那么,你认为这只乌龟是愿意被宰了后供奉在太庙里呢,还是愿意在淤泥里快快活活地爬呢?使者说,当然愿意在淤泥里快活地爬。老人一挥手说去吧,我就是那只老乌龟。这和后来西方第欧根尼的犬儒哲学亦有相通之处。
当然,对于社会来说,齐格自然应走他该走的道路,那为万民造福的道路,可是,又有谁切身替他想过,那今天看似极为顺利的道路,其中埋伏着多少机关、陷阱和毒刺。稍有一毫之差,他们在历史上留下的就将是阴谋叛乱者的罪名,成为一个自不量力的笑话!而以他和莱茵哈特及安妮罗洁的关系,就算了胜利后,又该如何发展呢。莱茵哈特,这历史上最强大的霸主,可以有朋友吗?而他又愿意让他那神殿中的姐姐,嫁给他这行同半身的好友吗?但是,实际上,他的道路,却也是他必然要走上的,那是谁也不能更改的。
我叹了口气,不再去想这些矛盾的问题。星云也说过:“要作历史上的假设性,除非等时空机出现后才具有意义,而有时空机的人,是决不忍不出手干预历史的,即使他不干预,时空机既然造得出第一台,就造得出第二台、第三台……,总有人会干预的。只要干预了一次,就能干预第二次,第三次……并且干预的人决不止一个,各人目的也不尽相同。其结果,要么会使历史出现错综复杂、难以解释的紊乱,要么历史就将一帆风顺地发展。而今天所看到的历史,始终处于随机而合理的发展范围之中,进步与倒退交替地进行,大部分的历史事件,都有合理发生的条件,即使有少量不能解释的,也是因为史料不全,或当时的阴谋未败露所致。因此可以推断,时空机至少在人类下一次进化前是不可能发明的——因为对进化后人类的思想我无法妄加推断,也因此,做历史上的假设是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又转入了莱茵哈特家。经过细心的考证整理,这里已经布置地和安妮罗洁当家的时候基本相同了。阳光洒进小小的厅堂。厅堂收拾地整洁干净,不但如此,还有一种特别的,仿佛闭着眼睛就能闻到母亲气息的异常温暖的味道。我不禁后悔大学时没有选修家居布置的课程,否则应该能看出一点诀窍来。
厅堂的旁边就是餐厅,那儿的采光非常好。餐桌上的花瓶中看似随意地插着几支百合,那洁白花瓣放射出的圆润光华,却能使得在这个简朴餐厅就餐的人们感到远胜于贵族餐厅的高雅和宁怡。可以想象,帝国历四七二年的某天,安妮罗洁坐在主位上,两位小小的少年坐在一侧,安妮罗洁吃着吃着忽然说道:“齐格有着洁白美丽的牙齿呢,不过里面有没有蛀牙呢?”结果,两位少年的恶作剧就被轻易地揭穿了,真是高明地不得了的手腕呢。其实,以安妮罗洁的聪慧,两个孩子又有哪件事能够瞒的住她呢。她只要略略露出责备的笑脸,这两位以后驰骋宇宙,叱咤风云的名将就乖乖地投降了。现在回想她当年的风韵,真是令人钦佩而迷醉。
楼梯上的扶手相当的宽大,光可鉴人。我走到楼梯上部,用指尖感受桃木那光滑的质感。从上面沿着扶手滑下去的念头在脑海里迂回不断。终于好不容易,我笑了出来,打消了这个念头。扶手对孩子来说是足够大的,对我则未免小了点,而且下面也没有盛满衣服的篮子这样的保险措施…………
历史在惰性的淤泥中踌躇着。而即将处于旋涡中心的三人,在此享受着他们小小而短暂的幸福。却正是这段小小的幸福,在被残酷地打破后,所释放出来的能量,将历史化为汹涌的山洪、化为猛烈的台风、化为壮观夺目的超新星,不可阻挡的前进,直至席卷了整个人类社会。
可能是早餐吃的较晚的缘故,时钟指向了下午两点,我这才感到是该吃午饭了。我找到附近的一家酒吧,选了一个满是阳光的座位。酒吧虽然经过了重新装修,但还是整旧如旧,可以看的出有着相当久远的历史。上来的黑啤酒质量上乘,入口甘醴丰润。
“这是小店自酿的,可是有着一百二十年历史的秘方哦。”老板夸耀着,我点头表示赞赏,“那可是吉尔菲艾斯大人也喝过的啊。”“噗。”我差点把含着的酒喷了出来。齐格喝过的东西多了,这样的广告也未免……不过店主人并没有将这作为招牌挂起来,似乎还可以救药。
这儿的人对吉尔菲艾斯并不象别人那样称为“齐格飞元帅”或“吉尔菲艾斯元帅”,而是称其为“吉尔菲艾斯大人”,尊敬中透着亲切和骄傲。是啊,吉尔菲艾斯就是在这淳朴的乡镇中出生、成长的,他是这个小镇的儿子,他的身上,也同样流着他们正直、宽厚而率真的血液。
下午到莱茵哈特和齐格就读过的幼校去转了一圈。莱茵哈特和齐格曾在此侦破了一件连环杀人案。学校正在召开春季运动会,我也凑到观众席上看了一下午的热闹,顺便回味了一下我那一去不复返的学生时代。

