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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eiming0123 于 2022-6-6 02:02 编辑
短序
《离别的钟声》(The Division Bell)是由jcmoorehead 发表在FanFiction上的LAS同人作品。
(原文地址:https://www.fanfiction.net/s/11974777/1/The-Division-Bell)
本文虽然是自jcmoorehead的原作翻译而来,但与其称之为译文,不如称之为在原文基础上再创作的作品。本文与原文情节的发展大致相同,但人物形象、人物对白均经过了完全的重写。以beiming自己的喜好来看,原文的情节非常引人入胜,但人物形象却有些幼稚、孩子气,与 ‘经历过第三次冲击后的成年真嗣与明日香’ 的形象实在是不太搭边(准确地说,原文的很多对白都让beiming感到无所适从、大跌眼镜.......)。在翻译的过程中,beiming或许掺杂了过多的个人喜好,关于这一点,请允许beiming说一声抱歉。
总之,本文再称之为 ‘译文’ 已不再合适,或许 ‘中文重制版’ 这个称呼更恰当一些。但不论如何,本文的原始创意和故事构思皆来自于jcmoorehead ,而beiming只是一个拾人牙慧的翻译+蹩脚的写手,并不享有对本文的任何权利。
如果读者喜欢这个故事,请感谢jcmoorehead,因为他(她)才是故事的原始创作者。如果读者不喜欢这个故事,请唾弃beiming,因为是beiming把这篇作品搞成了这个鬼样子。
声明:beiming不享有对本文的权利。本文的所有权属于jcmoorehead ,而文中人物的所有权属于GAINAX。本文允许转载,但请确保内容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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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钟声 | The Division Bell by:jcmoorehead 译:beiming
第一章 式日 / “The day(s) when I thought of you.”
/2020年,6月6日/
当明日香醒来的时候,窗外明媚的阳光正好照上了她的脸。她半坐起身来,揉着惺忪的睡眼,伸了一个懒腰。
窗外,是兰格雷宅邸的一座大花园。时值初夏,百花盛开,从卧室的角度,明日香可以看到庄园的一位仆人正在修剪着低矮的灌木,而另一位仆人则拎着刚从池塘里打来的一桶水,匆匆向着这里走来。
放眼整座柏林城,这座坐落于城区西郊的庄园无疑是引人注目的存在。许多人说,即使放在西郊那片专属于精英人士的别墅群中,兰格雷庄园也一定是众星捧月的那一座。事实上,这并不是虚伪的奉承。
曾有一段时间,明日香为自己的精英身份感到相当自豪。她觉得,也只有这样气派的宅邸,才能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那种想法,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她想不起来。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第二次冲击带来的地轴偏移,使得太阳直射点终年在北半球徘徊。即使是德国也迎来了四季常夏的气候,柏林城引以为傲的冬日雪景,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历史中。
明日香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又躺回了床上。今天真热。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窗户。从墙面的镜子里,她不悦地瞥了一眼自己邋遢的样子。火红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她的肩头,睡衣的领口拉得很低,几乎就要把左侧的胸部暴露在外。在床头的一角,随意地扔着一个黑色的皮革眼罩,而在墙面的挂架上,则是一条由碳纤维制成的、宛如人类肢体的物体。
那是她的右臂。如今躺在床上的红发少女,她的右侧肢体自肩部以下,已经空空如也。
这些年来,不断有人问起她的手臂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明日香往往只是回以一个厌恶的眼神,就足以让对方识相地闭上嘴巴。这类话题,她并不愿意聊起,因为这只会让她回想起曾经的痛苦与绝望。即使过了这许多年,那仍是她不愿想起的过往。
终于,少女明白自己已经不可能再睡个好觉了。她叹了口气,不情愿地坐起身来,随后抓起那条机械义肢,熟练地装在了右肩上。
明日香下了床,利落地完成了每日清晨的梳洗,从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出那个曾经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的样子。随后,明日香换上了平日里穿的衣服。她总是穿着一件暗红色的夹克,走在外面的时候她习惯把兜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两只手揣在口袋里,这样可以确保别人不会注意到她身体的异样。在走出卧室之前,少女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望向了那个被红色记号笔圈起来的日期。
6月6日。
一个她永远也忘不掉的日子。每当日期临近这一天,不论她怎样劝告自己不要再想起那段往事,曾经的回忆依旧会固执地跳到她的眼前。她想告诉自己放下那些沉重的过往,要勇敢地迈出一步走向自己新的未来,可是......她从来都做不到。
