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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嗣】Whisper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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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2-16 21:44: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Chapter Seventeen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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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除基蓓拉系统中的加农炮底层程序,已经用不着了。”
//你就扯吧,白痴。//
托比把尖刻的反驳咽了回去,她能感到莱声音中隐隐的愤恨,不过在研发方向这种事情上莱的权限并不比她高。
关于工作调度的问题莱似乎没有什么兴奋,他们在实验室中花费了很长时间调整基蓓拉,以迎接他们最后的适格者。虽然来者是基蓓拉的专属适格者,但这也没能让莱有丝毫的喜悦,他还没傻到会相信那女孩比真嗣更容易协调。
//我们也没有办法……没法像NERV那样选择适格者,我们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办到的……//
想到那些随着NERV被抹销的珍贵资料,托比不由得怒火中烧。我靠,这简直是用牙签和棉线重建巴比伦。
“找到葛城或者惣流了吗?”
她的注意力从愤怒立即转到的莱的说话方式上,他这样称呼那位女士,那就说明——好吧,至少在托比看来,他对她的感情不止是尊敬那么简单。
//他真的有读过她的简历吗?//在档案里那位女士唯一的特点是麻烦,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大麻烦,至少托比是这么想的。葛城小姐简直可以把莱生吞活剥了。
//别想了,见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
“听说已经取得联系,不过没有确切消息。”
“如果她逃跑了……”
“肯定会被再次找到的。”
//如果真嗣的死也没能使凯特动摇的话……那么葛城小姐谁也救不了,她或者明日香都一样。//想到这里,托比只能狠命地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绝对不能让那些无处不在的恶徒看见。
“联合国那边有什么动静吗?”莱似乎没有放弃讨论的意思,虽然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显示器,他依然在为基蓓拉进行调试。“那种爆炸他们不会放过的……见鬼,我居然没打听一下第一主天使一战后联合国的动向。”
“我不知道,莱。什么都·不·知·道!!”
托比立刻觉得被自己迁怒的莱很冤枉,但至少这样可以让他安静一会儿了。她咬着嘴唇,蹲在地上检查基蓓拉左膝上的防护涂层。如果她能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她应该可以忍受这一切……她应该可以的……
“……真嗣呢?”
最不该问的问题。
“我怎么知道!”
“你不喊会死啊!”
自打托比认识莱,这是第一次听见他大声说话,她终于意识到,莱和她一样需要安静地好好想想,可是愤怒却停不下来。
“……那你就别问那些欠扁的问题!”
“……”
“我想道歉却连个能道歉的对象都没有!”
很好,双方都安静了,经过短暂而难堪的寂静,他们果断埋头工作。显示器上滚动的数据叫托比心烦意乱,真嗣苍白清秀的面庞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细瘦的黑发男子蜷缩在他空荡无人的小公寓中,在孤独和寒冷中等待着死亡。
//你当年就是这样抛弃了你弟弟,因为这样你能轻松一些。像你这种懦夫总是能给自己找个不错的借口。当个骗子很舒服吧。//
托比感到泪水即将再次夺眶而出,她愤怒地吸了一下鼻子,听见莱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她立刻心虚起来。
“托比……你知道……”
“不是的。”她的声音柔和却坚定,托比觉得这样的开始还不错。可是……现在和他说话……她总觉得……甚至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我办不到,莱……我真的——”
“所以你们的进度如何?战斗服准备好了吗?”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受了枪伤的人应该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为医生发明了强效镇痛剂而感谢上帝,他的所有工作都应该委托给合适的人。当然,这是就正常人来说的。托比听见拐杖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随即凯特出现在眼前,除了走路有点跛脚,根本看不出他受过伤。
“已经完成80%,备份系统中还有一些小错误需要修正。”莱的声音里透着他与生俱来的沉静。“先生,时限有变更吗?”
