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2nd try | 新生 | 新世纪福音战士同人小说 第十二章 The Final

beiming0123

新生 The 2nd try   by：JimmyWolk  译：beiming
第一章 第12使徒
第二章 求生
第三章 第13使徒
第四章  相爱
第五章 第14使徒
第六章 降生
第七章 第15使徒
第八章 哺育
第九章 第16使徒
第十章 轮回
第十一章 第17使徒
第十二章 The Final

他很讨厌被关在狭小房间里的感觉。

当然了，作为一种惩戒手段，禁闭室存在的意义绝不是为了让被关禁闭的人喜欢。被关着的人越是讨厌它，就越是说明这种手段的有效性。只是，在他看来，这种惩罚也未免太过反人类了。

那些被关进狭小的禁闭室的人们之所以不会立即陷入幽闭恐惧症，其原因就在于无尽的黑暗。黑暗，这恐怕是世界上最高效的训导工具，它会使人忘记时间和空间，甚至忘记自己的存在。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切的物理概念都不再生效，人似乎完全变成了一个精神生命体，唯一能做的便是永不止歇地思考，直到耗尽自己的生命。

真嗣也不例外。自从被关到这里，他能做的事便只剩下思考，还有担忧。

他早该料到这种事的。一直以来，他和明日香太过专注于修正这个世界的偏差，有时甚至忘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碇源渡绝不是个傻瓜，即使自己的计划中发生的最微小的偏折也绝对无法逃过他的眼睛。显然，他和明日香的计划还不够谨慎，而他的父亲则已经看出了端倪。

可恶，为什么偏偏挑这种时候！明明已经那么接近成功了......

更让他担心的是，他现在仍对明日香的处境一无所知。他不是没试过提问，可那些警卫根本就不理会他，这更是给真嗣本已急躁的心境火上浇油。

尽管此前便一直抱有歉意，可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体会到，自己消失在EVA中的那一个月里，明日香该有多绝望。

自己已经被关了多久了？战自的入侵随时可能发生，也许他们也会第一时间朝禁闭室而来。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是个活靶子，而此前的一切努力也将付之东流。更糟的是，也许他们根本就不会仔细检查禁闭室，而是简简单单地轰炸一通然后扬长而去，就算是那些侥幸挺过轰炸的人，也会被永远关在在这个铁棺材里，等待着自己的死亡。

他愤怒地朝着墙壁踹了一脚，发出‘咣’的一声巨响。而禁闭室的门也在此刻打开，两个穿着NERV军装的士兵出现在门口。

“碇司令想见见你。”
*****************************************


碇源渡依旧保持着标志性的坐姿，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就像是在审判犯人一般。这不像是一位父亲在面对叛逆的儿子时该有的表情。

“你们可以离开了。”

听到指令的两位士兵端端正正地敬了个礼，但其中一人却迟迟没有迈开脚步。

“司令？这个人极其危险......”

“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是。”

真嗣暗笑着，源渡那凶横的语气恰恰反映了他心中的不安。

“呵，你今天看上去比平时还凶嘛。”

这还是他第一次用如此戏谑的口吻对源渡说话。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中，愤怒与失望一直在真嗣的心里积压着。他没有再掩饰。再说，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也没有掩饰的必要了，继续装得像个顺从的乖孩子一样也不会有任何意义。既然源渡肯做到这一步，他肯定已经掌握了某些确凿无疑的证据。问题只是，他到底已经知道了多少？

源渡似乎对讥讽并不在意。“我只是想确保这次谈话内容不被别人听到，而且我认为这也是你的心愿。”他冷酷地说着，“毕竟，你应该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时空穿梭的事吧？”

真嗣的目光落在了桌面的手枪上。源渡的语气让他本能地感到了恐惧。

“第二适格者，”源渡继续说了下去，“在面对询问时表现得极不配合。在谈到你们那段秘密通话的时候，她异常激动，甚至想要袭击我，所以我们不得不给她注射镇静剂。我记得，那时我提到了一个名字......‘亚纪’。”

真嗣只觉得热血涌上了头，他也差点就冲了上去。沉重的手铐将他的手腕勒出了血痕，但一丝疼痛反而让他清醒了下来。

没错，用言语让自己丧失理智，这正是那个男人的计策。

“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源渡扶了一下眼镜，“知识。有关未来的知识。”

真嗣愣住了，但这并不是因为源渡的要求不可理喻。来自未来的知识确实充满了诱惑力，就连老谋深算的NERV总司令也不能免俗。

真正不可理喻的，是他语气中的高傲。那个男人，打算用这种口吻向自己寻求帮助？

“你与第二适格者的秘密对话已经让我确信我的猜想是正确的。只是，由于她拒绝配合，我现在仍然对具体的细节一无所知。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怎么，你要拷问我吗？还是要拷问她？”

然而，源渡的下一句话，让真嗣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你终究还是......”他的语气一下子就黯淡了，“我的儿子......”

真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了......什么？”真嗣低声喃喃着，他的全身都在发抖。“你刚刚说了什么？这句话......我等待了那么多年的这句话，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他的眼中盈满眼泪，双眼通红，但却不知道是出于悲伤还是愤怒。“你从来就不配当我的爸爸！你从来都是在利用我！当我陷入绝望的时候，你在哪？你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你从来就没把我当成你的儿子！就在过去几个小时里，你囚禁了我，你甚至利用我们失去的女儿来伤害她！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要我提供你想要的情报？！”

“真嗣，我无意采用更进一步的审问手段。”与激动的他相反，源渡依然是一幅不为所动的样子。

“......我恨自己竟然是你的儿子，我恨自己有个你这样的爸爸！如果......可恶！如果我能全身心地憎恨你......”真嗣说不下去了，他已经泣不成声。

而源渡只是冷冷地看着。

“你不是想知道吗？好，”他布满血丝的眼瞳死死地盯着源渡，然后咬着牙说出了答案。“你，会死。”

就算这个结果真的震惊了源渡，他也绝不会表现出来。“真嗣，无谓的威胁没有意义。”

真嗣惨然一笑。“这不是威胁。你真的会死。不止是你，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会死。我亲眼见证了世界的毁灭，这全都是由于你那自私的计划！”

沉默降临，只有真嗣沉重的喘息声在回响。

“你没有成功，你没能再见到妈妈......”真嗣的声音低得宛如耳语，但源渡仍然清楚地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除了死亡，你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是我所看到的未来......”

有那么一瞬间，真嗣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源渡的脸上似乎真的浮现出一丝凄惨与悲哀。

“滚。”

真嗣没有想到，他的声音竟仍然如此平静。但也许，这不过是大坝决堤之前的最后一道保险。

“我没有时间浪费在两个顽劣的小屁孩身上。滚吧。”

真嗣最后对着父亲笑了一下，转身朝着门口走去。他已经说了所有能说的话，他相信源渡能明白他说的是事实。只是，对源渡来说，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突然化为了泡影，自己那双手染血的前半生突然就变得一文不值，就算是他这样的阴谋家，恐怕也......

但真嗣没法救他。

“303病房......去吧，第二适格者就在那里。”

真嗣又吃了一惊，源渡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疲惫过。

（303病房......经 典 场 景.jpg——beiming）

不知为什么，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坐在办公桌后，用墨镜、手套和黑色夹克把自己的心封闭得严严实实的男人。

不久之前，男人曾经这样对他说：

‘不要去问那些你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


303病房。为什么一定要是这一间？这就是命运对自己的嘲讽吗？

眼前的一切都与那个时候太像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仪器的蜂鸣声在作响。在病床上，明日香正昏昏沉沉地躺着，任凭自己怎样轻声呼唤她都没有醒来。四周的墙面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这种宛如白日灼心的感觉让真嗣倍感无助。

所幸，眼前的场景虽然压抑，却也并非像那时候那样绝望。至少，他与明日香的心仍然紧紧相连。

他走上前去，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明日香的手。掌心传来的温热让他知道她并无大碍。真嗣小心地俯下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要想唤醒睡美人需要一个吻......你要是上次也这么做该多好。”明日香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声音很是沙哑，真嗣能想象出她在司令室里嘶吼的样子。

“我倒是不相信一个吻就能让那时候的你醒来。”他笑着轻抚明日香的脸颊。

“那也总比那种事情强。”

“知道了知道了。”他赶快转移了话题，“那么，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好累啊。这些家伙到底用上了多少剂量？恐怕足够放倒大象了吧。”

真嗣扑哧一下笑了。“你可比大象难对付多了。”

“好吧，那时候我确实有点狂躁......”说到这里，她突然全身一震，显然是想到了什么。“那个老混蛋，他竟然提起我们的女儿！他怎么敢！”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明日香，安心睡吧。”

他在明日香的枕头上轻轻拍打着，帮全身无力的她调整到一个更加舒适的睡姿。

“话说......”她突然又开口了。

“嗯？”

“你怎么会找来这里？你从禁闭室逃出来了么？还是说......”

她的表情认真了起来。“真嗣，你没有告诉他吧？”

“我全都说了。不过显然这并不是他想听的。”

看到明日香眼中的疑惑，真嗣摇了摇头，“这不是现在的你需要担心的。好好休息吧，很快我们就有的忙了。”

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
*****************************************


“一级警报！”青叶大喊着，“我真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先是派来一个人形使徒，现在又要派军队攻占这里！”

“我现在只希望战自的人能少带点N2地雷......”日向也跟着抱怨起来。

“现在，我们有两台没有驾驶员的EVA，和两个没有EVA的驾驶员。就凭我们的抵抗火力，如果他们真的打算强攻，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说起来，第二、第三适格者为什么会被逮捕啊？虽然上面给出的说法是谋反和叛国，可是他们并没有这样做的理由啊？这些孩子明明是我们自己人才对。”

“也许是被反叛组织洗脑了。反正这已经不是NERV第一次被间谍渗入了。”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可以开着EVA逃离这里啊？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并没有拦截EVA的能力，那还为什么要让自己被抓住？”

“也许是想等使徒全部被消灭，毕竟那是世界上唯一能威胁到他们的EVA的东西。在那之后，面对其他的常规武器，他们就可以......”

