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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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安德莉玛带上门,随即按下电话录音键。
安呀,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呢,广州治安不好,你就别让姐姐老替你担心了。
如果12点前到家的话就给姐姐挂个电话,我们明天就回来了。记得去接我们。
呃……如果太晚了就明早9点前挂吧,不然我们可就赶不上下午5点半的飞机了,亲亲,晚安。
安看一下腕表,11点半。
hello?
prayer……
啊,是安呀,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困的不行要睡觉了。
现在那边几点?
笨妹妹,说了多少次还记不得,凌晨3点半。
抱歉,今晚去参加同学的生日party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吗说抱歉。
嗯,你们什么时候到广州?
按照以往来说大约是后天中午12点左右吧。
嗯,我知道了,还是老地方吧?到时候我去接你们。
呃不,sohryu说这次准备坐火车去广州,每次坐船太晕了。
啊?那好,我去火车站接你们吧,那儿离我家更近。
嗯嗯,到时候电话联系,记得要乖哦,来亲一个。
知道啦,再见,啵!
放下电话后安伸了个懒腰,她发现自己身上全是烧烤烟熏的味道,尤其是头发里。
一边洗冷水澡一边回想今天所发生的事,安觉得这样才能让一个人完全冷静放松的享受思考的乐趣。
安你这个大笨蛋,为什么要把喜欢的人拱手相让?当知道安喜欢谁后土根儿如此质问她。
为什么?
研究站一向明文禁止GL,何况prayer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其实很多事情只要想去做都能冲破世俗禁锢,不过安想想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俗人,她有心无力。
湿透的头发在手指间纠缠,没有擦拭的身体,赤裸的脚,冰冷的地板。
墙上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看着安任凭水滴在它面前,眼前的女孩宛如瓷器,光滑易碎。
偶尔地面上也会跌落一颗带有体温的泪珠。
阳光均匀的散落在地,安颤抖了一下,睁开眼睛。
她想自己可能在地板上躺了一夜,现在头有点疼,睡了多长时间,她分辨不清。
衣橱里只剩下一条白底碎花的连衣裙,淑女的着装。
挽住没有牌子的手提包,轻轻提上白色宽头皮鞋的跟,安走出家门。
请问今天是几号?安叫了一份早餐,顺便问侍者。
今天是5月11号,请问小姐还需要些什么吗?
不必了,谢谢。除了早餐,安也很喜欢这里的服务,随和周全。
居然睡了这么久,那么今天他们该到了。安一边吃一边想。
出店门时安被阳光刺着眼睛,以往在白天,她会蜷缩在拉上窗帘的屋子里做自己的事。或者仅是睡觉。
只在夜晚出没,有时灯光交错的十字路口能看见安彷徨的身影。
有时候整一个月,她都不曾知道外面世界发生过什么,也不与别人联系。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改变了。
因为有一个人经常在电话另一端叙述阳光下的苦乐交织,而她通常不得不只能附和的说嗯、哦。
完全不能插嘴,或者做出任何评论,这样令她觉得很不舒服,虽然她很爱听那个人说话,说关于那人的一切。
那人理所当然是prayer。
于是她开始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在白天出门。
她想吸血鬼遇见太阳也不过痛苦如此,白天的世界不属于他们,同样也不属于安。
繁杂的街道,喧哗的人群,多余的小孩,是的,多余的。安最讨厌孩子了,无法究其原因的讨厌。
还有阳光带来的温暖,令安无所适从。
-2-
中午的火车站广场阳光毒辣,安觉得一阵眩晕恶心,实在已经没有躲避的角落。
安!prayer远远的叫。
哎,我在这儿。安寻声背过身去,看见prayer和sohryu向自己招手。
你们穿这么多衣服不怕热死啊。
我们可是从新西兰回来,那边已经冬天了……
sohryu你不会又瘦了吧?
还好啦。
sohryu一贯的只是微笑,消瘦的令人怀疑prayer是否在虐待他。
可是安你自己也瘦了吧?prayer问。
托姐姐的福,春节到现在瘦了5斤。
嗯嗯……我记得去年有人还高喊自己要达成200公斤体重的夙愿呢。
连这个你都还记得,可见姐姐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的程度……
嘿,哪里哪里,不过是妹妹这种决心实在值得某些人学习呢。prayer笑嘻嘻的看着sohryu。
我们……还是快点去吃东西吧。
如果土根儿下午有空的话或许我可以安排他出来一起吃晚餐。安放下筷子,拿起可乐杯。
他最近在忙些什么?prayer问。
似乎是在写作品。
作品的名字呢?