“没。”凯特的声音显得心不在焉,他想隐藏疼痛给他带来的影响,反倒是欲盖弥彰。“现在还没有关于第三主天使的任何消息,也就是说它随时有可能开始袭击。”

托比迅速别过脸去装作在认真检查,手死死地攥着探测器,她甚至能清楚地听见自己咬牙的声音。朝着凯特咆哮,抗议或是恐吓都不会有什么好处——她也确实对他没有什么威胁。他可以在任何自己喜欢的时候让她从眼前消失,至少在下一秒钟就可以关托比禁闭。冷静,她这样警告自己……
“……先生,碇真嗣怎么样了?”她的声音轻盈而沉静,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托比仍然不敢直视凯特的眼睛,她还搭在基蓓拉腿部的手在隐隐地发抖。“我认为他的恢复情况对我们来说还是有价值的。”
“我派出了一个小分队。”凯特平板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有了点认真的成分。“他没在自己的公寓里,可能根本没有回去过。”托比瞬间僵住了,刚才的愤怒被铺天盖地的心痛取代。“如果接下来的六小时内仍然没有第三主天使的行踪,我会派出另一只小分队,尝试在附近的河流中打捞尸体。”
托比只觉得如鲠在喉,强烈的啜泣感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明知道失败的结局已经注定……为什么她还曾经对他微笑,为什么她还想和他成为朋友,为什么她还希望他能信任自己……为什么……
“托比?”一只手温柔地搭上她的肩膀,手的主人还有一点犹豫。莱不是那种喜欢和别人有物理接触的人。“托比……他已经不在了……”
“我大概快……我可能是病了。”托比拼命捂着嘴,强压着即将爆发的哭腔,眼泪止不住地流,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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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把手给我。有什么别扭的,以前不也是这样嘛。”
今天会是艰难的一天,和平时比起来,明日香几乎对美里的话毫无反应,似乎状况已经差到极点了。
红发女子终于将一只手搭在美里肩上,美里轻松地将她抱起,安置在轮椅上,多年来的不断重复,她们彼此已经非常熟悉了。明日香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心不在焉,不过似乎警惕着什么别的东西,美里惊讶地发现,那双原本毫无神采的碧蓝双眸中甚至有了可以称之为“好奇”的感情。
“美里小姐,我们要去哪儿?”
每次瞥见她迷茫的目光都叫美里心痛不已,十年来的朝夕相处,不管明日香是否认同,美里已经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那些是我们的箱子吗?玄关的那些呢?”
“是的。”美里推着明日香转过门廊,那里堆着两个粗呢质地的旅行箱,里面的东西是美里今天早上收拾好的。SEELE的那些衣着笔挺的官员才不会顾及明日香是否要依靠画画来缓解内心的痛苦。够了,已经够了,NERV,适格者,EVA,碇源渡还有加持……真的够了,这是她最后一次违背自己的意愿执行命令。
“我们要去哪里,美里小姐?”
美里希望明日香接下来的生活应该不会比今天更糟,她只求这孩子不要再问这些令她如鲠在喉的问题。
“我想应该是美国吧。”
“美国?”红发姑娘环视着她们的小房子,就好像她第一次来这里一样认真。“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只想呆在这里。”
距离美里知道SEELE的存在只过去了19个小时。19小时,是的。19小时前第五适格者,曾经的十七使徒出现在这里,告诉她明日香仍然会被人强制担任适格者,真嗣也没能逃脱SEELE的控制。美里认为如果自己足够聪明,她和明日香是可以再次销声匿迹的。如果真嗣是SEELE唯一的适格者,那么胁迫他应该是SEELE的策略……她甚至希望真嗣能独自承担这一切。
当然,如果她足够聪明,在薰出现的时候这一切应该已经结束了。她们本来还有一线逃跑的希望。
//不。//
美里跪在轮椅前拉着明日香的手,“……因为谁都逃不出SEELE的监视,没人能办到。我们逃不掉,即使藏起来也终究会被找到,在我们亡命天涯的途中,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我会被射杀,而你会被他们带走。”她只希望这孩子能听懂她的话。她深刻地了解——这个红发的德国姑娘已经无法担任适格者了。
//除非……//
美里还抱有一丝渺茫的幻想,虽然她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驾驶EVA是明日香的目标和梦想,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当她失去了驾驶EVA的能力时她便彻底崩溃了……如果他们能让她重新驾驶EVA,去SEELE也许不错?
//成败在此一搏。//
“明日香……那些人,来自美国的SEELE分布,他们希望你再次担任适格者。虽然不是驾驶EVA,迎击的对象也不是使徒,不过还是相似的东西。我觉得还是把真相告诉你比较好。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目的。”
“我……我会再次成为适格者?”
美里原以为这消息会使明日香崩溃,她会大喊大叫,痉挛发疯。但是没有,明日香柔和的声音中透着期许,简直让美里惊奇不已。
“……即使我这样……他们仍然希望……我担任适格者?”