“求你了，别再这样说了......”一直以来沉默不语的玛雅突然开口了，“EVA绝不是用来对付人类的武器，如果有一天我们接到了这样的任务，那我宁愿立刻辞职......”

谁都不再说话了。

尽管没有明说，但其实日向和青叶的心中也有同样的顾虑。他们都见识过EVA那可怕的力量，实在是难以想象，这样的力量如果作用在人类身上会是怎样的惨象。

“哦对了，还有种传言说，司令只是不希望他们挡自己的路。他已经不再需要他们了。”为了打破这压抑的气氛，日向转移了话题。

“不让他们挡路？”青叶显然没有听过这种传言，“他们做了什么？”

日向无奈地耸耸肩，他也不清楚其中的细节。

而玛雅则接过了话头。“你相信这种说法吗？据说真嗣和明日香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哈？这是谁说的？”日向瞠目结舌，原来所谓的‘挡路’是指这个？

玛雅紧张地咬住了嘴唇。没想到两人居然没有听过这件事，自己不应该说漏嘴的！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绝不是那种承受能力强到可以独自保守所有秘密的人。“我听到了一段对话，是在对抗第15使徒的时候，真嗣和明日香通过加密线路进行的交流......我真的只是不小心听到的！副司令让我立马忘掉这件事，但是......”

顿了顿，她继续说了下去。“听上去就像是真嗣和明日香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他们似乎结婚了，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后来，两个人却通过时空穿梭被送回了这里......”

“时空穿梭？”青叶皱起了眉头，“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清楚。但是当真嗣说到那个失去的孩子......‘亚纪’，似乎是叫这个名字......他显得很悲伤，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也许这么久以来，那两个孩子一直在试着让世界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但是这种改变，对司令来说......”她紧张地压低了声音，“也许司令并不想要任何改变。”

“‘更好的方向’？难道我们现在所做的，都是......？”

三人都面面相觑，各自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相同的问题。

“你想过吗，人类补完计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
*****************************************


洁白的月光透过大开着的窗户洒到了床上，但绫波零会醒来，并不是因为光线的刺激。

她能感觉到，它在呼唤着自己。这一次，这种声音前所未有地强烈。

执行使命的时刻降临了。

她轻轻地下了床，尽力不弄出任何噪音。然后，她像往常一样利落地穿上了学生装，向着门口走去。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再游一次泳。只有当自己的身体漂浮在水里，被这种冰凉清澈的触感包围的时候，她才真正感受到了自由与解脱。从人类世界那复杂的的痛苦与悲伤中解脱。

其实现在，在零的心头，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回响。那个声音告诉她，她一直以来被灌输的使命都是错的，不过是那个男人自私的愿望罢了。于全人类而言，她所谓的使命绝对算不上正当。

不知为什么，零能感觉到自己渴望去遵从这个声音，但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不行，如果自己真的听从这个声音，那就永远也不能......

“零，你要去哪？”

零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
*****************************************
*****************************************


葛城美里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着，多亏了这点微不足道的运动量才让她的手不至于冻僵。现在，她正身处MAGI的冷却系统内部。从这里的几个节点黑进数据库要容易很多。美里还是不知道，自己能来到这里，究竟是因为NERV真的没有防备呢，还是因为加持已经好心‘关照’过了？

直到现在，她还没有充分利用加持给她留下的那些告别礼。毕竟，家里突然多出两个穿越者，自己倘若遇到了疑惑，直接问他们就好了。

不过，美里倒也没有彻底放弃对真相的探索，否则自己也不会来到这里。她只是希望，万一事态的发展与他们的经历之间出现了偏差，也许自己还能帮得上忙。

另外还有一件事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真嗣和明日香被捕了，而自己却没能陪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好吧，虽然自己并不是为了逃避抓捕才躲在这里的的，但她还是感到一阵自责。这种感觉就象是抛弃了那两个孩子一样。

但同时美里也明白，就算自己陪着两个孩子一起被关禁闭，那也无济于事。只有像现在这样继续调查，自己才能真正帮到他们。

她已经在这寒冷刺骨的散热器里待了几个小时，就在她快要冻得神智恍惚的时候，有什么声响突然划破了这片寂静。美里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把腿上的笔记本电脑摔到地上。

‘被发现了？’美里的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枪套。然后——她意识到，这响动来自她的手机。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并没有联系人的具体信息，只是简单地标注着‘司令部’。美里不确定自己到底该不该接这个电话，不过......既然身为NERV内部人员，如果NERV真的要抓自己，那自己绝无逃脱的可能。于是她按下了接听键。

“这里是葛城......嗯？日向？......呃，对呀，我在做调查呢，有什么事吗......你说什么？......真的被放出来了？太好了！......我很快就回去，303病房是吧？......知道了，谢了哈。”

挂断了电话，美里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等来了一些好消息，尽管，她还是想不明白司令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把他们关起来又马上释放呢？是为了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让大家知道谁才是这里的老大？这可不是什么激励下属的好方法啊。

美里用力晃了晃脑袋，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律子，是我。你现在在哪？......什么，你已经到了？把他也带过去了？......小律，你真是太懂我了！”

与此同时，美里的笔记本电脑也破译出了加密的信息。看着出现在屏幕上的白色巨兽，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真嗣君要带领我们对抗的，竟是这样的东西吗......”
*****************************************
*****************************************


真嗣迷迷糊糊地靠在明日香的床边坐着。如果可以，他真想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哪怕只有短短十分钟也好。但是，那份紧张却一直笼罩在他的心头。

明天，一场血雨腥风就要降临了......

他也试过去找美里，但是大家都说已经好几个小时没见到她了。真嗣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尽早告诉她所有的细节？如果不能提前告知她危险，那她很有可能又会......自己的过度谨慎反而会害了她，真嗣绝不想面临这样的命运。

已是深夜，而真嗣却又听到了窸窸窣窣的翻身的声音，也许明日香也醒了。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一把拉开了，借着走廊里的灯光，真嗣看到那个他一直在担心的人走了进来。

“嘿，我听日向说你们有话对我讲哦。”

“美里小姐！”真嗣一下子跳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几个小时前我就在找你！”

“抱歉哈，我去搜查了一些不得不查的情报。”

“美里小姐，现在形势真的很紧急！如果不抓紧时间......”

“战自马上就要入侵了。”明日香替他说出来了答案。

“战自......”美里喃喃着，“是SEELE指使的吧......？”

“差不多吧。多半是SEELE告诉他们NERV意图引发第三次冲击，否则我也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真嗣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美里小姐，即将到来的并不是战争，而是屠杀。尽管我也没有亲眼见证整个过程，但对我来说这仍然是一场噩梦。战自的人不会在意我们到底是平民、战俘还是科技人员，他们只会无条件地开火射杀！”

“......我刚刚才得知SEELE准备用量产型EVA来对付我们，然后亲手引发第三次冲击。此外，似乎有几个高层官员也是SEELE的卧底。但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能力直接调动战自？这可是国家的军队啊......”美里疲倦地闭上眼，双手按揉着太阳穴。“我想我也需要休息一会。碇司令多半也有他自己的考虑，这样才能解释他为什么突然下令宵禁......”

“宵禁？”

“是啊，他上次没有这么做吗？”

他摇了摇头。“呃......抱歉，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不在场......”

明日香白了他一眼，是啊，那时候真嗣正忙着在病房里做运动呢！

“美里，我们得派人盯着零。千万不能让她到中央大垂直沟去。”

“零？”美里愣了一下。

“美里小姐，她才是人类补完计划和第三次冲击的中心。她会与莉莉丝融合，然后......”

“融合？就像零号机那次一样？”

“有点像......不过这一次将会是有意识的融合，绫波是出于本身的意志才这么做的。这一次的影响会，绝对比之前那次大得多，远不仅仅是大爆炸这么简单了！全世界的人们都会消失的！只是......只是，让她这么做的人，其实是我......”

美里瞪大了眼睛。“是......因为你？”

真嗣直视着她，疲倦却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一直沉浸在杀掉薰君的痛苦中无法自拔，明日香陷入了昏迷，而绫波又变成了那个样子......那时候的我太绝望了......

“在战自入侵的时候，你为了保护我而中弹了。你一直对我说没事的，我们一定能再见，可是，把我推进电梯之后，你却并没有跟上来......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你......

“美里小姐，我知道你会死，但却什么也做不了。而这全都是因为我......”

真嗣低着头，不知道美里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不过，他听到了一声轻叹，随后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顶。

于是他继续讲了下去。

“明日香也在这时醒来，再一次驾驶着二号机上了战场。她独自与SEELE派出的九架量产机对抗，而我却还是无能为力，初号机被封在酚醛树脂里动弹不得......等我终于赶到的时候，二号机早已被撕......”

