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在快40度的街头奔走些不得不干的很无聊的事,最后的结果就是构思了这个同人,回来后写得还出奇得快- -
夏日最后的癫狂症患者
他就坐在我对面,双手摆在膝上,十指苍白纤细。
“你……”我翻着他的病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产生这种自我牺牲妄想的?”
“国中。”
我又抬头仔细端详他。他的声音和眼神都温和得怕人,温柔冷静地仿佛不属于这个炎热夏日的午后。整个人白得几乎透明,头发闪着银光。也许是白化病人?算了……我毕竟不是皮肤科大夫。
“具体的例子?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我嘴里发着问,眼睛继续扫着病历。“渚薰”,カヲル……死者?我怀疑这不是他的本名,上次还有个妄想症患者坚持自己是马丁·路德·金哩。
“是的。有次末考前,我预感会发生不对劲的事情,好象你走进山,就预感下个转弯会看见河一样……全班人都很紧张,因为那次考试对升学影响很大。我最好的朋友,一个叫真嗣的,父亲十分严格,他怕是当时压力最大的一个。”
“因此你开始有牺牲自己解放同学的想法?请原谅我用解放这个词。”
“是。我总是做梦。梦见我给钉在十字架上,血流了一身。全班人都在下面站着,他们没有看着我,都在欢叫……”
“欢叫?”
“‘末考取消了’,对,就这一句话,他们很开心地叫着,真嗣也在他们里面。”
“然后?”
“然后?是的,然后,我就去办公室偷末考的试卷……”
“成功了?”
“被捉住了。记了处分,后来末考照样进行了。题目很难,大家都考得不好,真嗣有3科没过。其实很多人有更多,但真嗣的爸爸不听他的解释,放出结果的当天晚上,真嗣就自杀了。”
夏日的阳光照在我的背上,一阵寒意从我心里起来。不对劲,这家伙也太冷静了,从安静放着的双手到凝固火焰似的红眼睛,都冷静地过分,这在自我牺牲妄想者或救赎狂中绝对不多见,要知道,上次那位马丁·路德·金可是打碎了医院3扇玻璃,放跑了1个受迫害妄想病人后才安静下来的——他相信自己解救黑人的斗争终于成功告一段落了。
不论如何,我在病历上写下我该写的话:“诱因:少年期刺激过度(好友去世)”。
“之后呢?我是说最近,你又预感到什么需要你去拯救的人了吗?”
“我……”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
“医生!”护士伊吹真矢的头从打开的门里伸进来。“402房间的病人又发作了。”
“我这就去。叫什么名字?”
“绫波丽。”
我放下笔和病历,同时对对面坐着的病人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会,我马上回来。”像这种还算冷静的救世主,我想我还对付得来。
绫波丽属于即使在发病时也很平和的病人,只是她的眼神会让人很受不了。为了保险起见,精神病院的每间病房都安装了护栏,但她的眼神绝对是能融化护栏甚至穿透整个病院大楼那种。
“我说了很多遍。”她声音很轻,但坚定。“我有LILITH的魂,约定的时刻到了,我就要回到黑月中去。”
我赶到的时候,她正在跟实习医师青叶茂说着上面的话。
青叶看见我如释重负,他的额头上已经一层冷汗。“这里你来吧,我对付不了她。”
我瞟了眼钉在门外的病历卡,病因,病史栏全部是一片空白。
“镇静剂用了吗?”我低声问伊吹。
“普通剂量的口服药剂,她只安静了半小时。”伊吹的手反复揉着怀里抱着的记录板, “中午查房的时候她就开始了。”
“好吧,”我把脸转向402室的病人,“绫波,约定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今天。”
“那么黑月又在哪里呢?”
“上面。”她指指天花板。
“那么……绫波,你和护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你想让我们把你放出去,方便你回去吗?”
“不,这些墙,很容易处理。”她眼神安宁地看着我。我发现她的眼睛和我诊室里那个家伙实在太像了。红色,冷静得仿佛凝固的火。
“暂时顺着她说话,如果她有过激反应或瞳孔明显放大,换用大剂量针剂。”我对伊吹低声说,“我还得去看诊室里的家伙。稳住她,一时半会还没问题。”
“是。”伊吹回答道。
“好了,”我推开门走进诊室,叫渚薰的小子还坐在原处,双手放在膝上。“我们刚才说到哪里?”
“你询问我最近的情况。”
“对,是这样。咱们继续。”
“好的。自从真嗣死后,我一直做各种各样的梦,梦里我总是被钉在十字架上,不同的人从不同的地方赶来,他们求我帮助他们。”
“求助的内容?”