火红发色的女孩儿指着自己的腿,美里想起当年那个如战旗迎风般的少女……上一次听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声音是多久以前的事情,美里已经记不清了。
“SEELE,他们说他们有办法……让你重新站起来。明日香,但是SEELE早就不是我们的同盟者了,而且……”
“我想要去,现在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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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嗣浅浅地呼吸着,轻不可闻的叹息融入蜜色的晨景,他在哪儿呢——这儿是哪里?飘散着名为温暖的气息,安逸得如同回归母体。虽然这想法很不切实际,但还有什么地方能使自己感到如此安心……
他在熹微的晨光中眨着眼睛,因为怕疼还不敢动,他觉得很饿,宛如一只破茧而出的新生蝴蝶。一条修长的手臂在被子里环着他的腰,他依偎在那人怀里,背后有他沉稳的心跳—— 一切宛如梦境。他尝试着发出一点声音,成功了,不过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见……
“你已经睡了好久呢。”
真嗣笑了,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是从未有过的安心。“我梦见你还活着。”
腰上的手臂滑向头顶,摩挲着他柔软的发丝和纤细的颈子……他能听见对方在耳后温柔的轻笑。
“呐,你现在幸福吗?”
“恩。”
“……不再睡会儿了吗?”
他想翻个身,那人马上会意伸手帮他,不过他的身体似乎不想动,废了很大力气才转过来,面对面依偎在薰怀里,大口喘着气。
“你一直在我身边?”
“恩,我一整夜都在这里,除了帮维吉尔开门的时候,它想去后院玩儿。”
真嗣的目光越过薰的脖子,看见一只灰色的小狗在地板上睡得正香,小家伙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鼻子上还顶着一只袜子。
“它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孩——”
凛冽的痛感毫无预兆地烧过大脑,真嗣本能地闭上眼睛,将脸埋在薰胸前,想要隐藏自己几乎无力招架的现实。他的整个世界开始动摇,薰的怀抱温暖得让他落泪。
“放松……你在我面前不必伪装,没关系,我就守在你身边。”
他顺从地点点头,疼痛烧灼着他,他所能做的只有深深地依偎在薰怀里。真嗣的眼泪浸透了薰雪白的衬衫,他拼命忍着不想叫出来,却发现自己连呼吸声中都混杂着痛苦的呻吟。
“对—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他还没来得及擦干眼泪,就被薰温柔地捧着脸颊。事情总是这样,薰强大而可靠,那么了解他,他什么都不必做薰便知道他的想法,比梦境中更完美。真嗣轻轻啜泣着,心在恐惧和兴奋中无法遏制地战栗。他顺从地闭上眼睛,深深浅浅的吻落在脸颊上,薰舔去他眼角的泪痕,轻得像一只雪白的幼猫。
真嗣沉浸在薰的怀柔中,尽管强烈碰撞的麻痹和剧痛让他几乎无法动弹,他还是努力回应着他的温柔。银发男子的每个动作优雅而谨慎,深深浅浅的吻美得像个誓言,他一如往昔的温和笑容在真嗣看来都有了魅惑的意味。
疼痛平息下来,他不敢再多想,这无尽的折磨背后到底隐藏了多么恐怖的事实。真嗣努力忍着眼泪,并非痛苦,而是幸福得想流泪,心中有柔软温暖的感情,精致得不忍触碰,他依偎在薰怀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白麝香味。多少年来,他给自己脆弱的玻璃心筑起层层壁垒,勉强支撑自己不至于崩溃,在薰面前他终于可以坦诚真实的自己——他深深地恐惧着自己的生命会在某一次疼痛爆发后灰飞烟灭,因为现在的他实在幸福得不真实。
“为什么你会如此了解我……甚至比我更理解我的感受,还依然……”银发男子不经意间吻过他的脖颈,后半句话在真嗣的喉咙里变成了细小的呜咽,他微微仰起头,疼得说不出话来。
“……还依然爱着你?你简直令我神魂颠倒,叫我怎样停下这深刻的爱恋?”真嗣想别过头去,那双透红眸子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炙热眷恋,凝视着他的眼睛,烤得他脸颊发烫。
“……为什么你会认为只有自己变得完美才有资格为人所爱?”薰咯咯地轻笑着,似乎觉得这种想法很奇怪,凝视着真嗣等待他的回应。黑发男子没有说话,他在无尽的折磨中颤抖着,但他的缄默并非为此。
“为什么你会觉得软弱迷茫都是可耻的?难道只因为你会犯错我就因此不再爱你?这些都是人性的一部分,我爱你,所以你的软弱,你的迷茫都是我爱你的原因。”
真嗣倚在薰的臂弯里,银发男子白皙的指尖抚弄着他柔软的发丝,彼此的气息在静谧的晨景中缠绕。他思索着天使的问题,却找不到答案……
//难道有谁完美无瑕,因此有了为人所爱的资格?//
/薰,那个人是你啊。我……确信,你就是那个完美无瑕的人。/真嗣安静地笑了,聪慧如他竟没有发现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
//告诉他……//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心中某个阴暗的角落开始隐隐作痛。//告诉他为什么你没有资格得到他的爱。//
他压抑着私欲,强迫自己说出隐藏已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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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在你死后,找到了新的恋人……”
他犹豫不决地试探着银发天使忠诚的誓言。薰的笑容中透着化不开的悲伤,他知道黑发男子的心痛得无以复加——//你知道吗,听到你这样问,我和你一样难过。//真嗣强迫自己说出这种没有实现可能的假设——如果他会爱上别人——来试探薰的反应。薰觉得真嗣这样自我折磨简直是背叛了他的爱与牺牲。
自从薰离开以后,真嗣抹销了自己获得幸福的资格,挣扎着保护自己是他最后的底线。可是这样封闭内心……又和死亡有什么不同?