第二天的清晨我便起床了,全身上下精力充沛。古人云:“早睡早起身体好。”的确没错哦。地上车向西方疾驰,很快便出了城区。不多时,佛罗依丁山脉那绵延雄伟的轮廓便展现在我的面前。白雪皑皑的少女峰秀立于群山之间,在阳光照射下,散发出七彩的光芒。三条山脊从她身上延展开来,龙腾虎跃、夭矫起伏,时而奇峰突起、怪石嶙峋,时而平缓倦卧、舒张有致,时而两不相容、裂袍断带以至千沟幽壑,时而交错缠绵,牵扯不休造就百湖蓝玉。空旷的大道上,地上车自动增速,道旁的梧桐飞快地向后掠去,半个小时后,到达了山麓地带。
在这儿,便看不到佛罗依丁山脉的全貌了,地上车放缓了速度,在山路上平稳地行驶,窗外所见也是移步换景。小河悠悠流淌,两只小鹿在对岸垂饮,旁若无人;雪山高高在上,晶莹夺目,其下是大片的草地和森林,山花绽放。转过山弯,山茶花的芳香将我包围,红白的花朵在林中争芳竞艳。远处高高的山坞上,一座庄园在茂密的山毛榉林中若隐若现。随着地势升高,植被也由针阔混杂林转为以针叶林为主,空气也更加清冽。一匹白练从山坳倒挂而下,隆隆的轰鸣声远远传来,和着鸟儿的鸣唱,更显出静谧安闲。再往上走,则是大片的草地,稀疏的树林点缀在绿色的绒毯之上。幽深的峡谷中是湍急的溪流,各处平缓的坡地和平台上,零星地散布着山庄,牧歌之声依稀可闻,那是以前的贵族们所修建的别墅,现在大都成为了度假的胜地。
一片半岛深入湖中,犹如长龙吸水,在龙头的部分,是一座式样古朴、造型优美的二层小木屋。在设计者巧妙的构思下,木屋和周围的环境完全地溶为一体,就好象是生长在这片土地上一样。
地上车在半岛的基座部分停了下来。我穿过木门,在榛木的树丛间缓步前行。一道小溪潺潺流过,水清且浅,卵石间偶尔能看见一指来长的小鱼倏忽往来。转过几个弯后,一片草地取代了树丛,视界遽然开阔。碧蓝的天空上晃悠着几朵浮云,翡翠般的湖水随着微风轻轻荡漾,远处重峦叠嶂,近处险峰嵯峨。那被称为GREENWOODS的山庄,就在前方。
山庄那吸收了充沛阳光的门廊前坐着几个人,他们有人在互相愉快地轻声交谈,有人正在假寐,还有人手捧书本阅读着。当他们发现我的到来后,都一起站了起来。等我走到面前,他们微笑着对我点头,“欢迎来到安妮罗洁夫人的格里华德山庄!”他们齐声说道。原来,他们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但是他们的工作态度,和费沙服务人员的毕恭毕敬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不同。他们就象是热情而好客的主人,自豪地对每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竭诚地欢迎。
那位正在读书的女孩上前一步。“我叫查丝,能允许我为您进行讲解吗?”她说。
在许多历史景点,政府都配有义务解说员,看来她就是这里的解说员了。我正微笑着婉言谢绝她的好意,忽然发现她手上的小说似乎有点眼熟。她察觉了我视线的动向,将书的封面出示给我,果然是星云的《历史的晴空》! “是本好书,不是吗。”她笑着说。我记得以前曾经问过星云,他对自己的小说得到什么评价才会感到满足,我原来预计的答案是获得众多名家的评点甚至是最高的帝国文学奖,但他的回答却是:“我只希望我的书对读者来说有所收获,在他们掩卷后,能点头说,‘这本书还不错。’,我就满足了。” 我也对查丝笑着点点头,“作者如果能听到你的话,会很高兴的。”她有点惊讶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说“祝您参观愉快。”便让我一个人走了进去。
走进房子,便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是那种温暖的、家的感觉,除了布置和装饰都更加丰富高档外,和莱茵哈特小时候的住宅里的感觉很相似。当然,女主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嘛。
我踱步到会客厅。这儿,是当年希尔德秘书官和安妮罗洁夫人谈话的地点。而面前的三维投影毫无疑问地证实着这点。
暖炉中的火焰微微摇曳着,偶尔发出劈啪的响声,在周围投下淡淡的光影,投影如此的真实以至让人的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意。
帝国历四八九年六月二十日傍晚,两位影响着历史的女性就坐在这里。当时正值震惊银河的皇帝绑架案前夕,由于得到雷欧波特·休马哈和亚佛瑞特·冯·兰斯贝尔克伯爵作为恐怖分子潜入奥丁的消息,希尔德接受莱茵哈特的委托,前来说服安妮罗洁同意增强山庄的保卫系统。其实,他们早已确定恐怖分子的对象是皇帝,但是因为莱茵哈特个人的感情,正好借此机会给予以姐姐更周全的保护。
