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作为D&D游戏背景设定的小说,但为了保证作为文章最基本的可读性,我尽量将每个故事写成相对独立的短篇,同时尽量回避一些难以理解的概念。相比以前最中意的恶搞题材,这种贯穿着爱情故事的文章实在并非在下所擅长,欢迎各位提出批评意见。
第十二弦 流苏
微温的风洋溢在四周,空气温柔地流转。
圣盔旅店的后面,隔了个缓坡,便是圣盔海,传说中因先王而开,又永远掩埋了先王本人的圣盔海。风从海上来。长风过长浪,携着酝酿了万年的月光,以及这万年间从未消散的亡魂幽曲。
推开旅店大门,一种似曾相识的氛围倏地掠过面颊,身体的某个部分在微微颤抖,和整个旅店一起愉悦地共振。我清楚地明白,有什么人,什么事物,曾经,正在,或将要在这里寻找我,守侯我。
店里整齐得仿佛从没有人进入,墙角的酒桶干净地催人泪下。屋里几乎没有人,只靠窗的两张桌子,分别倚着一个青年和一个女孩。两个侍应坐在一角掷骰子。
“让你失望了,你们这些诗人,怕都是喜欢热闹些的地方。”我走过时,他们中的一个抬头说道。他的眉角有个浅红的痕迹,乍看去是完美的弓形。
刚进店时的印象渐渐明朗起来:这些人中,有人在等我。
灯光和木版的清香构成怡人的组合。青年和女孩都没看我一眼。青年身边的板壁上,垂了条银白的流苏,丝质反射着光泽。选择只有一次,那跳跃的光芒对我说。
也好,我对流苏道,如果选对了,也许既定的命运会顺利进展。
我走到女孩对面坐下。
有着弓形伤痕的侍应向这边望了望。“两杯麦酒。”我说。
流苏不再说话。
女孩仍静静坐着,双目低垂。双瞳和上衣的颜色都像极了月下的圣盔海。侍应送上麦酒,她举杯向我示意,便开始啜饮。
“我怕你不喝酒来着。”
“没有的事。”
亘星升上中天,月渐渐西移。亘星映在她眼中,随她眼波流转。窗外的海,面前的桌椅,都明净得感人。
她身边的椅上,横放着个长形布包。
“你的东西?”
“嗯。”
“可以看看?”
“嗯。”她隔了桌将包递给我,动作相当优雅。“一个朋友的剑。”
剑的凉意透过鞘和布浸透了我的手。海风,月光,亡魂幽曲,都经这凉意一瞬间传来;还有从悠远的时空中传来的,几乎已遭遗忘的气息。
我选对了。我对流苏说。它仍无动于衷。生命之泉在注定了的路径上奔涌,沿岸所有的花草都在忘乎所以地旋转。
“这剑的主人,已经不在了?”
“……是这样,你不打开看看?”
“不必。”我将缚着布的长绳绕在指间,又松开。“你能讲讲这剑主人的事?”
她第一次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你可要付酒钱,虽然有些时间了,但一想到他,心里还是不好受。”
“没关系,我本来就打算的。”
“说起来倒是又简单又短。嗳,听说过诺彦那次疫病?”
“听说过。”
“两年前我就住在诺彦。爸爸早进了骑士团,一去没了动静。妈妈后来又死在疫情里。我过不下去,就在街上偷点东西。有一天偷到他头上,被发现了。他得理不饶人的,我也就跟他无赖。一来二去,弄得熟了。他居无定所,我孑然一身,两个人便干脆一起往北边去。
“他开始常说要把我托在北边的朋友那里,时间一长,这种话也渐渐不再提。两个人到哪里都一起找短工,一起吃最美味的东西。直到两个月后,他身上出现了和诺彦的病人一样的症状。”
她如鸟雀拍翼般轻叹口气:“挺无聊的吧。”
“很抱歉让你想起来。”
“他临死前把剑给我,让我2年后到这里来。他说和朋友约了见面的,现在本人是去不了啦。”
她把双眼垂得更低,亘星的光波黯淡,半个屋子沉入圣盔海底。
“喂,再给我来杯酒可好?心里难受,难受得想白喝你的酒。”
“好。”我将缚着布的长绳绕在指间,又松开。“想听故事么?”
“好极。”
我将琴倚在胸前,把最后的麦酒送入喉中,从咽到胸全都热起来,下颌隐隐酸痛。
“嗯?你们吟游诗人唱歌前总是要哭的么?”
我数着自己落下的眼泪。第一弦,第六弦,第十二弦,浸湿的琴弦艰深晦涩,如同爱,命运,或诸如此类的其他。
“对不住,装不下去了。曾经以为他死时我会在他身边的。”
另一桌的青年早不知去向。屋里一时充满了流苏咯咯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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