“我希望你能如此。如果你能像爱我一样爱上别人,那真是再好不过,我希望你比谁都幸福,仅此而已。”银发天使自责地微微皱眉。“我欠你太多,真嗣。”
“你没有。”
黑发男子虚弱至极,说出这一句话已经费尽力气,薰知道,这样已经足够了。他曾将自己所有的爱给了他一个人,希望他能重新爱上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他的离去将负罪和痛苦留给黑发少年独自承受,真嗣却认为这样理所当然,他接下来的人生应该在忏悔和追忆中度过。
“薰……你没做错任何事……”
银发男子凝视着真嗣,轻轻摇头。
“不,全部都是我的错。十年前的我太天真了,我知道你的渴求,于是把我能给予的一切毫不犹豫地全都给了你。”
//……然后你就离我而去,用最残酷的方式离我而去!//
真嗣没有说出来,他甚至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这样想,他在心中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真嗣的痛苦一点一滴嫁接到薰心上,他微笑着接受了他的责难与怨恨,甘之如饴。
完美与被爱无关。
“你说得对……我用最残忍的方式离你而去,留下你形影相吊。”薰紧紧抱着怀中的恋人。真嗣常常梦见自己被薰这样拥在怀里,每次梦的结尾都是他哭着醒来,他甚至强迫自己忘记曾经为人所爱。
“真嗣,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人类因惧怕伤害而彼此远离,所以人都是孤独的……人类常常感到心痛,所以连活着都是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正因为忘却,人类才能活下来。”薰的笑容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悲伤。“我当时只是个愚蠢的不怎么会思考的生物。不计后果地给你造成如此深刻的伤害。我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解释,无法反驳……我只是自私地想分享一些和你共处的时光……却忘记了设身处地为你着想。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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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嗣不知该怎样回答,除了薰,世界上还会有哪个人这样为自己的死道歉?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无条件的爱。他在长久的孤独中变得无知无觉,直至今天才发现自己的心早已在朝思暮想中伤痕累累。
“没关系,你知道的,我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孤独原本就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没有理由为此悲伤……我游历过很多地方,无论是在埃及还是在比利时——每天太阳照常升起,生活日复一日。如果不是再次遇见你,我的一生大概也这样过去了,你真的不必为此道歉。”
真嗣突然记起,旅途中的某一天,他无意瞥见镜中的自己,苍白而安静的容颜,以及空洞眼神中刻骨的落寞,他开始崩溃,无论走过多少地方,无论做什么,他心中总有一个无法填满的巨大空洞,日日颠覆着他一成不变的生活,他看似波澜不惊的日子仅此而已。
他并不感到心痛,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即使拼命地捂着嘴,啜泣依然从指缝间撕扯着蔓延,直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白皙温暖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他才回过神。真嗣松开攥得发白的手,与薰十指相扣,长舒一口气,他的思绪飘忽不定,甚至忘记了肢体的疼痛。好像站在静止中看着世界沧海桑田,时间匆匆流过,消磨着他空洞的灵魂。
“这是怎——怎么回事儿?”他有点厌恶自己声音中的恐惧,虽然他知道这都无关紧要,爱恋一般的温暖自薰的掌心传来,包容着他的脆弱。
“主天使的心对李林来说是毒药,你是适格者,人类中最接近使徒的存在。”
真嗣没力气去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薰的话在他脑内盘绕良久,他却找不出答案。他看着自己的手,在警卫射杀他的时候,他曾经下意识地抬手遮挡……
“薰,我有……绝对领域。警卫们朝我开枪,但子弹却……”
“主天使是一种被赋予了使命的生物,使命驱使它们同化其他生物。它们无法分辨你的类属,只能认出……战斗服中的核,它遗留下了……”薰犹豫着停下,这种现象似乎不太容易讲清楚,“它们捏造了一段记忆,然后植入你的思想中,试图取代你的意识。”
真嗣难耐地吞了吞口水,言语涩在喉咙里,费尽力气才能说出话来。“它们要把我变成使徒?”