投影再现了两位女性绝世的容颜。女主人稍微侧着头凝视着跳跃的火焰,美丽的金发在火光下闪闪发亮,温婉的、白瓷般的面庞上,有着一种成熟的、久经沧桑的平静,但眼角的那一抹哀伤,却深深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就象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令无数的人为之心醉、为之心碎。
作为客人的希尔德目光随着安妮罗洁微微下垂,短短的、暗色调的金发体现出她坚强干练的性格,使得她的脸庞略微缺少少女的柔和,而多几分少年的锐气。她也陷入沉思,只不知道她思考的是如何才能顺利地说服女主人呢,还是安妮罗洁姐弟俩的感情,又或是她自己和莱茵哈特的关系。
果然是获得银河帝国艺术大奖的作品,将当时的历史环境、两位伟大女性的的性格、经历和思想,以及她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恰到好处地在投影中完全地展现出来。
这是她们第一次的会面,在这次会面中,她们更加加深了对对方的了解,而她们第二次面对面的相见,则是安妮罗洁从奥丁赶到费沙去参加希尔德和莱茵哈特的婚礼的时候了。正是因为这次会面,希尔德才得以踏入了那神圣不可侵犯的,由安妮罗洁、莱茵哈特和逝去的吉尔菲艾斯所组成的感情的圈子,那是以前从没有人,以后也永远没有任何别的人有能力和胆量涉足的禁地。虽然她很有礼节和分寸地只踏入了那么一小步,但毫无疑问得到了在世二人的认可并相对地确立了她的位置。
莱茵哈特在霸业的起点得到了吉尔菲艾斯,霸业的终点得到了希尔德,无疑是他的幸运,但也是必然的。莱茵哈特就象是一块巨大的磁石,将有才能的人纷纷吸引到他的身边来,而在那不计其数的矿石中出现几枚象希尔德这样的无价之宝也并不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吧。
那些对莱茵哈特和希尔德的结合抱有不同意见的人早可以收声了。只有真正了解莱茵哈特的人才有资格和莱茵哈特结合,只有具有足够能力与聪慧的女性莱茵哈特才看的上眼。希尔德虽然不能以女性的温柔来使婚姻生活增加情趣,但她的精神波长和莱茵哈特是同步的,那些温柔的女性又有几个能完全地领会莱茵哈特的意图呢?即使她们有安妮罗洁那深藏的才华,却也没有得到莱茵哈特垂青的机会。
对于希尔德也是如此,除了莱茵哈特之外,和她的思想处于同一水平线的男性恐怕只有罗严塔尔和奥贝斯坦二人。奥贝斯坦和她显然是莱茵哈特之下对立的两面,因为他们都在抢夺同一块叫做莱茵哈特的珠宝,以不同的手段实现他们的政治理想。希尔德真正喜欢上莱茵哈特恐怕就是在她发誓不让他落入奥贝斯坦手中的那一刻吧。最终希尔德胜利了,也幸亏是她胜利了。而罗严塔尔,他的作风是可以让希尔德敬而远之的那种。因此莱茵哈特和她的结合可以说是必然的,也是最好的结果。
安妮罗洁这位女神,是古典美最佳的阐述者和极致。她的美貌、柔和的风韵与高贵典雅的气质让人心醉神迷、如沐春风。她勤劳简朴,无论处于什么地位,从不铺张浪费,总是亲自做家务,并且她的巧手几乎无人能及;她善良,对不幸的人们抱持着同情,哪怕是妄图加害于她的人,她都能以宽容之心去原宥;她异常聪慧,有着极高的洞察力,却从来不卖弄显露,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以最直接有效的方式表现出来。她也从未对莱茵哈特的政务有一丝一毫的干涉,长期在山庄里过着平静的隐居日子。
曾有数位历史学家(全为女性)对她抛开弟弟,独自避世的做法颇有非议,当然遭到了严厉的批评,说难道要她依然赖在弟弟身边,不知分寸的撒娇才对吗?其实,安妮罗洁在齐格死后毅然离开莱茵哈特是有她的道理和苦衷的。有她这个无以伦比的姐姐存在于身边,莱茵哈特的精神何时才能完全自立?齐格在时,可以作为莱茵哈特的半身在旁边随时帮助他,点醒他,她甚至还可以……嫁给齐格,这样,莱茵哈特也会不得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但是,齐格过世了,因此,她选择了离开莱茵哈特,让齐格的灵魂来加强莱茵哈特思想中正的一面,渐渐成为他精神的支柱。这实在是大智大勇。
因为齐格死后,这对有着黄金之翼的天使姐弟在感情上除了彼此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了,安妮罗洁又何尝不想和弟弟在一起,但是为了弟弟的成长,一方面也是对自己误了齐格一生的自责,她才毅然离开了莱茵哈特,独自一人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但是,她并没有真的抛弃弟弟。在希尔德有了后,向她询问意见时,得到了她异常高兴的鼓励——如果她摇头的话,莱茵哈特即使再痛苦,也会以姐姐的意见为先吧。而且在莱茵哈特即位这样的大典都不参加的她,为了弟弟的婚事,第一次踏上星际旅行之路,万里迢迢地从奥丁赶到费沙去了。