每年的6月6日,她都会想起他,想起那腼腆而灿烂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将用余生永远地怀念那个远去的少年。
正是这感觉让她心如刀绞。
过往的四年里,她无法与别人谈论起自己心中的创痛。周围的人不会理解她,就算是她的继母和父亲也是一样。他们不曾经历过她的过往,而那些曾经与她分享过人生的人,如今也已经纷纷断了联系。葛城 美里,洞木 光,绫波 零,甚至是笨蛋铃原 冬治和相田 剑介......每当想到这些名字,明日香总会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即使是曾经她最看不起的那些人,也比如今这些侍奉她、关心她的人要好打交道得多。这些人对她的人生一无所知,却还要故意作出一副心痛的样子,向她抛来廉价的悲悯与祝福,这只让她觉得恶心。
当然,明日香明白,这些人也并非真的心怀恶意。他们想要帮助自己,但却不明白,对于明日香来说,最大的帮助便是闭口不言。她的继母有希子·兰格雷,与她的生母惣流·齐贝林·京子一样是日本人。这四年以来,她一直尽心竭力地照顾着明日香,努力地扮演好一个母亲的的角色。有希子视如己出地爱着这个有着悲惨过往的少女,对此,明日香固然心怀感激,但也时常会感到无所适从。
至于她的父亲,那个不会轻易表达感情、总是板着一张脸的冷漠男人。直到今天,明日香依旧记得四年前自己回德国时他说过的话:
“我真后悔曾经把你送进NERV。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EVA的驾驶员了。明日香,那段人生已经结束了。你回家了。”
所以,除了那些像幽灵一样纠缠着她的往事,明日香再也找不到什么来寄托情感了。有人说她得了妄想症,有人提议她的父母应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但只有明日香自己才明白,她并不需要这些。她真正渴望的东西,早就已经埋葬在了时间的流沙中,再也不会回来。
指尖落在了那个被圈起来的日期上,少女闭上眼睛,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轻声呢喃:
“真嗣,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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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日香走下楼梯的时候,有希子正坐在餐桌的一角看报。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朝着女儿笑了,作为回应,明日香也勉强挤出一个假笑,点了点头。
“早上好呀,明日香。”
“早上好,妈妈。”
明日香没有坐到有希子的旁边,而是坐到了长长的餐桌的正对面,为自己倒上了一杯咖啡。
片刻之后,一位女仆端着餐盘送来了明日香的早餐。她礼貌地向对方道了谢,而那位女仆——她只是一个比明日香年纪稍长的少女——却显得有些慌张,她一言不发地点了点头,随后便急忙退开了。
明日香拿起一片面包,熟练地抹好了草莓果酱,随后对折起来,咬了一口。
她又一次怀念起了那个名为碇 真嗣的少年。在她住在第三新东京市的那段日子,准备早餐一直是他的任务。早上的时间往往很紧张,真嗣所做的早餐也并非多么丰盛,一碗味噌汤、几片烤面包和一盘蔬菜沙拉,这就是全部了。刚去日本的时候,明日香对这样简约的早餐感到很不适应,多亏了真嗣的手艺,她那段日子才不至于过得太艰难。
现在想想,也许自己当初应该向他说句‘谢谢’的。她不由得苦笑起来。
餐桌的对面,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明日香抬起头,看到有希子放下了报纸,满脸愁苦的神色。
“怎么了?”明日香很随意地向她问道。
“啊,倒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又是大好的休息日,我却不能陪陪自己的女儿。医院的事情真是多啊,昨晚施耐德医生打电话来,说各科室的主任医师今天都要去开会......”说到最后,有希子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怨怼。
明日香嚼着面包,点了点头。施耐德医生是全国有名的外科专家,当初明日香的义肢移植手术就是由他主刀。毫无疑问,在这个过程中,有希子的人脉和情面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你有工作的话就去忙吧。”
“抱歉啦,我的女儿。”有希子颇为歉疚地笑了笑。
“没关系,真的。另外,爸爸呢?今天一直没有见到他。”
“哦,他呀,”有希子又笑了起来,“他早些时候动身去日本了。那边好像有几个重建项目要谈,需要他亲自到场。未来这一周,他都不会回来了。”
明日香点点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倒不如说,这样她反而更自在些。
不过,听到日本的重建项目,明日香又一次陷入了回忆中。她不由得想,那座她和朋友们曾经为之奋战过、拼上性命守护过的城市,如今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想到曾经在那里死去的人们、以及如今依然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想到自己少年时期的欢笑与泪水、谎言与沉默,想到NERV绝望的最后一战。时至今日,那段沉重的往事已经一去不返,但回忆却从来不肯轻易放过她。
明日香无言地吃完了自己的早餐,端起杯子把剩余的咖啡一饮而尽。
“右臂怎么样,还习惯吗?毕竟上周才换装了最新款......”