明日香轻轻踢了真嗣一脚。显然，后面的话已经不必再讲了。

“那时候我彻底失去了理智，当回归原始形态的绫波——也就是莉莉丝——寻求我的意志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说‘所有人都去死吧’。于是，她收走了所有的灵魂，让全体人类合而为一。从此，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了隔阂与误解。

“最后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如果痛苦泯灭，幸福也就失去了参照。我真的很想再次感受到真实的幸福，很想回到那个有真实感的世界。不管要面对的是疼痛还是悲伤，我都不会再逃避了。所以，我请求绫波把恢复人形、走出LCL之海的自由还给了大家。但结果是，只有我和明日香回来了。

“美里小姐，除了SEELE，我们还必须阻止绫波与莉莉丝的融合。如果相同的事情再次上演，我不确定这一次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真嗣感到疲倦至极。而与他相反，美里刚刚的疲态却一扫而空，就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她惊恐地倒吸了一口气。“真嗣君，你不知道吗，绫波零已经消失了！在宵禁令刚刚下达的时候NERV就派人去接她了，可是她并不在家，也没有带上手机。”

真嗣与明日香对视了一眼。难道已经太晚了吗？

“那为什么不直接毁掉莉莉丝？”明日香的提议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富有进攻性，“反正我们迟早都得把那玩意炸掉。”

“如果莉莉丝对司令来说真的那么重要，我很怀疑我们能找到炸掉它的机会......”

“随你怎么说！总之赶快动起来！”明日香不耐烦地耸了耸肩，推着美里朝病房门口走去，“‘客人’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必须得做好准备，明白？”

“你不需要先换身衣服么？”美里指了指她身上的病号服。

“不用换了。等到了NERV的更衣室，直接换上作战服就好。”
*****************************************
*****************************************


‘你没有成功，你没能再见到妈妈......’

为什么少年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挥之不去？

快点专注起来，自己已经没时间了。老人们已经开始了行动，他也必须做出反制。时至今日，两方能和平共存的几率已经无限趋近于零，而源渡绝对不要成为失败的那一方。不管真嗣所说的是真话还是无聊的玩笑话也好，他决不能让自己的心神受到干扰。

源渡明白，宿命降临的那一天，到来了。

“宿命降临的那一天，到来了。”代表着基路议长的石碑，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朗基努斯之枪已经失落，借助莉莉丝实现补完的计划已无从谈起。接下来，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莉莉丝的子嗣：初号机。”

尽管早就料到了这一步，但当SEELE真正说出这个方案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不小的震惊。“这应该与你们原本的剧本不一样吧，基路议长？”

“EVANGELION的创造是人类文明的顶峰，它是人类文明的守护者，而非毁灭人类的帮凶。”冬月终于清清楚楚地把SEELE的计划之实质搬到了台面上，这罪恶的计划原本是两方心照不宣的事业。源渡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冬月居然仍会站在自己这边。最近以来，自己和他的关系明明变得越来越疏远才对。

“人类文明必须前进，还有下一个新世界在等待着我们。这才是量产型EVA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源渡的语气仍然一如往常的坚定和冷酷。

“我们会让EVA成为人类的方舟，但这就不劳你们费心了。”其中一块石碑说。

紧接着，其它几块石碑也陆续亮起。

“这是解放人类那被束缚的灵魂的必要过程。”

“新生的喜悦只有从旧世界的毁灭中才能诞生。”

“这是神圣的终焉，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将平等地死去。”

一群伪善者。这样冠冕堂皇的说辞，源渡早就听够了。

“死亡就是死亡，不会创造任何新事物。”

“那就请你用死亡来证明给我们看吧！”

随着基路议长的声音渐渐隐去，所有的石碑都熄灭了。

少年的声音又一次在源渡耳边响起。

‘除了死亡，你什么也得不到，这就是我所看到的未来......’

“可我还没有看到这样的未来。”
*****************************************
*****************************************


真嗣做了几个深呼吸，插在口袋里的右手紧张地攥着那个小玩意。在这种事情面前，想来每一个男人都不可能不紧张，但好在，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了。他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拒绝，只是，自己在过去的几个小时消失无踪，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肯定会担心得要死。所以，自己多半又要挨一顿骂。

他鼓起勇气推开了门。果然，在走进更衣室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就挨了一掌。

“笨蛋真嗣！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我都快急死了！”

“对不起啦，我只是出去找......”

“出去？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敢出去？”明日香拽着他的耳朵，“现在可是宵禁啊。”

“呃......就和以前停电那次一样，从通风管道爬出去就好......我们也该提醒美里小姐，让她派人盯住通风管道......”

“笨蛋啊你！怎么能冒这种险？你要是出事了就全完了，你连这都不明白么？”

“明白，但我也有不得不拿的东西。”

真嗣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放心，明日香。就算已经记不清细节，但是战自并没有挑今天晚上进攻，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但这也并不表明外面就是安全的。也许他们早就埋伏好了......”

“好啦，你就当这是我最后再冒一次险。我敢打赌，你肯定猜不到我去拿什么了。”

明日香的表情变得复杂，尚未褪去的怒气之中又夹杂着一层克制不住的好奇心，这让真嗣忍俊不禁。

“铛铛！”他取出了那个揣在口袋里的小盒子。“怎么样！无论如何，在出发之前，我都想先把这件事做完。”

“真嗣，你......？我们不是早就......？”

“我当然知道，那也的确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只不过啊，明日香，经历了这么多喜悦与磨难之后，我还是想再一次正式地向你求婚......”

真嗣单膝跪地，抬起头真诚地看着她的双眼，他的手中仍然捧着那个小小的戒指盒。“明日香，你愿意再一次嫁给我吗？”

“笨蛋......！”她红着脸躲开了真嗣的目光，“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在这个节骨眼上求婚会带来厄运的。”

“明日香，你愿意再一次嫁给我吗？”他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久久没有回答。而他也就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久久没有起来。

“哼......好在，我从来不相信运气。”明日香转过身来，泪容与笑容一齐在她的脸上盛放。

她轻轻点按作战服上的一个按键，原本紧贴在身上的作战服开始充气。明日香从中抽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当然愿意，此生不渝。”

真嗣幸福地笑着，握住她的手，为她戴上了象征着爱情的戒指。

这是一个漂亮的金戒指，在上面还嵌着一颗红宝石。

“怎么样，这次尺寸对了吧。”想起上一次为她戴上戒指时的窘态，真嗣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在第四章中，真嗣送给明日香的礼物正是一个不合尺寸的红宝石戒指。——beiming）

明日香用左手捂着嘴，右手的戒指则在眼前看了又看。

她只是笑，笑到眼角都泛起了晶莹的泪光。真嗣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这样的笑容了，就像是一朵盛开的太阳之花。

“好了，我也得去换衣服了......”一边说着，他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真嗣......？”

“嗯？”轻轻的呼唤又让他停下了脚步。

“今晚在这里陪我......可以吗？我想要你在身边......”

在戴上戒指后，她并没有立刻穿好作战服。现在，作战服松松垮垮地搭在她身上，从那宽大的领口，真嗣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她的胸部。

他愣了一下。“呃......我们明天还要战斗呢。明日香，你需要休息......”

“笨蛋，那就温柔一点嘛。”她轻声对真嗣说，“人家只是想和你温存一会......”

“这一次你不介意那些摄像头吗？”真嗣也狡黠地笑了。

“让他们看！让他们看个够！让他们流着鼻血去死吧！”

再一次，双唇相接。在更衣室的长凳上，两位爱人相拥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的热度与激情。

“真嗣，”透过粗重的喘息声，明日香这样对他说，“你要记住，我永远、永远都......”

“我明白，明日香。”真嗣轻抚着她火红色的长发，“这次我会加倍小心的。你也一定、一定要保重。”

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短短一瞬间的心之重叠，足以表达千言万语。
*****************************************
*****************************************


尽管心里明白现在绝不是打瞌睡的时候，冬月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无比昏沉。他已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连续几个小时聚精会神地防备着SEELE的突袭，对他来说实在是是不小的消耗。

他正步履匆匆地赶往作战指挥室，而警报也就在此时响起。如果线人提供的情报没错，那么第一波攻击应该来自网络。对方将会尝试远程攻陷MAGI，然后兵不血刃地夺取整个NERV的控制权。啊，如果对方真的能做到兵不血刃倒还罢了。他担心的是，就算NERV真的战败投降了，难道SEELE就会放过他们这一方的人吗？

如果NERV碰巧能扛得住第一波攻击，接下来SEELE就会武力攻取NERV总部。老人们已经集结了数个大队的兵力，此刻他们就埋伏在这四周。

‘这还真是沉重的一天啊。’

顺着走廊一路走来，他看到了许多急匆匆地奔赴岗位的人们。然而，有一个身影却显得不同寻常。这个黑色的身影，正朝着与其他人相反的方向行进。

“碇，警报已经响起来了。你不来吗？”

“不了。”源渡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肩而过，声音仍然冷若冰霜。“冬月老师，接下来的事就拜托你了。”

“已经要做到这一步了吗？”冬月站住了，他在质问着那个那个男人。

但NERV的总司令却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他甚至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说。

冬月知道自己应该阻止他。他所策划的那个人类补完计划，于情于理皆算不得正当。更重要的是，冬月相信，这个计划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但副司令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也许，他也打心眼里怜悯着这个痛失所爱的男人。毕竟，那个男人所经受的痛苦，他也同样体会得到。

“碇，”向着着源渡离去的方向，他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喃着，“替我向唯问好。”
*****************************************
*****************************************


战争爆发前的这段时间，是美里最为痛苦的时候。她只能听着技术人员那令人一头雾水的专业对话，盯着空无一物的雷达屏幕直到双眼干涩不已。她更喜欢面对那些看得到的敌人，而不是这些生涩的图表或数据。

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看得到的敌人’，对方的所有攻击都是藉由网络发起，世界各地的MAGI分机正在全力以赴地试图侵入自己的本体。

更糟的是，所有的外部连接都被切断了。卫星也好，广播站也好，什么都连接不上。看来，别说是求援了，对方甚至没有给NERV投降的权利。

与干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的美里不同，在MAGI的内部管道里，赤木律子正忙得不可开交。她的手指飞速敲打着键盘，想要从来势汹汹的敌人手里为NERV争取一线生机。

这里迟早都会被攻破——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认，美里的脑海中还是浮现出这样的念头——但是，乖乖引颈就戮绝不是NERV的作风。

“已经阻止了对MAGI的入侵，”看着大屏幕上的实时战况，玛雅向众人宣告，“B型防火墙已启用，接下来的62个小时将无法从外部发起攻击。”

“结束了吗？”美里听到一个声音怯生生地问。

“不会这么简单的，”她低声说道，“战争才刚刚开始......”