“夫人常常在深夜里一个人仰望着晴朗的星空,眼神是那么的落寞哀伤,偶尔一次极淡的微笑过后,却更加地痛苦——虽然面容还是那么的平静,但我看的出来。”
《安妮罗洁·冯·格里华德夫人传》中如此地记载。这番描述是出于当时她的近侍,十四岁的肯拉得·冯·摩德尔之口。此少年十三岁时曾参加了奇霍伊萨星域会战,在立典亥姆候爵军中的输送舰“德连8号”上服役。是在被立典亥姆候爵那令人惊愕的炮火击中后侥幸生还的两个人之一,而救援他们的,恰恰是吉尔菲艾斯。
自古红颜多薄命,安妮罗洁以自己的不幸再次验证了这句话,但是她的不幸,换来的却是后世无数人民的幸福。我们对她和希尔德抱以感激和敬仰之情。

参观完格里华德山庄,我便立即驱车赶回奥丁。简单地解决了午餐后,我来到了奥丁历史博物馆。
奥丁历史博物馆靠近新无忧宫的东苑,与费沙历史博物馆相比,这里的占地大了四倍有余,所陈列的展品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上来说都是银河一流的。毕竟高登巴姆王朝五百年的历史沉淀和罗严克拉姆王朝开国前的历史记录相加是任何别的地方都比不上的。
我略过其他的展厅,径直走向第五五九号厅。
这是一个巨大的展厅,里面的展品只有两件。
这两件展品就是:莱茵哈特的旗舰伯伦西尔和吉尔菲艾斯的旗舰巴巴罗沙。
伯伦西尔,奥丁的女儿,英勇的瓦尔基莉雅(注:即王尔古雷、瓦格雷)女战士。象天鹅一样优美的银白色舰体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巴巴罗沙,意思是红胡子,是远古叱咤风云的腓特烈大帝的绰号,修长的舰身涂装为鲜红色,和齐格那火红色的头发非常相配。
两舰并排停泊在船坞中,宛如当年。似乎仍然等待着他们的主人在舰首处挥手暂时道别,登上各自的旗舰,一前一后紧紧相随着踏上那鲜红的道路。
可是,在旧历四八八年失去了自己的主人之后,巴巴罗沙只能寂寞地在港口独自回忆过去那辉煌的日子,只能目送他的伙伴们一次次精神抖擞地奔赴战场,有的,再也没有回来。
缺少最亲密伙伴的伯伦西尔,尽管一再取得巨大的胜利、获得无上的荣光、成为黄金狮子帝的王座之所在、实力无匹的帝国军的总旗舰,但寥落之情,却总是在胜利之后,悄悄地滋长蔓延。
定都费沙后,两位老友便天各一方,再也没有见过一面。一直到新帝国历二十七年,即莱茵哈特与吉尔菲艾斯诞辰五十周年之际,由希尔格尔皇太后下令,将他们一起送入奥丁历史博物馆,供人瞻仰。至此,他们才再次重逢,永远也不分开了。
许多费沙人士对此大失所望。他们本来认为这应该是费沙历史博物馆的展品。但奥丁的人们却以喜悦和喟叹的心情欢迎伯伦西尔的归来。毕竟,这里才是她和巴巴罗沙的故乡啊。
如果说海尼森培养出来的是杨这样伟大的军事思想家和特留尼希特这样的无耻之徒,那么奥丁培养出来的除了骄奢淫逸的大贵族外,还有伟大的军事家、政治家、改革者,贵族制度的掘墓人莱茵哈特与吉尔菲艾斯;费沙培养出来的,除了阴谋者,就是商人了——虽然我没有贬低商人的意思。
莱茵哈特的出身就不用说了。他是奥丁的宠儿。他有着无以伦比的天才和美貌,而他的亲友们,却一个个遭受不幸。正所谓天降大任,苦其心志,磨其筋骨,空乏其身。也因此,他有着不可磨灭的成就。他成为第一个统一银河的人,才华灿烂耀眼,刚烈霸气,战绩辉煌,锐意改革,一扫五百年的阴霭腐朽、一百五十年的征战不休,为人类历史开创了新的纪元。
他本质善良,当然因为眼界之高而无暇顾及小事,但行事可谓大善;他孤独,站在颠峰之上,无人可与比肩而难胜其寒;他脆弱,齐格的死和姐姐的离开对他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但挺过这一难关的他从此成熟坚强起来,因为齐格已活在他的心中;他腼腆而有洁癖,向希尔德求婚时窘迫地满脸通红,语无伦次;他任性,为了他高傲人格所形成的虚荣心和好战心,不屑于阴谋诡计,不惜把自己和大军置于险地;他又宽容,一再招揽杨,宽恕同盟的军官,甚至对罗严塔尔毫不追究,连元帅封号都还给了他;他注定要早死,上天给了他太多,甚至让他在功业的顶峰死去,并且死于一种不可抗的怪病。死在这个时候,他就不必忍耐和平的无为,就能以他的绝世丰采活在人们心中而不再老去,因为老弱是英雄最大的敌人,老弱的狮子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我在伯伦西尔中漫步,赞叹其内部布局的合理和优雅,真是难以想象,在希瓦星域会战中,舰内会发生那样血流成河的肉搏战。