“因为你是适格者,所以它们误以为能很容易将你同化……它们在尝试,没错,但即使是主天使也无法将你转变成其他类属。它们的失败是注定的。”
“所以……我就要死了是吗?”死亡并不可怕,但是一步步接近死亡的过程却叫真嗣恐惧,他害怕薰告诉他的真相有所保留,他可以想象,他的结局可能凄惨得多,而薰不忍心告诉他……
薰将他揽在怀里,柔和的声音中满含歉疚。
“我吓到你了,是不是?对不起。”
其实道歉不一定要用语言,薰一手托着真嗣的脖颈,脸颊摩挲着他柔软的发梢。他覆盖着细软黑发的额头陷在银发天使的颈窝里,弧度刚刚好,这时他总是无比安心,聊胜万语千言。真嗣安静地倚在薰怀中,祈祷着疼痛不要再次发作,碰碎了这静谧的时光。
“真嗣,我会保护你,我一定能办到的……但是请你理解我,我的……犹豫是有原因的。”
“没关系……”黑发孩子笑了,他可以相信他,即使陷在恐惧的深渊中也依然相信他——无论薰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你终于回到我身边,怎样都没关系。”
瞬间凛冽的疼痛使他不禁咬紧了嘴唇,他感到熟悉的手附上自己的胸前——他无法理解银发男子是怎样办到的,水一般的温暖顺着他的手浸透心扉,疼痛开始平息。
“我如此自私,对吧,只想着自己,完全忽视你的感受……但即使这样,薰。你却没有……我真的很高兴。”
真嗣睁不开眼睛,只能听见银发男子轻笑时的鼻息。他亲吻他的额角,摩挲着他被冷汗浸湿的发丝。
“没关系的,真嗣。我的担忧不该影响你的心绪。你只要安静地休息就好。我会保护你的,我保证。”
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温柔的话。没有人这样抱着他,这样将他视若珍宝,真嗣简直找不出怀疑薰的理由。他长舒一口气,恐惧和震惊无法再侵扰他,他只需要忍受现下的痛苦,并期待一个美好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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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白痴,有什么好坐立不安的!//
莱平静的外表下是一颗纠结而兴奋的心,他压抑着第127次整理衬衫领子的冲动,结果是他非常渴望第132次整理一下制服的扣子。他希望自己能像门口那个扛着枪的警卫一样镇定自若。事实上,他甚至努力聆听着跑道方向上有没有飞机引擎的声音,虽然在这种暴风雨的天气里,他的努力简直像一个笑话。
狂风撕扯着天空,暴雨冲刷着大地,雷雨云在高空中肆意卷曲成隐隐透着凶险的漩涡。而在SEELE基地内部,自动贩卖机磨砂的喷漆表面反射着柔和的灯光,给人一种安心的印象。莱给自己买了一包水果糖,他只是想让自己有点事儿做,免得总是想着不知何时才会到来的飞机……以及她们到达之后的事情。
//别傻了。又不是见赤木律子,或者……饶了我吧,那个碇源渡。//
这当然是不言而喻的,在SEELE成员的口耳相传中,NERV的领袖是位比凯特更难相处的古怪家伙,莱非常清楚自己对付不来。他讨厌自己有意对真嗣不近人情,简直和碇司令如出一辙。相比之下托比倒是勇敢得多……而现在托比也不在身边,一想到协调新的适格者时将要遇到的种种问题,莱恨不得撞死在基蓓拉上。莱非常怀疑明日香是否真的能担当适格者,他无法理解她崩溃的原因。
莱作为SEELE唯一的代表等待着适格者的到来,他凝视着电闪雷鸣的天空,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出奇得平静。他要在机场到基地的这段路上向美里和明日香介绍她们需要知道的一切。他在出发前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一项任务,毕竟基蓓拉是他负责的,那是他全部的才华和心血……不过托比在他临行前说的话倒是让他觉得这趟出行还不错。
//“我猜葛城小姐应该还是单身哟。”//