在漫长的军旅生涯中，与强悍到犯规的巨大怪物交战对她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但是说到对人作战，这却是第一次。

不只是她，NERV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说到底，NERV这个组织本身，就不是以对人作战为目标而成立的。

也许接下来的战役，将会是NERV经历过最惨痛的一仗。

‘使徒已经全数消灭，只剩下这一战了。等待这一切结束，你就能安息了吧......’她紧紧地握住了项链上的十字架。‘爸爸......’
*****************************************


在地下深处，赤木律子从MAGI-Casper的管道里钻了出来，轻轻地叹了口气。

眼前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那个地方。
*****************************************


Toshiki Askura向来以自己是个‘强硬派’为傲。第二次冲击后的混乱年代已经让人类意识到懦弱的代价，现在，这个国家正需要一个强悍的执政者，来引领全体国民重建往日的荣光。正是这强硬的作风才让他最终赢得了大选，成为了日本新的首相。

NERV的叛乱，无疑让他脸面无光。以前，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以NERV总部坐落于日本本土这件事为傲，他坚信日本将会成为为全人类的希望......结果，意图毁灭人类的却不是使徒，而恰恰是那个被他当作宝贝的NERV。

不过话说回来，他倒也从来没有全心全意地信任那个碇源渡。

首相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下推开，突如其来的巨响让Toshiki差点从椅子跳下来。究竟是谁这样不懂礼节？他本想大声斥责，但是看着进来的那两人，尤其是秘书脸上那严肃的表情，他也不由得感到一丝紧张。

“首相，我已经百般劝阻过了，但这个人......”

“原谅我的唐突闯入，首相。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也不想就这样弄坏你的安保系统，但是之前的三十多次尝试实在是让我失去了耐心。”

Toshiki记得这张脸，他向秘书缓缓点了点头。“没关系，你可以出去了，Yamashita女士。”

“加——持——良——治，”他一字一顿地回忆着对方的名字。“过去你曾是我国谍报部渗透进NERV的特工，对吧？”

“我的身份很多哦，一个一个回忆也未免太浪费时间。”

“嗯？”

在办公室的隔音大门关上后，闯入者的气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从对方的眼神中，Toshiki似乎察觉到一丝轻蔑的笑意，他下意识警觉起来。

“让我长话短说吧，首相大人。我最近刚刚查到了一份资料。那资料清楚地表明，这个国家的叛徒其实不止一个哦。另外加藤将军也向我透露，这次针对NERV的军事行动其实是受到了双重授意，其中一个是名为SEELE的秘密组织——你不该没听说过，对吧？至于另一个嘛......”

“赶快说重点！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拿着你自己杜撰的故事，来浪费我的时间......！”他强硬地打断了对方。但这份明显的紧张和急躁似乎正中那个男人下怀，他的笑容变得更狡猾了。

“嘿，冷静，别摸枪嘛。”对方一眼就注意到了Toshiki的小动作。“那我就直说重点吧，你觉得这份资料会不会揭露出另一个叛徒的身份呢？顺带一提，那家伙地位可是高得很哦。”

“你是在暗示我吗？我警告你，你现在是在和你的顶头上司说话。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对我横加猜忌......”

“立刻取消对NERV的进攻。”笑容消失了，从对面的男人身上，Toshiki头一次感觉到了杀气。

他拔出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闯入者，只要轻轻扣动扳机，对方的脑袋就会像西瓜一样炸开。“加持良治，你最好搞清自己的处境。如果你以为我会碍于自己的声誉不敢开枪，那你可猜错了。我的下属就在这四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需要他们帮我打扫房间了......”

可即使占尽了主动权，他拿枪的手仍然在不住地颤抖。

“你才是那个应当搞清自己处境的人，首相大人，”男人甚至有心情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在来这里之前，我在网络上设置了一个程序，如果我不能活着回去解除掉它，那么，多年来你们一直费心掩盖的所有秘密都会被曝光。关于第二次冲击，SEELE，还有......人类补完计划。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不可能成功，你太低估SEELE的力量了。在那些秘密扩散开之前，SEELE就能拦截......”

“我当然料到了这一点。不过我们NERV的科学家水平也是很高的哦，我自然有办法让消息直接流向大众。毕竟啊，”男人悠闲地吐出一口烟气，“互联网和人心，可是两样很难操纵的东西哦，你不觉得吗？”

“呵，互联网？”Toshiki笑着，面目狰狞。“互联网就是个笑话！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阴谋论在网络上发酵，可你见过这些人组织政变么？说到底，他们只是一群不足为惧的小虫子罢了。”

“哦，那我猜这次的规模应该是只大虫子，最后或许会变成老虎也不一定。再过两个小时，全世界大大小小的新闻机构的服务器都会接收到那些信息，而且是经由特殊的保密线路发送。想必就算是SEELE也不能全部拦下来吧。只要有一条漏网之鱼，你们的末日就到了。”

“SEELE很容易就能抹除所有的证据，你们揭露的那些所谓机密，不过是你们杜撰出的故事。”

“你们已经编好新的故事了？若是真的有自信能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遮掩得天衣无缝，那我还真是很期待听听你们的故事呢。”

“你这条毒蛇......！”豆大的汗珠从Toshiki的额头流下，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想要什么！”

“立刻取消对NERV的进攻。这是我第二遍请求您了哦，首相大人。”

“蠢货！你难道要放任NERV发动第三次冲击吗！”

“嗯？看来你不受SEELE待见啊，”加持的讥讽进一步摧残着他的心理防线，“没想到SEELE居然并没有告诉你真相啊，我还以为他们很信任你呢。听好了，首相大人，SEELE才是真正要发动第三次冲击的那一方。他们确实为你的选举暗中推波助澜，助你建立起一个看似和平繁荣的国家，但这并不表明他们本质上是一群好人。SEELE在利用你。”

“不可能，他们不能这么做......”Toshiki脸色苍白，抱着头蹲坐在地。

绝不可能！SEELE才是正义的一方，他们是真正有志于拯救世界的人们！被他们拯救的日本就是明证！

可是，日本真的称得上得到了拯救吗？

当然！来自世界各地的无数精英在这里定居，人类所有的尖端科技在这里被投入战场，这里的第三新东京市是人类迎击使徒的唯一要塞！他领导的国家，承载了人类对明天的希望！

但是，这样的日本，难道不就是个靶场吗？自第二次冲击以来，大大小小的战役几乎全部落在这里，SEELE口中的拯救明明从未降临，明明这里遭受的损失才是最重的......
*****************************************


“已经来不及了，”蹲在地上的日本首相抬起头来，脸上满是苦涩的笑。“战争已经开始了，所有士兵已经按照命令关掉了对外通讯设备。这原本就是一场没有回头路的行动，我们真的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赶快把第二东京市所有剩余的兵力集结起来！我们必须得赶在他们前面。如果无线电不能用，那就只能面对面交流了，或者......靠这个。”加持指了指腰间的枪。
*****************************************
*****************************************


此时，美里正抱着双臂在指挥室里焦急地踱来踱去。

“市民的撤离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进入掩体的人数已经超过一半，仍在增加中。”

还不够快，炮火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就像是回应美里的思绪一样，战自的进攻就在这时开始。

“第8到第17雷达站全部失联！”一个声音喊着。大屏幕上的几个窗口一下就花了。

“强罗防线受到特科大队入侵！”

“御殿场方面也有两个大队接近中！”

美里暗自咒骂了一声，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如果真嗣能记得更多的细节就好了。现在敌人的主力无疑正从正面压上，可是他们为什么......？

‘只有EVA才是他们真正的威胁。考虑到无法战胜EVA，他们一定会先行攻击EVA的弱点......’

“西面的入侵只是佯攻！”她大声地呼喊着，“驾驶员在哪里？！战自一定有人朝他们去了！”

“第二、第三适格者均已进入EVA待命，随时可以出击。”日向回答道。

“太好了。终于收到好消息了啊。”美里如释重负，“立刻把初号机和二号机发射到地面。另外，零在哪里？”

“第一适格者去向不明，”传来青叶的声音，“我们无法确认她的位置。”

这可糟了，美里咬紧了牙。考虑到已有的情报，‘去向不明’最有可能意味着两种情况：她已经和司令去了中央大垂直沟，即将启动第三次冲击；或者她已经被杀害了。如果非要两害相权取其轻，美里宁愿发生的是后者。然而，现在司令同样不在这里，这无疑大大增加了第一种猜测的可能性。

不过很快，新的战况传来，将她拉回了现实。战自的兵力已经侵入了NERV总部，对方的速度比她预想的快得多，NERV的安保措施甚至连拖住对方的步伐都做不到。

真嗣已经告诉她，入侵者会是一帮见人就杀的暴徒，可她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凶暴程度。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惨象，她甚至怀疑到底该不该继续增派人手前去拦截。在久经沙场的精英军人面前，NERV的抵抗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这绝不是一场NERV能正面打赢的战争。

“第3层以上全面放弃，撤出战斗人员。50秒后，开始向第2到第4层注入酚醛树脂。希望这能拖住他们足够长的时间吧......”