走上一个阶梯,这个阶梯便是先寇布中将的战死之地。号称永远不会死的他还是死了。死在和平的前夕,死地光荣而壮烈。这个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在肉搏战方面具有同盟的最高水准,胆识也与技巧成正比;有优秀的指挥能力,其辨别人物的手法也比较特别。是个阅历丰富,头脑灵活,世故圆滑,大胆无畏,放荡不羁的中年人;言辞锋利让男人难以招架,甜言蜜语更让女人难以抵挡。曾被憎恶他的人评为“会走路的伤风败俗!”
“华尔特.冯.先寇布,三十七岁,临死前的遗言——我的墓碑不需要墓志铭,只有美女的眼泪才能安抚我的灵魂。”作为他的遗言可谓最恰当不过了。很可惜的是,我没有眼泪给他。
不过,也有人幸运地存活了下来。波布兰就是其中的一个,与先寇布并称为伊谢尔伦传统道德的两大破坏者的他是个天生的乐天派——或许在杨死后增加了一点后天的成分——和亚典波罗一样。
此人在战争结束后竟然开起了酒吧,半年后因为经营不善和治安问题被迫关闭,然后换了好几个工作,最后当服务生时因将酒水泼到一名对女士无礼的男子脸上并因此而大打出手被扫地出门。这时自治政府主席亚典波罗伸出了援助之手,邀请他担任退休飞行员工会的主席——这个决定最终让他后悔不已:波布兰以难得的敬业精神一个劲地向政府追讨应得的权益,弄的亚典波罗为预算问题头疼了好几年——或许这才是真正让波布兰高兴的地方。
而尤里安这个幸运儿,是唯一较长时间接触过两大伟人的人,并且在他们临终时都在场,后来成为著名的历史学家,将他见证乃至亲身参与的历史忠实地记录下来,为后世提供了极其丰富珍贵且详实的史料。

离开历史博物馆是下午三点。我到花店选了一支山百合,乘地上车赶往中央公墓。
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合。四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是很正常的事。雨潇潇,打在车窗上,化为透明的泪水滑落。烟雾随雨而来,大地朦胧。
我在中央公墓的门前下了车。雨停了,雾却更浓。山百合素雅的清香在雾中更加地明晰。我沿着松柏和桧树夹道的小径向前走了不远,来到了一座朴素的墓碑前。我将山百合献上,摇摇头,把附在短发上的雾珠甩落。
墓碑上刻着“吾友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于此长眠。帝国历四六七年一月十四日——四八八年九月九日”
或许是惊人的巧合,这情形,和旧帝国历四八九年希尔德前来祭奠的时候相差无几。当年希尔德来时,没有想到默祷的话,而我,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语句。
万籁俱寂,唯有雨水落在树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是个身高一九零、有着如同钢铁打造般身材和一头如红玉溶液中浸出般红发的俊秀青年。他的正直和纯善现今已经成为一种无法企及的标准,每一个人用以衡量自己都会感到不足的尺子。他的用兵攻守皆臻于完美,达到了银河的最高水准,即便是杨在他面前也难以施展。他的地位极高而特殊,却一贯谦逊温和,韬光隐晦以突出莱茵哈特一人。他对友谊和爱情忠贞不二,哪怕付出自己宝贵年轻的生命。无论是政治、军事还是感情上,他都受到莱茵哈特相当程度的倚赖,即使他死后,灵魂也伴随在莱茵哈特左右,成为他深层的支柱和动力的源泉。
他已成为正直、善良、高贵侠义的象征,成为人们心中景仰的神话。他那一头火焰般的红发,近百年来,不知出现在多少少女的梦中。每当想起他红发下那双温柔清澈的眼睛,都不禁怦然心动。
在他的面前,我们个人的一点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呢?即使要默祷的话,也只是企求帝国繁荣昌盛罢了。

时间在静静中悄悄流逝。我等的人还没有来。这不怪他迟到,因为我来的太早了。
雾还没有散。
终于,石板路上传来了脚步声,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我看了看随身助理,出版社的朋友还没有把我要的资料发过来。我叹了口气。
脚步声近了,听起来好象是两个人。
我把心略略放下。
或许,是其他的人来祭奠亲人或先祖吧。
来人的身影在雾中出现了,果然是两个人,一男一女。
等他们走近到我可以看清楚时,我的眼睛张大了,呼吸也停止了!