没有最后定下来,暂叫做阳光灿烂的日子。
哦?是么,令人很期待哦。对吧?prayer转头问sohryu。
嗯,我欣赏他的文笔,他的文章一直很不错。sohryu应允道。
也许吧,我没有认真看过,不过的确如他的题目——很阳光。
有空你也读读学习一下,毕竟他也算是研究站的四大才子之一。prayer附和sohryu。
哦?有这么一说?我可从来不知道。安撇撇嘴。
sirens这么说的。
那么我想他也是四人中排在最末的了。
妹妹……你跟土根儿那么深仇大恨么?
怎么会,我才不跟他有什么瓜葛呢。安解释道。prayer咬着西红柿片狡猾的笑。
说起来,姐姐挖的那么多坑似乎还没有填回来呢。安试图转移话题。
啊……那个呀,这次回国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填坑,嘻嘻……
那妹妹只能等咯,不准再脱稿!研究站上面都开始追稿了,你叫我这管事儿的怎么交待。
哎呀,真是抱歉的说,妹妹来,姐姐先亲一个作补偿,看来这次回国游玩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呜呜……
哼……安假装生气作了个鬼脸。
回到安的屋子,只有她一个人住。空荡荡的客厅,木地板上只有一个软座垫和一台手提电脑。
左边是安的卧室,穿过卧室是小阳台,阳台尚有未收回的衣服。右边是浴室,再往前走就是客房。
幸好客房也有空调。”安冲prayer和sohryu笑笑。
空调我看就大可不必了,30楼这么高晚风一定很强劲吧……prayer笑言。
随你们喜欢,里面有冰箱,我想冰箱里应该有些吃的。安不大肯定的说。
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啦。放下东西,prayer笑着说。
洗好澡,安给自己倒了一杯纯净水。自从搬到这里后,她就不再喝热水。她曾笑言自己跟热八字不合。
也许正因此,安才怕城市的白天吧。
打开电脑,土根儿在Q上一个劲儿的抱怨下午没能出来,问这问那到凌晨1点。
眼睛有些疼,安趴在窗台上极目远眺。30楼的风的确能让人睁不开眼睛。
既然无法睁开安干脆就闭上眼。似是将要睡着般。
-3-
明天我们就回国,东西再检查一次。prayer放下手中的茶杯。
相较来说我更喜欢喝冰镇可乐提神。答非所问。sohryu定定的看着prayer品茶。
我在跟你说话。
我知道,给安挂个电话,让她来接。
挂过了,她不在。
手机呢?
关机。
sohryu不再说话,低头做尚未完成的设计稿。
她从房间另一端走过来,支起他的下巴不分由说的吻下去。听着,你只属于我一个,心里不能有别人。
放下电话,sohryu不知何时醒了,或者一直没有睡。
是安挂的,她刚到家。
嗯,其实不必告诉我。
啪!耳光清脆极了,在黑夜中显得那么响亮。她是我妹妹。
我知道。
你从没有喜欢过我是不是。
这跟她没关系。
我在问你是不是。
不是。
prayer双手环绕勾着他脖子,开始抚摸他的身体。他回报同样的抚摸。褪去衣裳。
貌合神离。是在形容现在的我们吧?prayer因满足而虚脱得全身放松附在他耳边问。
其实我还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只是我发觉自己无法溶入你的世界,这点甚至我比不上安。
不要再提她,现在是我们的二人世界。
可是每次见到你笑的样子,我总是想起她。
不要再想她了,乖,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会是我。sohryu从后环抱着prayer。
抱歉……prayer不再说话,灯光昏黄,沉默令气氛更抑郁。
走之前的房间是凌乱不堪,猫寄养在邻居家,钥匙也一并放在邻居家。
下个星期就是圣诞,这种节日与他们无关。或许这两年增添了期待——魔戒在此档期上映。
给你的。sohryu递过一个包装精美的长方小盒子。
这是什么?
拆开来看。
现在?
将行李放在的士车尾箱。车子开往奥克兰四个机场中的一个。
坐在车上,prayer小心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简单无华的腕表,黑和银的搭配。155纽币。
你知道我一定会喜欢?
不知道,但不去尝试就永远不知道。
这算是圣诞礼物吗?
嗯。
可我没有准备回礼怎么办?
礼节客套的就免了吧?
那么……一个吻如何?
安说自己是夜的宠物,prayer说自己恰恰相反,一到夜里就变得歇斯底里。
一点也没有错。sohryu自言自语。
-4-
飞机逐渐平稳,解下安全带,sohryu闭上眼睛独自养神。
哎?为什么想起送我圣诞礼物?以往也没有过。
那天经过表店,里面花俏的很,可唯独柜台上这只朴素的能吸引我。我想它会很适合你。
那好吧,实话说,我很喜欢。
沉默片刻,prayer继续说。安说她喜欢村上的书。斯普特尼克恋人尤其是。这次我带了日文原著给她。
这本我尚未读过,我原以为她不读村上的书呢。
我想她以前不读的原因是不习惯译者的腔调吧。
读小说还是看原著的好。
可惜我们总不能为此而去学习语言。
或许这也能成为一种动力,毕竟安是那种很追求完整的人。看译本,对于作品本身的了解始终并不完整。
完整。这个字眼和完美并不相等同吧?