“足够长的时间......为了什么？”
*****************************************


在两台装甲巨人在地面上露头的一瞬间，无数的炮管就瞄准了它们，各种火炮与导弹如同暴雨一样倾泻而下。VTOL的引擎呼啸着，排成密得像是乌云一样的机群，向着初号机和二号机发起冲锋。

漫步在在枪林弹雨中，两位巨人只是轻轻抬手便驱散了这片恼人的虫群。

来自真嗣的通讯窗口在她的视野左侧亮起，他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安。“明日香......”

“没事的，”她当然懂真嗣的心境。这个善良过度的家伙总是狠不下心去做这些杀人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就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但她明白眼下这种局势亦不能再套用通常的的道德与良知。“真嗣，这种事就交给我吧。你只要帮我看护好电缆就行。”

真嗣淡淡地笑了一下。“嗯，没问题。”

明日香也回以微笑。在通讯窗口消失后，她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
*****************************************


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几公里之外的战况，加藤将军紧紧皱起了眉头。那台红色的EVA就像是发狂的恶兽一样在摧残着战自的兵力。联合国和日本政府引以为傲的先进兵器，各式火炮、坦克和VTOL，根本无法对EVA造成一点伤害，甚至连近身都做不到。而红色的巨人却只需要轻轻一挥手，就能将看似坚不可摧的钢铁洪流彻底击溃。

几发导弹精准地命中了目标，有一发更是直接命中了面部。所有的士兵都为之欢呼起来。然而，待硝烟散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二号机仍然毫发无伤。进攻已经开始这么久了，他的部队却连前进半步都做不到，加藤开始焦躁起来。

当然了，如果这点挫折就会让他心灰意冷，失去对胜利的渴望，那他也配不上将军之位了。尽管一开始的计划是赶在NERV出动EVA以前就将之‘和平接收’，但战自也并非完全没有考虑过现在这种情况。

“电缆！”他对着对讲机大声喊道，“集中火力打断它！”

“我们做不到！长官，紫色的那个在护着电缆！”

“什么？！”他调转望远镜的朝向，这才注意到那个一直守在红色EVA后面的另一台EVA。紫色的巨人没有交战，而是一直守卫着红色EVA的电缆。每当炮火射向电缆，硝烟之中就会有橙红色的六边形图案亮起，毫无疑问这都是那台紫色EVA干的好事。

更重要的是，紫色EVA并没有电缆。这就意味着它没有弱点。

最后，加藤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利。“我们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要撤退吗，长官？”

加藤闭上眼，极力思考着最后的对策。他现在还有N2地雷可以使用，但这种武器能否对EVA这种等级的存在造成伤害，是一件很值得怀疑的事情。毕竟，他自己就曾亲眼见过一个使徒扛下好几发N2地雷的场景。何况N2地雷是珍贵的战略武器，他们携带的并不多，携带的目的也并不是对付EVA，而是要用它们炸开Geofront。

“全体撤退，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参加的战斗了。”他不甘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感到自己身为军人的荣誉感再一次受到了玷污。“给上面发令，让他们出动那些大家伙吧。接下来就是怪物们自相残杀的时间了。”
*****************************************


“检测到八架......不对，九架运输机正在进行投放！这是......？”青叶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投放的是......EVA！”

“量产型EVA，”美里纠正了他的错误。她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终于来了啊，这些家伙。”

“九架？对......两架？”玛雅同样惊恐万状。自从战争开始，她就一直提心吊胆到了极点，事态的发展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着她的接受能力。

（我要吐了！.jpg——beiming）

美里从口袋中摸出了手机，铃声只响了一次就接通了。“律子，你那边怎么样了？”

“马上就好哦。”

“拜托你啦。”

刚挂上电话，耳边就传来日向的声音。“两架对九架，这也太犯规了吧......等等，发现未知信号！正在高速接近战场！”

“不用担心，”美里自信地宣告，“那个可是友军哦。”
*****************************************


“你准备好了吗？”

“哼，当然。”尽管尽力表现出无所畏惧的样子，但一点都不紧张也是不可能的。望着在高空中盘旋的九个白点，明日香深吸了一口气。

她突然有点后悔，出战的时候应该带一把远程武器的。不过，这样的武器也不过只是骚扰一下它们罢了，量产机绝不会被这种攻击打倒。

肾上腺素飙升，她的心脏在急速跳动着。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急躁，二号机的机体内部轰响着隆隆的低鸣。

初号机与二号机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戒着绕着他们盘旋的量产机。在白色的怪兽即将双脚着地的瞬间，两台EVA就如闪电一般疾冲而出，抓住脚踝将量产机狠狠地砸到地上。量产机根本没有机会站稳，更别说是战斗了。这就是两人的作战计划。

然而，计划的进行却算不上一帆风顺。

在放倒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后，明日香就感觉背部被重重地踢了一脚。借着前冲的势头，二号机一个侧翻闪到了一旁，而另一架量产机掷出的武器就这样擦着她的侧颊飞了过去。

抓住这短暂的机会，被放倒的那台量产机早已重新起身，逼近了明日香的面前。二号机勉强躲过了直朝自己头部砍来的武器，而右脚则向量产机腰部极速踢出。

让她震惊的是，二号机招牌的踢技竟然落空了。对方闪躲的姿势甚至没有一点慌张，完全就是轻轻松松。

从眼角余光里，明日香看到另外两台量产机已经朝自己袭来，还有一架则攻向了电缆。她选择了撤退，在全力躲过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后，两台EVA重新回到了背靠背的姿势。

二号机拔出了高震动粒子刀。“不对劲！这些家伙怎么变得这么强！”

“上次是什么情况？”真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显然他也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除了能再生，以及能复制朗基努斯之枪以外......”她突然愣了一下，因为她看到与初号机交战的那两台量产机已经把武器变为了长枪。“除了这些能力，量产机在近战中根本占不到优势......但这次是怎么回事？”

一个念头倏地闪过她的脑海，让她如坠冰窖。“难道它们......是把我当成了玩物？”

“什么？”

“那时候我的电缆已经断了，能源迟早都会用尽，”她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感到从未有过的愤怒，“这该死的东西知道我注定会输，它们只是在等我能源耗尽的那一刻。就像是捕食者把自己的猎物玩弄致死一样......”

“明日香......你觉得它们有这样的智能？会不会只是......”真嗣想说什么，但是明日香并没有听。

“呵，呵呵......你们玩得很开心嘛......”低沉的笑声把他吓到了，明日香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准备偿还吧......”

丝毫没有理会真嗣的呼喊，二号机如风暴般疾冲而出。即使九架全副武装的敌人正等着自己冲过去，即使它们可能还隐藏着其他底牌，她都决不会认输。她要摧毁敌人，把这些可恶的东西彻底撕成碎片，直到它们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但势不可挡的二号机还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出现在战场中央，就好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影子的主人已经从空中疾坠而至，而被影子笼罩的那台量产机则吃到当胸一脚，被远远地踢飞出去撞上了一座小山。

“这——是什么！”冲击的余震也波及了明日香。

待烟尘散去，真嗣一眼认出了那个位于战场中心的闯入者，那也是一台白色的装甲巨人。但这反而令他更加震惊。

“JA无人机？”

“哈啰！”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通讯窗口，“听说你们需要我的帮助，我就赶来咧！”

“冬......冬二？！”

“没错，正是我。”

直到这时明日香才终于反应过来，跟上了他们的对话。“你在驾驶这玩意？”

“嗯，算是吧......”
*****************************************


“其实也不是。我觉得‘操纵’应该更贴切一点。”

在NERV总部地下的某个房间里，铃原冬二坐在一个全景驾驶舱内，隔着侧方的小窗户和律子相视一笑。“让赤木博士给你们解释吧。”

“真嗣，明日香，听得到吗？”通讯器里传来律子的声音，“真嗣，你应该记得，JA无人机原本是由AI控制的，而我只不过是对它做了些改装而已。现在冬二君正在总部远程操控它哦，就和驾驶EVA差不多。”

确实与驾驶EVA差不多，就连冬二的驾驶舱都是用报废的模拟插入栓改装的。在驾驶舱外部伸出出几条粗粗的线缆，将操作信号输送至MAGI系统，藉由MAGI的强大算力，他才能对JA这样的庞然大物加以操纵。

“但这也......”量产机的攻击让真嗣应接不暇，但还是放不下心中的疑惑。“你们是怎么搞来这家伙的？在事故之后，JA就应该被政府回收了呀，难道它不应该出现敌人那边么？”

“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美里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政府那边的事嘛......真嗣，你就当它是一个老朋友送来的小礼物吧。”

“昨天前我们才进行了第一次试运行，情况还不错。”律子进一步解释着，“虽然冬二君因为通行禁令没能赶来......”