“嗯,放心吧。”
女儿的回答依旧很简短,但这并未影响有希子的热情。“嘛,毕竟是试验阶段的新技术,要是万一出了问题......”
“没有问题,尽管放心吧。”
“啊,好,好。”
短暂的沉默过后,明日香把刀叉和杯子放进餐盘,随后双手插入口袋,站起身来。
“我出去了。”
“去见朋友?”
“不,只是一个人走走。”
“那......需不需要叫个司机?我这就去......”
“不用了,”明日香打断了她,“我可以坐电车。”
有希子仍然显得不太放心,“要去的地方不远吧?”
“不远。听说最近开了一家日式餐厅,我想去试试。”明日香耸了耸肩,“如果味道好的话,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
“那好吧......”
最后,有希子小声说道,“路上小心。”
明日香点点头,随后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就在她即将推开房门的刹那,耳边又一次传来了有希子的声音。
“今天......是那孩子的生日,对吧?”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第三适格者碇 真嗣。”
明日香一下子就呆住了。她从来没有和妈妈谈论起他,事实上自从回到德国,她从未向任何人再提起过真嗣的名字。
“......你怎么会知道他?”
听到女儿的语气明显不一样了,有希子解释道,“以前你在日本的时候,爸爸妈妈就经常向NERV的人打听你的生活状况呢......总之,明日香,妈妈并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愿说的话,妈妈可以等。”
“有什么好说的......”明日香不悦地嘟囔了一句。她的表情已不再像之前那样木然,而是明显带着怒色。
“总之,明日香,”有希子温和地笑了,“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打算吐露心声,别担心,妈妈一定会听你说的......”
“知道了。”明日香立刻就打断了她。
随后,明日香拉起兜帽,把帽檐压得很低,“我出去了。”
她没有再等有希子说声‘再见’,而是推开了大门,快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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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电车站的路并不长,这一路上的行人也并不算多。然而这一条僻静的小路,明日香却走得心乱如麻。有希子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为什么听到别人说出那个名字,她就会立刻感到万分紧张?这些年来,她确信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轻浮、毛躁而火爆的少女,确信自己已经坚强到足以平和地面对往后的人生,可为什么,当她时隔四年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她立刻就失去了那份冷静?
说到底,自己到底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这一点就连明日香本人也想不明白。
她理应是恨他的。恨他背叛了自己,恨他从来学不会体谅她的感情,恨他总是在紧要关头选择逃避。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他依然在逃避。他彻底地从她身边逃走了,不留一丝痕迹。他死得轻松,却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对于他这种软弱的小鬼,就那样去死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吧,明日香想。否则,倘若自己再见到他,一定会用尽全力朝他脸上狠揍一拳......
她突然想到,自己已经不可能再见到他了。思念也好,憎恶也好,甚至是爱慕也好,都已无关紧要。‘对于一个死去的人应当抱有怎样的感情’,这本身就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思考下去了。这样的结论,让明日香哑然失笑。
就在这时,插在口袋里的手又一次触及了那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一样的物体。今天早上出门之前,她特地把那东西揣进了口袋。过往四年中的每一个6月6日,她总是会这样做。
真嗣的SDAT,他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明日香垂着头,匆匆地走着。她想了很久,但终于还是把那个黑色的小盒子拿了出来,戴好了耳机。
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组曲,BWV 1007,前奏曲。
这是真嗣曾经最拿手的曲目,也是明日香如今最喜欢的乐曲。当那段熟悉的旋律响起,她会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看他拉琴的那个下午,想起洒满霞光的美里家的窗台,还有第三新东京市远空那一片壮丽的火烧云。
“真嗣,你这个笨蛋......”