“五花八门,从升职到猫的走失。”
“那些事件真的存在吗?……我的意思是,当你前去救助时,你发现那些人和他们求助的事都真真正正存在吗?”
“有的是这样。”
“好的……”我在病历卡上写着,“幻象感,自我牺牲意向确认。”
“当你感觉自己被钉在十字架上,是俯视还是从第三者角度仰视?”
“俯视。”
“你是否很崇拜耶稣?这个问题不方便的话可以不回答。”
“不。”
“好,你暂时不用住院治疗。也许你应该多跟外界接触……用药方面,我给你开71%浓度的托百司和……”
“治疗?药?”渚薰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我被吓了一跳。“你以为我到这里是治疗来的?!”
“那么……你、你为什么……”我不知为什么有些结巴。的确,我记得这家伙并没有给我看他的挂号单,我下午来上班时他已经坐在这里。也就是说。他是没有挂号,自己走进来的。那些该死的护士怎么没拦着他!
“你该去补办挂号手续。”
“我是来拯救你的。”他的声音又平静下来。似乎“拯救”,“预感”,“牺牲”这一类词本身就是他的镇定剂。
“你马上会被从窗外飞来的石头击中头部而死。”
“荒谬!”我有些冒火了。
渚薰不作声,很自在似的看着我。如果这不是在医院,我早一拳打在他鼻子上了。饭碗问题毕竟重要。
“很快了。”自以为是的救世主说。
“什么?”
“石头。”
“……我到别的房间去。”
“不,那石头一样会找到你,打中你的头。因为在时间的维度里,这个事件已经发生了。”他修长的手指实在漂亮,我忍不住想象它们放在老鼠夹子里的样子。
“既然我已经无生路可言,你在这里干什么?!”我的而且确是在暴跳了。
“虽然我不崇拜耶稣,但我必须说,有些事,是只有耶稣才能做,才能阻止的。”
“出去,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咬牙切齿地说,这个连号都没挂的家伙!不过我得承认他进对了科室。
他仍旧微笑地看着我。
“7、6、5……”他在倒数。
“滚!”
“4、3……”
我伸手去拖他。
“2、1……”
“我最后说一……”
“0。”
“哗——”背后的玻璃突然碎了,我没有来得及回头看,玻璃的碎屑已经溅到我背上。有什么类似野兽低吼的声音一刹那从我的耳朵——也许是心里划过去。倒地前最后的感觉是肩那里被人撞了一下。有什么从我脸颊上擦过去,半边脸火烧一样痛。但还没来得及我对疼痛做出反应,地上的玻璃碎屑已经刺进我的手,带来新的疼痛。
混乱只在一瞬间,夏日午后照常的安静马上降临了。
“哦……”我撑着地坐起来。
离我脚边不远的地上,躺着块黑色的石头,反射着破碎的窗户里透来的太阳的光,仍在冒着白色的烟气。
炽热的空气涌进开着空调的房间。“什么事?医生?”外面有人在叫。
渚薰靠在墙上,他肩上,一片殷红的血迹正在扩大,也许那块狗娘养的石头撞在那里了。渚薰表情平静,好象刚做个个完美的全擂打,看来忍受这样的伤痛已经是他的家常便饭。
“不错吧?”他没有带感情地问,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事件的确实发生,还是他的扑救及时。
但我没有工夫管那些,我努力站起来,冲出了房门。
“谁?!下面谁丢的石头!”走廊里的人都看着我,我跌跌撞撞地前进。
“谁丢的石头……”声音因为不自信颤抖起来。
“天啊——”楼下传来一个人变了调的声音。“我发誓——”
我站下来,走廊里一片寂静。
“我——发誓——那石头是从天上飞过来的——”
突如其来的寒冷和呕吐感把我彻底击倒了,我开始扶着墙向回走。远处,伊吹和几个护士似乎开始向这边跑来。
“医生?”挪过一个装着护栏的病室时,一个人关切的声音。“您看起来不大好?”
我抬起头,我看见绫波红色的眼睛看着我,她的背后是一对伸展的白色翅膀。和我们经常在童话书彩图里看见的翅膀一模一样。
我终于晕过去了。
我想我立刻就被伊吹摇醒了,人还在走廊上,手还在刺痛。
“要不要我把您送到急诊病房去?您的手怎么啦?”
我瞥了眼边上的402病房,里面意料之中地空无一物。
“不用了,”我说,把手上的血在衣服上擦干净,“就在这里,找间空病房,对,就是这间,把我关进去。病因:中暑;病状: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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