“你是说这家伙是第一次开这玩意？”明日香尖锐的声音立马就传来了。

“嘿，你这样很不礼貌啊惣流，可别小看我！”冬二立马反驳，“我也是做过很多模拟训练的啊，你就好好瞧着我大展身手吧！”

“随你怎么说，别拖我后腿就行！”

“好了孩子们，现在可不是斗嘴的时候啊。”

律子冷静的声音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战场。毕竟，这是一场决定人类存亡的战争。“你们要记住，JA不能产生AT力场，所以你们要尽量保护好机体。反过来说，朗基努斯之枪的特殊功能也会对它无效。”

“另外，JA是靠核反应堆供能的哦，”说到这里，美里想起自己徒手拆核弹的壮举，不由得笑了笑。“虽然核爆炸不会像第三次冲击那么么可怕，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尽量避免。”

“明白。”三位驾驶员异口同声地回答。

“让它们瞧瞧我的厉害！”留下这句话，冬二操纵着JA第一个冲了出去，展现出丝毫不亚于EVA的速度。

“少吹牛了，”明日香的二号机紧随其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上次数学考了多少分。”

赤木律子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一群孩子们啊。
*****************************************


“报告情况！”

“这里是Shinjo小队，”Shinjo Akita对着通讯器回答，“第2层已经清空了！”

“怎么花了这么久！”

上司那傲慢的语气让他很不爽，就好似他们这些冲在前线的士兵在偷懒一样。“长官，这里到处都是酚醛树脂，我们必须得用炸药开路！另外，如果预定的补给能快点送到，我们也不至于花这么久了！”

“运输机飞不过去。我们没法对付那两台EVA。”

Akita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这一层也没有遇到太多抵抗。”

“这没什么值得惊讶的，士兵。NERV的人根本没接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只会抱头鼠窜罢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长官。我是说，我们在这一层根本没遇到什么人。”他顿了顿，提出了他的质疑，“您觉得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


这是碇源渡第一次如此喜形于色。

行走在直通中央教条区的狭长而漆黑的隧道里，他低低地笑出了声。他能感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他甚至看到每当自己走出一步，追求半生的目标便离他近了一分。成功就在眼前。

他要找到零，他要得到那把只属于神明的钥匙。到了那时，他一定能再见到她。

在他面前，最后一道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你果然在......”

只说了一半，他的声音消失了。在空旷的地下大厅里，只有那早已废弃的培养槽，不时散落着星星点点的电火花。

绫波零不在这里。

他很确信她一定会来，这个她诞生的地方一直在呼唤着她，她绝不可能抗拒！也许是自己来得太早了？可是通往中央教条区的路只有这一条，而在这一路上，源渡并没有见到她。

他转过身，眼前的隧道仍笼罩在一望无际的漆黑中，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他开始搜寻，他走遍了中央教条区的每一个角落。从地下大厅到研究室，再到绫波零生活过的房间，到处都空空如也。

她应该在这里的！她绝对无法抗拒那召唤才对！谍报部的那帮饭桶已经说了找不到她，那她一定是来了这里！她一定会在这里！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别说是绫波零的身影，就连一丝生气都没有。死寂笼罩着一切，似乎是在嘲笑着他的失败。

‘难道碇真嗣说的是对的？’

万一是SEELE已经提前对她下手了呢？那一切就全完了，他已经没有办法制造出新的绫波零。可是，就算那帮负责监视绫波零的人再怎么无能，也不该连这种事情都注意不到。何况他确信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SEELE的老人们只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蛆虫而已，他们绝不可能察觉绫波零真正的作用。

难道NERV里面还有其他的叛徒？

不管原因到底是什么，只要零没有来，他就无法继续了。源渡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所有事情都彻底偏离了他的掌控。他多年的心血，他建立起的一切，他死死抓住不愿松手的那个理想，正从他的指缝中流逝。

明明已经近在眼前了......

这不可能......

一路搜寻，直到他走到了早已被开启的天国之门。至此，他明白自己输了。

这里并没有零的痕迹。她本应是整个计划中最为可靠的一环，但背叛自己的却正是她。

他跪倒在地，感到全身的力量正在被抽走。

在他面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莉莉丝正以戏谑的表情望着他。

他呆呆地看着白色巨人的脸，它的目光就像是烈火一样，烧灼着他的灵魂，嘲笑着他的愚蠢。在长久的岁月里，莉莉丝沦为了人类的奴隶，对于人类利用自己的身体进行实验和改造无能为力——至少，人类是这么认为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只是碇源渡，所有研究者都真的相信人类能拥有神。

真相直到现在才被揭开。神明就是神明，人类这样的蝼蚁永远不能渴求成为神明。也许人类那繁荣了十几年的科学研究，那意图将神之力置于自己掌握之下的种种尝试，不过是神明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

源渡感到自己的右手微微发痒，亚当正在蛊惑着他，要他去实现亚当与莉莉丝的融合。但源渡并不准备听从他的旨意，在这最后的关头，他绝不要再屈从于神明的意志，他绝不要向神明认输。

他无力地在身上摸索着，右手摸到了那个挂在腰间的小小铁器。

他才没输，他还有见到唯的方法！

“哈哈哈哈哈......唯，我来见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癫狂而苍凉的笑声在广阔的地下空间回响着，随后是一声枪响。
*****************************************


面对突然闯入战场的搅局者，九架量产机并没有丝毫慌乱。它们再一次采用了明日香从未见过的战术，不再一个一个袭来，而是选择了协同作战。九台EVA分成了三组，但却并不是简单的三乘三，它们显然也在观察着对方的棘手程度。

几架量产机似乎是在充当着自由人的角色，每当某个对手露出破绽，它们就会一拥而上。

这样一来，三位驾驶员就不得不面对似乎无穷无尽的攻击，既无法彼此接应，也无法集中进攻某个特定目标。

更糟的是，量产机似乎还学会了投掷。它们展开双翼，飞到对方无法触及的位置，然后全力掷下象征着死亡的大刀——真是奇怪，它们竟然把武器又全部变换回了大刀。

“可恶啊！！”明日香咒骂着，“你们两个离我远一点，这是我自己的战斗！”

“明日香，你......”真嗣拼尽全力，将纠缠着他的量产机狠狠地摔了出去，“你不许说这种话！”

“也许她说的有道理，”美里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如果你们分散站位，就能拉大量产机群之间的距离，也许能拖慢彼此联动的速度。小心一点各位，也不要站得太过分散，万一被集火就不好了！”

“可恶啊，说得容易！”

“它们为什么不用朗基努斯之枪呢？”冬二面临的威胁已经暂时解除，这倒不是由于他的技术太过精湛所以轻易击退了敌人，恰恰相反，也许是量产机判断他威胁不大，所以分散兵力去对付初号机和二号机了。除却驾驶技术的因素，JA没有AT力场的特性也要求冬二必须尽力保护机体，这让他更加缚手缚脚。

“也许它们是不想误伤......可恶！你给我去死！”明日香一脚踢开眼前的敌人，内置能源的倒计时已经启动了。她转头望向电缆所在的位置，一台量产机正站在那里。它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而手中的武器已经将电缆一分为二。

愤怒的二号机再次展现了非凡的加速度，这次量产机没能躲开这一发标志性的骑士踢。它的头部几乎直接戳进了地面，武器也掉落在地。

“明日香，冷静，你的能源已经要耗尽了！你应该......”

“应该怎么？躲到一边靠你来保护我么？”她气冲冲地吼了回去，“少开玩笑了！还剩四分半钟，我要它们去死！”

“明日香......！”尽管不愿放弃，但真嗣也明白她绝不会妥协。“那你向我保证，等倒计时只剩二十秒的时候，你必须撤退。”

“知道了知道了！”

与此同时，冬二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凌空扑来的一台量产机。紧接着，JA射出了一条手臂，紧紧锁住了那台量产机的一侧翅膀，它前冲的势头立刻就被拉住了。JA以自己为圆心拉着它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圆，将它重重地砸在一座小山上。

金属撕裂的声音传来，量产机的一侧翅膀被彻底扯断，倒在地上失去了反应。

“哦耶！干掉一个！”

“还没死透呢！”二号机从JA的侧面疾驰而过，将刚刚夺来的战利品——那把大刀——直直插向了量产机的红色核心。借着机体前冲的势头，刀锋轻易切开了橙色的AT力场。那台倒在地上的量产机发出悲惨的嘶鸣，双臂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二号机，然而，随着S2机关碎裂的声音响起，它成为了战场上的第一具尸体。

明日香的脸上浮现出近乎疯狂的笑容。她舔舐了一下嘴唇，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畅快。“Erster......”（“第一只......”）
*****************************************


“怎么可能！009号被毁了！”

“量产型EVA应该是无敌的才对！明明就算S2机关受损达到63%也能正常工作的......”

“失去了一台EVA，这样还怎么发动仪式！”

“不要慌张！在战场上还有替代品！”

“可那个‘替代品’根本不是我们这边的！”

“无所谓。只要能获胜，我们就能收回亚当和莉莉丝，到那个时候我们可以建造新的EVA。仪式只不过被短暂推迟而已。”

“建造新的EVA？你们以为那么容易么！为了之前的建造计划，我的国家已经搭上了全部的资源，怎么可能有余力建造新的EVA！”

“我们欧洲也是一样！到了现在，我仍然认为直接回收朗基努斯之枪才是最经济的方法。”

“只有获得胜利，朗基努斯之枪才能为我们所用。我们都对这次进攻太过自信，完全低估了那几个孩子！”

“还没到失败的时候！只是失去了一架EVA而已，我方的数量仍然占优。”

“不要吵了，各位！当务之急是赢下这场战争！”

“我赞成。另外，第二东京似乎有一个空军中队叛逃了。”

“几架VTOL不足为惧，重点是眼前的战争！”

在争论达到白热化的时候，没人注意到，那块刻着‘SEELE-01’的石碑一直保持着沉默。
*****************************************
*****************************************


“长官，”VTOL的飞行员朝着乘员舱里喊了一句，“我们就快到第三新东京市了。”

加持打了个‘收到’的手势，他的视线仍然望向窗外。即使隔着几公里的距离，也已经可以望见EVA之间的厮杀。他不由得感到骄傲，葛城真的有好好利用他的礼物。可是，即使有了JA的加入，NERV一方在数量上仍然处于劣势。他衷心地祈祷NERV的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有没有让它们停下来的办法？”他问的是中队的队长，Sakamoto。
*****************************************


一开始，整个中队的士兵并不愿意与昔日队友自相残杀。但有些人很快意识到，放任这场邪恶的战争继续进行，才是战自真正的耻辱。Sakamoto正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事实上，原本他就应该作为先遣队的一员，参与对NERV的占领行动，然而他却主动拒绝了这个任务。Sakamoto实在是做不到对手无寸铁的人开枪，更何况其中还有女人和孩子。

‘如果这就是世界末日，我希望能以一个男人的姿态离开，而不是一个嗜血的怪物。’

在出发之前，他是这样告诉加持的。

看着眼前的士兵们，加持心中感慨万千。为了追随他口中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正义，这些人不惜背上反叛的罪名，甚至冒着日后被送上军事法庭的风险，主动从和平繁荣的第二东京奔赴硝烟弥漫的战场。他暗自下定决心，绝不会辜负这一腔热血与忠诚。
*****************************************


“很遗憾，没有。”Sakamoto这样回答道，“量产型EVA并不受我们控制。”

“这还真是可怕，”加持表情凝重地盯着高高跃起的二号机，“千万保护好自己啊，孩子们......”