对,差远了。sohryu挺直了身体。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完美并不特别好,极端而片面。
香港国际机场的大厅还是一如既往的宽敞明亮。
直接坐火车回去还是先拜访calmie前辈?sohryu征询prayer的意见,去年他们就没能去calmie那儿。
今年无论如何应该去探望一下她。反正时间充裕。
电话铃响时,calmie正在磨咖啡豆。
喂?
是你们俩呀,怎么回来之前也不给我个电话?
你们现在在机场吗?
好……好等我来接你们。
calmie驱车赶到机场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三人在机场附近的仙踪林吃了些东西。
然后一边享受下午茶一边聊天。
这里的音乐我很喜欢。calmie解释来仙踪林的原因。
的确,班德瑞的音乐虽然尚不成熟,却很清新舒畅。prayer点点头。
prayer也喜欢班德瑞?
也是偶尔听到的,从他们第一只唱片上市以来,我就一直很喜欢。
这里还经常放些私人乐队录制的曲子,有时候不乏令人眼前一亮的作品。
这在国外很普通。sohryu接道。
毕竟这里是香港,虽然比大陆开放许多也不能完全脱离其骨子里的守旧。calmie笑了。
他们送到车站分别之时,calmie说记得替她向sirens等人问候。她最近无法回去研究站。
再之后,就到了广州。途中转车遇上了一些琐屑事情,并没有引来什么大麻烦。
顺利的与安见面,并且在安的住所安置下来,prayer因周转疲惫早早就洗刷完毕休息了。
sohryu却睡不着。前天挨的一巴掌还在脸上火辣辣的不肯褪去。
客房门打开,再被关上,sohryu站在门外。他看见安趴在窗台上,一动不动。
是不是应该跟她好好谈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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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我们认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sohryu问。
前年4月你出国前吧。安转身看着他,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知道sohryu会睡不着一般。
也快两年了。
早呢,还有4个多月。
时间过的真快,那时你才15岁。还是个丫头。
两年并不长。
那是对成人而言,对于你这种发育期的女生,两年足够完全蜕变了。女大十八变,不是么?
安开始脸红。接着是沉默不语。
什么时候把头发染红了?sohryu抚摸安垂落在肩的头发。黑色不好看么?以前我最喜欢你乌木黑的发色了。
你们回来的前一个星期。忽然觉得那种酒红色实在迷人,所以去染的。
我知道你喜欢红色。
是暗红色。
夜里由于吸收灯光缘故而变色的天空的颜色,你似乎也很喜欢。
的确。每次与你聊天至深夜,偶尔抬头看看天色绯红感觉很舒服。
你提及过。并不是很多人同你一样喜欢。
你呢?安抬头看着sohryu。
我?不知道。prayer喜欢拉上窗帘休息的。
prayer姐姐是好人,你不准不要她哦。
傻丫头,感情这种事不会因为你更乖就能得到更多。
但好人总会有好报。
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吧?我也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你不能给她么?安有些疑惑。
sohryu也在沉默。将来是未知数他无法肯定,他给予她的幸福也不一定是她想要的幸福。
不想说就不说了,没关系的。
安,你有否当我做情敌?sohryu忽然问了他一向认为可笑的问题。
我不知道。
我记得在我跟prayer在一起的第一天你就跑过来告诉我你喜欢她。
嗯。
当时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呵呵,换作了我也会如此想。
一下子很难接受呢。
sohryu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根本我是喜欢你而非她呢?或者说我喜欢你们两个。所以希望你们在一起?
人心是很难把握的,也许我曾经也想过但不曾深入,这种事情深究起来很难有结果。
过于理性也是一种缺点,你很少去歇斯底里的放纵自己,心里不会沉积许多抑郁的成分么?安有些迟疑。
嗯。我有时也检讨自己是否过度压抑的。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不是去检讨。是去发泄一下。
我明白,可这不在我的处事模式当中,我会有我的放松方式,不一定要去违背常情的发泄。
也许你真的很懂得控制自己,这点是我望尘莫及的。我呀,完全不懂得控制自己呢。
这又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吧?谁说的?我不认为如此。
有时我总在想,你和prayer姐姐都是如此理性类似的人,相处起来是否能很和谐呢?
sohryu想起脸上的一巴掌,眉头一皱。嗯,大部分时间如此。
真幸福,我也希望如此。安并没有察觉。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啦。sohryu试图打破安的幻想。
切,总爱打击我,你失去做梦的能力也别妒忌我呀。安吐了吐舌头。
被大人斥为喜欢做梦的天真,有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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