少女低喃着,闭上了眼睛。她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苍白的微笑。
“陪我一起走一段吧,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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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日香走进那家餐厅的时候,里面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她停掉音乐,摘下了耳机。
这里刚刚开张不久,仍有许多对日式料理感兴趣的人前来尝鲜。但明日香却是个例外。日式料理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她来这里并非是尝鲜,而是怀旧——虽然她对此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餐厅的装潢完全复刻了标准的日式小套间,对于住惯了宽敞宅邸的明日香来说,这里未免显得有些狭窄。不过,这种感觉恰恰让她想起美里家的小卧室。她绕开了最热闹的那几桌客人,独自坐到了最角落的一张小桌子边。
明日香拿起菜单,打量着上面列出的菜品,但注意力却完全集中不起来。这里实在是太嘈杂了,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如果可以,她更愿意去一家安静的西餐厅,点一份火腿三明治加咖啡作为午餐,然后选一个靠窗的位置,独自度过静谧的午后时光。
最后,她只是点了大碗的叉烧拉面,就和曾经的那个夏夜一样。只不过,这一次她点了两份。一份留给自己,一份则留给他。
然而,在面端上桌之后,她只是简单地尝了一口,随即就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切,真是差劲,就这种手艺也好意思出来开店。”
红发的少女皱着眉头,这样评价道,“简直比日本的街边小摊都不如。”
对于这样的结果,明日香并不意外。四年以来,她逛遍了柏林大大小小的日式餐厅,但无论如何再也找不回当初的那种味道。即使是在最高档的日式餐厅、点最贵的拉面,在她吃来,那碗拉面依旧索然无味,远不及当初那个不起眼的路边小摊。
“嘁,早知道会这么怀念,当时真该多去吃几次啊。”
但其实明日香知道,自己怀念的既不是那家路边小摊也不是那一碗叉烧拉面。她怀念的只是当时陪她一起吃的那群人,或者,说得更具体一点:那群人当中的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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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2日,第三次冲击/
当明日香醒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正躺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沙滩上。她听得到海浪拍击岸边的声响,海风吹拂过她的身体,潮湿的空气让她全身都有了一种黏答答的感觉。眼前的景物只有右边的一半,左眼则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但即使如此,她已经足以看清天空中稀疏的寒星,还有那条醒目的、将圆月一分为二的红色轨迹。
以及那张令她憎恶、作呕的脸。
他正骑在她的身上,双手用力地扼紧她的咽喉。
明日香知道,自己会死。
死亡,她并不害怕。她一直在渴望着轰然落幕的那一刻,经历了千般苦难,一死了之于她而言简直是种解脱。
她只是不甘心。无论如何,她不甘心死在他的手里。如果自己奋力从LCL之海中挣脱,最后却只是为了像这样被他杀掉,那自己又有什么必要回来?
被他这种人杀掉,明日香是一点也不愿意。
她抬起手来,温柔地抚摸了他的脸。
明日香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正落在自己的脸上。黑发的少年伏下了身体,泣不成声。哭声之绝望,就像是随时会窒息一样。
“真恶心。”
真恶心。
少年的身体渐渐失去了力气,他无助地趴倒在她的身边,半边身体仍然压在她的身上。
在那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中,明日香带着一脸憎恶的神情,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两个孩子谁都没有注意到,天空中高悬的满月正在落向西边,东方那条辽远的地平线,已经泛起了淡淡的光晕。
这是新世界的第一缕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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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日香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花了好一阵功夫,才终于辨认出眼前的景象。墨绿的天顶,狭窄的空间,窗外时不时掠过的断壁残垣,以及频繁的颠簸......她似乎,是躺在一辆吉普车的后座上。
在前排的坐椅上,明日香隐约看到三个模糊的人影。坐在主、副驾驶位的两人正在交谈着什么,而第三个人则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情况,时不时就会回头看一眼。
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让明日香的意识若即若离,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朦胧地听到了三人的交谈。
“卡洛琳女士,她醒来了。”
“哦?”副驾驶位上的人影回望了一眼,“这么快就已经醒了吗,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令人惊讶的是,他们说的居然是德语。
被称为卡洛琳的女性,对着驾驶员说道,“好了,中士,把车停下吧。”
“嗯?为什么?”