突然，就在他的视线掠过机身下方的一片空地时，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准确地说，是让他一瞬间变得万分紧张。“快点在那条街旁边降落！快！”

他一把夺过身边士兵的步枪，然后打开了舱门。失压差点把他吸出舱外，但加持还是设法稳住了身形，瞄准了地面上的目标。

加持看到的景象是，有三个战自的士兵围住了一个人，其中一人更是已经举枪瞄准。而被围住的那个人——虽然无法看清面容，但那头标志性的蓝色短发让加持确信自己没有认错人。她为什么会跑到这里？

受到距离和机身颠簸的影响，前两枪都打偏了。直到加持开了第三枪，那个持枪的士兵才终于瘫倒在地，抱着右腿痛苦地翻滚着。

待VTOL降低到安全的高度，加持便立刻一跃而下，朝着绫波零所在的方位跑去。直到这时他才看见，那两个没有举枪的士兵，早已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

看到他的到来，劫后余生的零才终于放松下来，向他致以微笑。奇怪，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笑。也对，不管如何勇敢，她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谢谢您，加持先生。”她甚至郑重地鞠了一躬。

“别别别，这是我该做的。”加持立马扶住了她，这么正式可不是他的性格。“说起来，居然在这里见到你，还真是让我惊讶呢。”

“在进攻开始之前，我就逃出来了，因为我判断总部已经不再安全了。”

加持愣了一下，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不过，就和往常一样，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呃......零，我指的是另一件事......”

“我.......我有着不能站在碇司令那一边的理由。”一反常态地，零避开了他的目光。她盯着地面，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既然如此，加持也不想让她为难。“没关系的，零，活下来了就好。Sakamoto！机上还有空座位吗？”

“如果算上这三个伤员，VTOL的承载力实在是不够......”

加持皱起了眉头，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远处的一辆吉普车。

他想到了一个主意。“Sakamoto，接下来的任务，可以交给你指挥吗？”

Sakamoto向他竖起大拇指。在这短暂的航程中，两个人已经培养起相当的默契。

“那就好，”他转身面向零，“我们就坐那辆吉普好了。再坚持一下，零，等到战争结束，你想去哪我都会带你去的。”

零无言地点了点头。不过，当加持朝着吉普车走去的时候，零却并没有跟来。

“加持先生，可以麻烦你把车开过来吗？我还有点事要办，但很快就回来。”沿着相反的方向，她走向了一片灌木林。

“呃，当然没问题。不过可否容我一问，”加持向着她的背影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去接一个人。”

“哈？”
*****************************************
*****************************************


看到一位‘战友’彻底倒下，量产机群再一次改变了策略。除了与JA交战的那三台，剩下的量产机都将武器变形为了长枪。显然，它们也已经发现，JA并不能产生AT力场，那厚重的物理防御反而令轻飘飘的朗基努斯之枪难有用武之地。

“嘿，惣流！”冬二朝着明日香大喊，“你为什么不把那玩意变个形？那个朗什么之枪应该对量产机也有效吧？”

“好啊，没问题，”明日香举起沉重的大刀，劈开了一台量产机的脑袋，“前提是你得告诉我怎么变啊！你这笨蛋！”

“它们怎么不投掷了？”是真嗣的声音。他也正面临相当大的压力，四台量产机正在步步逼近。一边挥舞着高震动粒子刀反击，还要一边躲避长枪的突刺，他陷入了手忙脚乱的境地。“至少让我也抢一把啊！”

“哈，小真，也许它们也是这么想......嘿！冬二君！小心！”

两台量产机腾空而起，突然出现在了JA的背后。JA背部那几根棒状物正好成为了完美的抓手，量产机就这样把远重于EVA的JA直接提了起来，向着附近的一座小山撞去。

“可恶！”在意识到对方意图的一瞬，冬二再次操纵着JA射出了两条手臂，缠住了量产机的翅膀。“蠢货，你俩离得太近了哟。”

距离过近的危害就在这时体现了出来，两台量产机撞在了一起，双双失去了平衡。借着JA那巨大的质量，冬二将两机狠狠地砸到了地面上，而自己则以一个帅气的姿势平稳落地。

“瞧见了吧！我才不会那么轻易就......”

冬二的话只说完了一半，眼前的屏幕突然黑了，上面只映出自己傻笑的脸。

‘连接中断！’这是屏幕的一角仅剩的信息。冬二不甘地推动着操纵杆，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到底怎么回事！”

“看来是控制棒损坏了，”就像是早已料到这番情景一样，律子微微一笑，“看到‘连接中断’四个字了吗，冬二君。”

冬二垂头丧气地重重向后一靠，朝椅背发泄着怨气。因为这种愚蠢的失误而退场，简直逊爆了。

不过，继续生闷气也没有用，战况不会有任何好转。“抱歉了，真嗣，惣流，”他小声嘟囔着，“接下来就靠你们了。”
*****************************************


“美里吗？我是律子，你交代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哦。现在JA已经彻底坏掉了，我也就先走了。”

挂掉电话，律子乘上电梯，向地下更深处进发。在随身的便携终端上，清楚地显示着来自地下深处的监控探头的影像。

“呵，一把年纪了，还是像个幼稚鬼一样净给人添麻烦。”对于屏幕上显示出的那种行为，她予以坚决的蔑视与唾弃。但她终究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我是想让你看着希望破灭，又没让你跟那些无聊的希望一起死。”
*****************************************


望着停止运行的JA，原本被打倒的几台量产机重新站起身来，露出狰狞的笑容。随后，白色的机群振翅飞起，疯狂地撕咬着JA，将它彻底拆分成一堆机械零件。它们并不是在进食，而只是在享受着撕碎猎物的快感。

明日香呆呆地望着这情景，那份恐怖的回忆开始苏醒。如果不是真嗣将她一把推开，一把从后方射来的长枪立刻就会刺穿二号机的头。

但即使如此还是慢了一步。剧烈的疼痛在明日香的肩头炸开。长枪刺穿了二号机的左肩，将它死死钉在了地上。

剧痛让她重拾理智，然而绝境已然降临。无论如何挣扎，仅凭一只手是绝不足以自救的，而尖锐的长啸已经从背后传来，紧接着是翅膀划过天际的破空之声。这声音正离自己越来越近。

明日香知道，敌人已朝自己而来。

在尚能活动的最后几秒钟，她转过头，看到了陷入苦战的初号机。显然，真嗣正拼尽一切想要来到她的身边，然而三台量产机却牢牢地缠住了他。

‘笨蛋真嗣，我早跟你说过别在那种时候求婚的。’

利爪撕开身体的痛苦传来，在最后的时刻，明日香感受到的却不是恐惧。她想起了战争开始前的那个晚上，想起了那个闪烁着光芒的婚戒，那颗小小的红宝石，一定是真嗣为自己精心挑选的。

她笑了，那笑容既甜蜜也凄凉。

就在此时，通过神经连接，某个声音直接传入了她的脑海。

‘照顾好自己哦，明日香。’

在她明白过来之前，插入栓内陷入了一片漆黑。剧烈的加速让她意识到，自己被弹出了。
*****************************************


初号机再次展示出超凡的机动性，将追兵甩在了身后。暂时获得喘息之机的真嗣，第一想法便是赶快去到明日香的身边。

他全身僵住了。

他不要看到这场景，脑中的每一条神经都在告诉他这不是真的。可他却连闭上眼都做不到。

那一刻，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躺在红色的大海旁的怯懦少年。无尽的残酷就在他的眼前上演，即使想要逃避、想要否认也无济于事。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切。

他看到了仓皇逃命的量产机。在它们身后，EVA二号机的核心正在膨胀，耀眼的白光将周围的一切彻底吞噬。

二号机自爆了。

“明......明日香......？”他拼尽全力，却只说出细若游丝的几个字。

他的视野变为一片无穷无尽的白色，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耳鸣。

他本应该对此做好准备的。他只是主动选择了无视这种可能。

于是，命运的玩笑也就悄然而至。
*****************************************


直到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身体重重按倒在地，他才终于模糊地想起，自己现在正身处战场，身处虎视眈眈的量产机群中。

