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part的第三村让我感到一点不适,这并非我对农本主义的田园风光有着什么偏见,而是在铁与血的高压时期描绘一种怡然自得的场景本身就有一种割裂。不同于第三新东京市,农村的景观将人的藏身之处最小化了。不再有寻常时日街道熙熙攘攘,而到危难时刻却总是人去楼空的怪异反差。这种反差,正是在此之前Eva之氛围成立的关键,使徒来临,人们不能反抗,即使只是露面的凝视也容易给人以力量,而夕阳与压抑中的悲哀感不需要力量。城市是逼仄的,他总能藏污纳垢,在鳞次栉比的大楼间总有长足的阴暗,不如说城市本身构成了一个易于封闭的场所。而农村是敞开的,矮小的平房将一屋一户明晰的摆放了出来,总是有邻人来打招呼,总是能看见不同分工的人,冲击来临时,没有什么避难所,危机来临时,人们不再能选择逃到隔绝的大地之下,而只能走向外部,直面恐怖。人们不再是那种在斑马线、铁道边、人行道上来来往往的抽象的西装革履,而是能够两目相接的个体主体。长久的碧云苍天对比长久的黄昏烈日与阴霾,绿意盎然的村庄是压抑都会的绝对反面。 斜阳西下,将人隐蔽的城市 第三村的日常景象
只是,对于这样的小清新,这样的生机,这样吉卜力式的和谐温馨,我们就立马要视为理想的田园乌托邦?其乐融融的日常只是白驹过隙的掩盖,在进入第三村的第一个场景,其实只有痞子偏爱的铁轨铮铮转动,这终究是一个在城市的过去中建立的村落,隔着NERV旧址的湖泊望去,对面的残垣断壁总是刻在过去的伤痕。因近三冲击漂浮在空中的铁塔,与漂浮着的旧列车,晖映在血线交织的白月下,正是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着剑介驾驶的车,葱绿色的树木遮蔽转场,我们终于直面了这小田园的脆弱内核,黑色的净化装置立于大地,青翠的生机在其之后立马回到了肃静的血腥。第三村的构成本身难道不是有缺陷的吗?不论是无法自给自足也罢,无法面对外界的一丝一毫也好,近三次冲击大概将脆弱的婴儿全都杀死了,所以在村中我们只能看见老人、大人与孩童,而处于中间的青年却只有名为加持的少年。被净化装置圈养的村落终究还是无力的,无力的大人和孩子们只能吟唱着山歌,凝望着外界的青年和军人们将自己拯救。四位青年恰好是四种保护者们对这样脆弱田园复杂的四种态度,丽的全然融入,明日香的全然远离,真嗣在边缘的保持距离,以及良治在内部的自立保身。但除了良治,三位eva驾驶员又有谁能留下呢?庵野或许也在创作之时反复体会到了这种脆弱性,他在第三村的微缩模型中小心翼翼的来回走动,假若一不小心摔倒,这精致的小村落就只能像被怪兽袭击了一般崩塌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