“因为我有事情要问这位小姐。”
“可是......可是......”驾驶员似乎显得颇为踌躇,“明明马上就要到机场了。”
另外一人也劝告道,“女士,您别忘了,我们与威廉·兰格雷先生的的契约是:无论如何要把他的女儿带回德国。”
“但那是建立在这位小姐没有醒来、无法表达自身意愿的前提下,不是吗?”
“女士,请不要再为难我们了......我们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你没有听到吗?我说停车。”卡洛琳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了起来,“没错,我们是和兰格雷先生有约在先,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个医生,我并不需要遵循雇主的命令,我的一切决断都将只对患者的需求负责。倘若她没有醒来,我们自然可以按照事先商定的那样,把这位小姐送到机场、送上飞往德国的飞机。可现在,我的病人已经苏醒,考虑到她的精神情况和过往的经历,我必须要过问她的意见。停车。”
“可是,女士......”
“不用问了。”
明日香的声音很低沉、很冷漠。车里霎时陷入了沉寂,除驾驶员外的两人都带着一幅惊诧的表情,回头望向了她。
“回德国吧......我再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少女咬着嘴唇,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她的脸埋藏在一片阴影里,没有人能看到她脸上的神情。
“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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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痛吗?”
右臂上传来轻微的挤压感,但并不很痛。明日香摇了摇头。
“这可糟了,肢体末端已经神经坏死了吗......”
这架飞机上装备了军用医疗舱,小小的舱室里,卡洛琳·霍夫曼医生正在进行着一场手术。当明日香右臂上的绷带被揭开时,那条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出现了感染的迹象。她用清创刮刀小心地清除着伤口附近的死肉,这本应让患者剧痛难忍,但红发少女却始终保持着沉默,连表情都没有变过。
卡洛琳医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惊异于EVA机体受创竟然会对驾驶员产生如此严重的反馈作用。当二号机的手臂被撕裂的时候,明日香仍然与二号机保持着同步,卡洛琳开始担心,也许这条手臂真的已经保不住了。
“喂......”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少女的声音。卡洛琳一惊,她的声音很沙哑。
“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躺在我旁边的那个小鬼......?”明日香斜靠在座椅上,眼睛无神地凝视着舷窗外的景象,“那家伙怎么样了?”
“孩子,你先好好休养,”卡洛琳医生安抚道,“他的情况以后再......”
“他死了。”坐在不远处的一人回答道。明日香认出他就是早些时候负责开车的那个士兵。
“你......”卡洛琳立刻站起身来,对他怒目而视,“你给我闭嘴!”
“这没有什么好隐藏的,”士兵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并没有被她吓住。“死了就是死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随后,他站起身,在暴怒的卡洛琳医生的肩上轻轻拍了拍,随后便径直走到了明日香身前。
“愿意的话,就留着这个吧,”他把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他的尸体旁边只有这一件东西了。”
明日香并没有看那件东西,而是抬起头来,直视着士兵的眼睛。
“他......真的......?”
士兵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当然。”
这样的反应让卡洛琳又吃了一惊。根据对第二适格者的性格与经历的了解,她担心这个消息会让明日香陷入极度的绝望中,她本以为明日香会暴跳如雷,或者痛哭不止。可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明日香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她的表情依然像白纸一样捉摸不透,眼神依旧空洞黯淡,任谁都看得出,她心中的火光早已熄灭,她已经心如死灰地向命运低了头。
这与卡洛琳听闻的那个坚强火爆、敢爱敢恨的少女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最后,明日香靠回了椅背上,她依旧无神地望着窗外,望着正从机翼下高速掠过的无边无际的云海。
“哦,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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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式日 / “The day(s) when I thought of you.”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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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iming:现在是2022年6月6日凌晨2:00。之所以赶在这一天发布,就是为了说一句:真嗣君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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