一台量产机骑到了初号机的身上，重拳如雨点般落下。即使没有驾驶员的指令，初号机仍然产生了强大的AT力场，将攻击尽数挡下。

就是因为它们。全是它们的错。它们竟然把明日香......竟然把明日香......！

那台量产机，甚至没能意识到死亡的降临。

初号机超越音速的拳头，就像是一把尖刀般击穿了AT力场，随后削去了它的脑袋。那残余的躯体仍在反抗，它拼命地挣扎着，一拳一拳地砸向恐怖的紫色巨人。但真嗣什么也感受不到，无论是重击带来的疼痛还是其他量产机那颤栗的哀鸣。他的心中只有憎恨。

初号机愤怒地咆哮，将手中的猎物撕成了碎片。

多年以来，在妻子和女儿面前，他一直尽力扮演好一个温柔的好男人形象。但现在，他决定要成为恶意的化身。即使是以同归于尽为代价，他也要亲手把罪人送下地狱。

女儿已经不在了。明日香也已经不在了。那么，旧的自己也就不必存在了。

他环视四周，用手指清点着仍然存活的敌人。

“一个......都不准跑。”
*****************************************


看着屏幕上的惨象，玛雅惊恐地捂上了嘴巴。

就在半秒钟之前，二号机还在与敌人缠斗。然而现在白光散去，那里只剩一片焦土。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离那些孩子很遥远。他们是为人类冲锋陷阵的勇士，只是为了争取一丝微薄的希望便一次又一次地迈向九死一生的战场，而她却只是躲在安全的后方，无力地看着孩子们一步步地走向那迟早都会降临的死亡。

MAGI弹出了警报，有什么东西正在以危险的速度上升。

“初号机的同步率......持续增加中......”
*****************************************


她强打精神睁开了眼睛，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就在刚才，她的头部遭受了强烈的撞击。从高空全速砸落到地面上，这等剧烈的震动就连LCL溶液也不能完全缓冲。

左肩疼痛不已，她咬紧牙关用完好的右手抓住了‘紧急开启’的拉栓。即使有作战服和LCL溶液的保护，高温的舱壁仍然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可她仍然没有放手。仅凭一只右手，纤弱的少女仍然拼命拉动着灼热的拉栓。现在绝不可以放弃，她必须要出去，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那个笨蛋。

明日香能猜到他现在的心境，她很清楚他会做出什么。

‘我可还没死呢......别做傻事啊，笨蛋真嗣！’
*****************************************


一贯冷静的女强人葛城美里，再一次慌了神。

看着二号机自爆的火光，她仿佛切身地体会到了烈焰的灼烧。她不敢想象，真嗣现在会是什么心境。

事实上，如果真嗣就此放弃战斗，她绝不会责怪他。就算这意味着世界的毁灭也好。
*****************************************


狂暴的初号机占据了她视野的大半部分，在飞扬的尘土中，明日香必须死死抓住扶手才能确保自己不被气流掀翻。

“真嗣，冷静！我还活着！”她对着战斗服的通讯器大喊着。

但是初号机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
*****************************************


听到这个声音，指挥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一惊。美里如释重负地长叹一口气，然而，玛雅的声音让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同步率仍在增加，已经接近100%了！”

“为什么没有停下来？！是真嗣没有听到吗？”

“也许是她误开了公共频道！”青叶提醒道。

“那就快点通知她！”

“在这样嘈噪的环境下，她很可能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那就发信号弹！不管怎么样，赶快想办法......”

日向惊恐的声音打断了美里。“AT......AT力场在不断扩张！有异物正从大气层外高速接近！”
*****************************************


“笨蛋笨蛋笨蛋！！给我停下来，快点停下来！！”明日香近乎绝望地嘶吼。
*****************************************


仿佛是在回应着神的愤怒，大地在不规律地震动着。初号机的内部组织开始膨胀，撑开了拘束装甲，显露出血红色的核心。

AT力场化成一条条光带，在初号机的背后展开，就像是天使的翅膀。

紫色巨人张开双臂，像是在迎接着什么。远处的天边，有什么东西划破了云层，在天空中留下宛如刀锋划过的流线。
*****************************************


“明日香......？”
*****************************************


初号机染血的双手，在刹那间接住了朗基努斯之枪。

还差短短几米，长枪就将刺入核心，完成它的使命。可是它的主人并不允许它这样做，不允许世界再次陷入毁灭。

紧接着，朗基努斯之枪刺向了一台刚刚爬起身的量产机，轻而易举地贯穿了它的核心。

这是最后一个敌人。扫视着战场上的零落的残躯，初号机再次仰天长啸，宣示着谁才是这战场的主宰者。

在远方一处不起眼的山脚下，真嗣看到了一个外表烧得焦黑的圆柱体。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正从舱口处向他奋力挥着手。

“是吗，你没事啊......”

这就够了，他的心愿已然实现。初号机扇动双翼，向着天空飞去，很快化为一个小小的光点。尽管在这个距离上不可能看清细节，真嗣还是能猜得到明日香那惊恐的表情。

为了给世界带来永续的和平，他还有最后的任务。
*****************************************


“这样就好了吗？”

“嗯，她还活着，这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了。但是......”真嗣别开了目光，“一定要这样不可吗？”

“不能让EVA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了。只有EVA和朗基努斯之枪彻底消失，世界才有生存下去的可能。真嗣，你明白的，一定要这样不可。”

他轻轻点了点头，回忆起妈妈曾经告诉他的事。“只要太阳，月亮和地球仍然存在，就没问题。”

说到这里，他的微笑消失了。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准备，分别总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妈妈，你真的想要离开吗？你不会感到孤独吗？”

“当然不会......因为你永远都在妈妈心里呀。”碇唯的幻影伸出手，轻抚着真嗣的头，她的脸上带着赞许的笑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爱的人，你的家庭，你的朋友......再见了，我的儿子。”

“再见，妈妈......”
*****************************************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真嗣看到的是刺眼的白光。过了许久，他才终于适应了这环境。

“陌生的天花板......”

“只是重刷了遍漆而已。”

明日香正坐在床边，略带嫌弃地看着他笑。她的左臂包裹着厚厚的绷带，额头上还留着淤青，一脸的惫态。真嗣想，她一定在此等了很久。

她站起身来，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下午好啊，贪睡的家伙。”她的语调又恢复了往日的轻佻，“老实说，你伤得不算重，大多是撞击带来的瘀伤。嘛，都是一样的伤，人家伤得明明比你重多了，居然还要在你身边守这么久！”

“是吗......你也被弹出来了呀。”

“是呀，和你一样，”她吃力地爬上病床，直接骑到了真嗣的身上，用右手捧着他的脸，“我们啊，都是被自己的妈妈扔出来的呢。”

“她们是为了保护孩子才这么做的呀，”真嗣慢慢坐起身，将妻子拥入怀中，“明日香，那些善后工作......”

“够啦，别再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了。”

看着真嗣疑惑的眼神，明日香先是笑了一下才继续解释下去。“赤木博士已经帮我们把莉莉丝处理掉了。”

“什么？”

“就是这样啊，”明日香无所谓地耸耸肩，“她设置了MAGI的自毁程序，把整个最终教条区都炸掉了。不管莉莉丝能不能挺过爆炸，她都被永远埋葬在那几千吨的废墟里了。”

真嗣无言地点了点头。

然而明日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严肃。“真嗣，我们做到了，对么？”

“是啊，当然。”

这四个字，两人等得太久了。

明日香的身体忽然轻轻抽动了一下，她紧紧地抱住了真嗣。“现在......我们可以祭奠她了吗？”

真嗣的心猛然一沉，片刻的欣喜霎时消失无踪。

“嗯......想用什么方式都可以......”

“我想为她举办葬礼，就算立个空坟也好。我只是想......想留下一点她存在过的证明，让人们知道她曾经来过我们的世界......”

她的话没有说完，门突然被推开了。

看到骑在真嗣身上的明日香，零雪白的双颊竟然泛起一抹红晕。“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认为没有继续掩饰的必要了。

“没关系，绫波，”看到她能好端端地出现在这里，真嗣感到心里又一块石头落地了。尽管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但来日方长，不必如此着急。所以，他最后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需要我们为你做些什么吗？”

蓝发少女点了点头。“我想请你们陪我一起回公寓。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们。”
*****************************************


真嗣需要一些时间办理出院手续，所以两位少女便先走一步了。这一路上，就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零的步履飞快，让明日香很难把她和当初那个登山时累到虚脱的柔弱少女联系起来。

在走进零的房间时，明日香着实惊了一下。她早听真嗣说起过她的居住环境，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简陋......

所幸，零也开始学着装饰自己的房间了，客厅的墙上已经贴上了几幅画，但明日香的注意力却完全在别处。

房间的墙上竟然有弹孔。显然战自的人已经来过了，毕竟抹杀EVA驾驶员乃是他们的第一要务。他们没有一炮把整座楼都炸掉，实属幸运。而自己的这位......嗯......朋友，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这才是最重要的。

在冰箱的一角，摆放着一个玻璃杯。不过，周围散落的碎片表明，杯子原本并不止一个。一张单人床歪歪扭扭地放置在房间的正中央，从地上的压痕来看，它本来并不在这里，想必这也是战自的‘功劳’。明日香能想到那群人翻箱倒柜时的粗暴场景。

她摇了摇头，转身面向房间的主人。“那么，你要让我们看什么？”

零什么都没有说，而是走上前去，拉起窗帘的一角。

明日香的呼吸一下就停止了。

“妈妈......？”
*****************************************
*****************************************


作者的话：在这里完结，留下一个开放的结局，岂不美哉？

不过，我还是决定继续揭示一下故事是如何发展至此的。所以请期待‘end’吧！我会讲述绫波丽在这一天中的经历。

渚薰.

楼主翻译辛苦了！

vamp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