一个五十来岁、健朗的大叔,偕同他的妻子,毫无疑问地正朝我这儿走来。
手中同样持着山百合的花束!
星云!
我惊讶于当时我怎么没晕过去。
他们来到墓碑前,微笑着向我略略点头。
我脸色苍白地回应了一下,赶紧把头转向一边,生怕有什么失礼之举。
我看上去一定是摇摇欲倒,星云的妻子——一个面容和蔼可亲的大姐关心地问候我,我只得摇手表示没事。
星光这丫头竟然说中了!我的心乱极了,手也在微微颤抖。我怀着美好的心情回到奥丁,等到的,竟然这么一个结果吗?我不知道接下去,我到底该怎么做。
个人助理终于响了起来,暂时救了我。我闪到一边。我要的资料终于传过来了。
这不是太迟了吗?如果能早一点,哪怕是十分钟也好,我也不会在这样几乎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接受残酷的现实了。但我还是将资料打开。
资料是我向出版社的朋友索要的关于星云的个人情况。
我木然扫视着屏幕。黯星云,原名艾菲特·沙姆艾尔·瓦列,为奥古斯都·沙姆艾尔·瓦列元帅曾孙——原来是名将之后啊——,男,二十六岁,未婚。住址为…………
等一下!
什么?
二十六岁!
这……难道说,我认错人了!那位大叔不是星云,而是别的人,碰巧也拿着山百合来纪念吉尔菲艾斯的吗?
一阵快速的脚步声惊醒了发呆的我,一个俊秀稳重的年轻人,手持山百合来到了我们面前,在看见我后,惊喜而又歉然地说道:“小夜!对不起来晚了。虽然你的肖像已经见过无数次了,但亲眼见到后,才发现你比报纸上还要漂亮。我真是非常的高兴。”
我低头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再和面前的人对比。经过刚才的情况,我生怕又弄错了。
没错!一模一样!我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是真正的星云!
事态急剧变换下的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星云还以为他什么地方做错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看了一眼那对夫妇,他们也奇怪地看着我们。
“这两位是你的朋友吗?”星云问我。我赶紧摇头。
他们看到我们古怪的样子,相对而笑,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大叔开口了。
“你们也是来纪念吉尔菲艾斯元帅的吗?真巧啊。我们老俩口也是。我们本来是出来买点东西的,既然到了这附近,就过来看看了。”
那大姐看到我的样子,笑咪咪地说:“姑娘,你刚才莫非是认错人了。你们两个是网友,从来没见过面的是不是?”
我尴尬的点点头。星云这才明白过来。他笑了起来,那笑容象阳光一样。我咬着下唇真想踢他一脚。
“啊,都是我不好!全怪我!如果我早来一点的话,就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了。小夜,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认罚。”
“呵呵,小伙子,还有这位小姐,我们能在这里相遇,总是有缘,就在元帅的墓前交个朋友吧。”那大叔笑着说。
“我的名字是艾菲特·沙姆艾尔·瓦列。请多指教。”
“哦!那么,您就是《历史的晴空》这本书的作者吧。幸会幸会!我是您忠实的读者。我的名字是劳伦斯·锦兹。说起来,我们还有点渊源呢。”
“渊源?”
“是啊,我的祖父锦兹上将和您的曾祖父瓦列元帅曾经同在吉尔菲艾斯元帅麾下共事啊。”
“哦,那您可是前辈了。失礼失礼!”
“嘿,老头子,你那些家谱就不用摆了。”劳伦斯夫人拉着我的手说。刚才她和我也已经互相介绍了。“这位小姐可是银河顶尖的新闻评论员暗夜小姐哦。不知道她的人恐怕还不多吧。”
“请多指教。”我也连忙点头。
“啊,今天不知道是吹什么风啊,竟然能一下子见到两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啊。走!我们到彭美伦去,我做东。”劳伦斯大叔确实是个爽朗的人,但是……
劳伦斯太太拉了拉丈夫的袖子。“人家两个年轻人相会,你在里面参和什么。”
“哦……噢……。哈哈,人年纪大了,糊涂了!好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慢慢谈。再见啦!”
“再见。”
说完,两口子就离开了。
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渐渐消散了。金红的阳光从西边照射过来,映得树叶上的水滴如珍珠钻石般光彩夺目。
“不生气了吧。原谅我了吗?”星云还是那样宽厚地微笑着。
“原谅你个大头鬼!”我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
“嘿!你也会骂人啊。”他又笑了。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骂人!”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骂的好!骂的对!因为我该骂嘛。你骂吧,骂到你消气了为止。”他还笑。
“我为什么还要骂。我偏不骂。”我扭过头去。
“好吧好吧,骂不骂随你,我随时洗耳恭听。今天晚上请你去彭美伦,就当我给你赔罪。那儿的美食可是好吃的可以原谅我哦。如果给我这个机会的话,就请跟我来吧。”他始终和社区里一样,一副好脾气。
气人!竟然搬出齐格对付莱茵哈特的手段!我的弱点都让他知道了!听着他迈开步子,虽然想留在这里算了,虽然满脸的不高兴,但两只脚却不争气跟了过去…………

早晨起来,一边在房间里整理稿件,一边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彭美伦的美食果然非同一般,似乎比小的时候还有进步,无怪乎莱茵哈特要称之为宇宙第二美味了。和星云下午的风波也已经烟消云散,看到他和社区里完全是同一个人我很高兴。真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我准备将写好的稿子发送到总部去,忽然皱起了眉头。九十天的假期就快到了,最多再过五天,我就要踏上返回费沙的飞船了。
正在此时,电话来了,是星云。
我连忙手忙脚乱地把稿子发掉,然后跑到客厅去接电话。
果然是星云。他邀我出去游玩。今天天气晴好,不出去观赏踏青简直是浪费了大好的春光。我自然是一口答应。
此后的四天我们游览了新无忧宫、米达麦亚、罗严塔尔故居等地以及很多的自然风景。
四天中的每一分钟都是那么快乐。

然而,时间并不停止。九十六小时实在是太短暂了。
如果我还不赶回去,所要面对的就是那极为守时的社长的雷霆震怒,或许还要为此丢掉饭碗。当红的主持人因为迟到而被他炒掉的事情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
我默默地收拾好行装,星云过来送我到宇宙港。一路上两人无语,一点也不象前几天有说有笑的样子。
终于到了安检口。是分别的时候了。我转过身面对着他,却不敢望向他的眼睛。
“再见。”我轻轻地说。
忽然,星云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大而温暖。
“可以留下来吗?小夜。”他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深沉而真挚。“奥丁是你生长的故乡啊。你难道不留恋这里吗?”
“故乡。”我微微摇摇头。我的事业在费沙。当年父母不也是为了事业,才从奥丁搬到费沙去的吗。
“还有,那个……”他的表情一阵紧张。“我想,以我的收入,养活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
“什么叫养活两个人!”我心里想着,有点着恼。你想说什么就明白地说出来啊。什么奥丁啊,收入啊。你的收入养二三十个人都不成问题,这我还不知道!
我本想劝说星云也到费沙去,但是,他的根在奥丁,这里的环境和氛围是他灵感的源泉,长期离开这里,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我慢慢摇了摇头。
“再见。”我垂下眼帘,再次轻轻地说。我提起行装,忍住回头的冲动,通过安检口,登上了飞船。
好象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堵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在遇见星云之前,费沙的事业就是我的全部。我难以想象当失去了事业之后,我会成为怎样的人。可是人生在世,要遇到一个思想上能互相了解、互相欣赏的人实在是太难,机会一旦错过,就不会再有。这两样都摆在我的面前,却偏偏不能两全,叫我如何取舍!
时间到了,飞船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缓慢地垂直上升。当高度足够的时候,便仰起头,尾部的发动机开足功率,箭一般地甩脱奥丁的引力,射向茫茫的宇宙之中。

星云站在大厅巨大的强质玻璃墙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远去的飞船,表情黯然失落。飞船从视界中消失了。他懊悔地叹了口气,一拳击在玻璃上。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忽然,就象被施了定身术般地楞住了。
我站在他的前方,表情复杂而又带些狡黠地看着他。
他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了我几秒钟,然后欢呼一声跑过来,不由分说一下子将我紧紧抱在怀里。我的胳膊僵硬了一阵子,终于还是放松了下来。
良久他才松手。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你的事业吗?小夜”他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这个嘛,才不是呐!我可是为了奥丁才留下来的,不是为了你哦。”我撇着嘴笑着,报这一箭之仇。随后表情也黯淡了下来。
“真的很对不住。为了我。”他当然已经领教了我的脾气。
“跟你没有关系的。做决定的是我自己。你不用为这个自责。”我正容对他说。
“那你以后怎么办。哦,是我不好,以后,就由我来养活你好不好。两个人我还是养的起的。”
气死!又是什么养两个人!我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一脚就踢了过去,但是,到了最后关头,却还是放轻了力道。
“哎~呦!”他夸张地叫了起来,吸引了旁边几个人奇怪的目光,我大窘。
“总之,我想,降低要求找家报社还是可以的。”我又暗暗叹了口气。看来评论员的工作是很难做了,以前做的时候,就有许多各方面的强大压力,但基本上都被社长这个BOSS给顶住了,我才得以畅所欲言。现在恐怕不得不收敛一下了。
“我跟社长谈一下。做了那么久,至少也该打个招呼吧。”
星云点点头,站在我身边。我拨通了社长的TV电话。
社长光亮的秃头出现了,我以前就一直暗地里觉得很滑稽,但这次实在没有心情。我向他述说了辞职的意思。
社长惊讶地望着我,然后目光转到挽着我手臂的星云身上。
“这位莫非是黯星云先生?”
果然不愧是社长啊,竟然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真是的,反而我倒把人弄错了,无地自容。
“我就是星云。社长您好。对于您一直在工作上给予小夜的大力支持,我们都非常感激。小夜辞职,都是因为我不好,您如果要责怪,就责怪我好了。”星云倒应对得体。
我瞪着他好一会儿,哼,你现在是我什么人呐,竟然用这样的口气。真是的。
“噢,原来如此。”社长恍然大悟的样子。“说起来,我也有过错啊。”
???社长在说什么啊??
“我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工作上,忽视了我们小夜的私人问题,也是我不好啊。”
BOSS聪明!
“情况我了解了!不过啊,小夜,你老实说你喜欢这份工作吗?如果条件允许,你还想干下去吗?”
我点点头。
“哈哈,那就没有问题了。”
什么叫没有问题??看着社长笑地很开心的样子,我们两个大惑不解。
“总之你要留在奥丁是不是?我就把重点新闻评论这个王牌节目放到奥丁分部去做吧。把整套班子都搬过去,不能过去的人就在当地挑选给补上。我另外让本部和你保持密切联系,因为太远,我也管不了太细的事情,大多数问题你自己看着处理吧。你做了这么些年也有经验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哎呀,好象辞职没辞成,担子反而更重了耶!不过还能做回这份工作,我简直太高兴了。真不知道BOSS还有如此体贴的时候。BOSS太伟大了!
“对了,你们大喜之前,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好让我能安排一下赶过来参加婚礼啊。五年前因为紧急任务,我没能参加我女儿莎丽的婚礼,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你的了。”BOSS笑脸如花,没想到他一直把我当女儿看待……那秃头我现在看起来也不怎么可笑了,甚至还有点可爱。
星云自然是满口应承。
真是太便宜他了!这家伙有向我求过婚吗?我又踩了他一脚,这次可没留情。不过他到是咬了咬牙没叫出来。
“还有啊,小夜。”BOSS又发话了。我连忙恭听。
“前几天,你发过来的文章很好很好。我已经排好并在印刷了。为此我要给你特别的奖励,你就等着吧!”BOSS笑着。
可我怎么觉得这笑里面有一丝的诡异啊。还有什么特别奖励?我呆了一下。BOSS对文章的质量要求向来是不妥协的,我写的那几篇稿子虽然还过的去,但也绝对不值得他这么高的评价。而且,现在离发售期限还有好些日子,为什么这么快就开始印刷了啊!
不对!一定有不对的地方!我那天发的匆忙……可不要……
想到这里,我急忙查找历史记录,翻到那一条,脸一下白了。
我发过去的不是写好的稿子,是……是我的私人笔记!!!
难怪BOSS笑的那么诡异,难怪他要赶忙印刷!
哦!MY ODIN !!
发表于 2002-1-13 00:37:59 | 显示全部楼层
活活~~~~~~~~长的要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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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2-1-13 21: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呀,真是辛苦你的眼睛啦:-)不过大家想象一下眼睛在暴走是个什么情形呢??很好玩啊:-)…………
呵呵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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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2-1-19 21:4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眼科医生面前,你眼光再厉害也没用:-)PS,我不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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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2-1-21 18: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嘿,眼科医生和我的关系都很不错哦:-)他们可是随叫随到的哦:-)
“流氓,土匪。”
咔咔,立刻两名白大褂,手里拿着手术刀,出现在我面前:-)
(流氓和土匪是他们的外号:-)我一向来都这样叫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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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2-1-22 18:13:58 | 显示全部楼层
警察也要看医生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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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2-1-22 20: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

文章太长,我都不敢再打开了.......打开后去发现你们在........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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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2-1-24 19:18:07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呵呵,版聊,其实我很喜欢,当然,我不喜欢那种只有几个字的版聊:-)
呵呵呵呵,lee什么时候是医生了??要当就当外科医生,整天耍刀子…………呵呵呵呵,小心不要割到自己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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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2-1-27 20:36:57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呵呵,尸体啊…………我脚下就有啊:-)呵呵呵呵。没错!就是在脚下:-)我们脚下就是太平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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