当时他尴尬之余严厉地让那个金发的小家伙闭嘴,但心里却忍不住浮想联翩,科学家的严谨告诉他,现在的气温不适合脸红。莱不否认对葛城美里的好感,尽管他也知道,不应该迷恋只是在档案和照片上见过的人,特别是自己也老大不小了。
//别瞎想了,你就是那种人……一个技术宅,还有深刻的反人类倾向,所以几张照片就能让你浮想联翩。等你见到她以后就会知道自己又多蠢了,然后……//
“先生,她们到了。”
他推开门,冷风灌进他的制服,白色下摆蓬勃地飞扬着,他毫不犹豫地消失在漫天风雨中。
小型喷气飞机轻巧地着陆,发动机熄火后滑行了一小段,随即停下。在暴风雨中根本无法撑伞,莱一边努力眨着眼睛缓解眼里进水的酸痛,一边在机舱门前踱步,他忍受着衣服湿透的冰冷和沉重,心中却兴奋得不得了。
飞机跑道上灯火通明,给人一种曝光过度的炫目感,雨水被照得晶莹剔透,好似一场流星暴雨。被大气磅礴的景色映衬着,莱的背影显得安静而默然。其实他紧张地抓着外套的袖口,嘴唇咬得发白——当然也可能是冻的,反正看起来有点落魄——机舱门打开,狭窄的舷梯缓缓放下。
打头的是几个警卫,最后一个出来的那个人抱了一个什么挺大的东西在手里,莱眯起眼睛仔细分辨那被炫目灯光映衬的黑色剪影,终于看清了。
//明日香。//
一个警卫努力地撑着伞对抗暴风雨,不过他保护的对象是明日香的轮椅——他看起来不像一个战士,倒像是门童。莱若有所思地望着近乎无限延伸的跑道,照明系统将黑暗分割成整齐的小块,并在地面上投下整齐而复杂的投影,他几乎无法分辨这些剪影的身份,到底哪个人是——找到了。
警卫们围成一个半圆形,将两个女子护在正中,美里推着轮椅上的明日香,身上的深色长斗篷被狂风鼓起,猎猎作响。
//简直像月下狩猎的辛西娅……步态翩跹……//
莱往后缩了一步,闪进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手推眼镜,一手局促地整理着衬衫下摆。莱觉得自己想显出风度翩翩是没戏了,而且现在这种能见度……其实在飞机降落之前他已经整理过三次了,莱觉得自己抄在制服口袋里的手都在发抖。
//反应过度了……你怎么总是反应过度……//
他再次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美里的目光。
//那首诗怎么写来着?步态翩跹,如同踏着晴朗夜空的……璀璨星辰?//
莱在脑子里支支吾吾地寻找下文,他聪明的脑袋这个时候并不灵光。他简直无法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而她似乎也没有别开目光的意思,他正好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这位女神。不过谢天谢地,这对视持续的时间不算长,转眼间她们已经到了他面前。
“葛城小姐,真是非常荣幸……我是……”
红发女孩疑惑地歪头看着他,而葛城女神推着轮椅一路目不斜视地经过莱,根本没再多看他一眼。莱依旧站在原地,嘴巴维持着“是”的口型,他乖乖闭嘴,转身跟上。
//好吧……三振出局了。说不定人家压根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莱想起了学生时代的往事,年纪轻轻已经成就卓著的他却没有勇气邀请一位美丽的姑娘共舞。无论莱多么努力地提醒自己这是代表官方的接待,他都无法将这些往事从眼前抹去。他知道刚才的说话方式过于随意,不过他不怎么敢以官方的口吻说话。等上车后再说就好了,那个时候她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算了,她肯定能办到。她总能视我为浮云。//
警卫安顿好了明日香,莱便跟着上了车,年轻的姑娘安静地坐在扶手椅里,身后站着一个警卫,而美里正盯着他——没错,盯着莱。
车在路上疾驰,飞逝的街灯照得美里那双冷漠的眼睛熠熠生辉……如果她这个时候能笑一下,一定能倾倒众生。莱真的很想看到她的笑颜。
莱皱着眉头提醒自己,他是有任务的。
“请让我见碇真嗣。”
她斩钉截铁地抢白,美里抱着手肘面无表情地看着瞠目结舌的莱。
“什——什么?”
“你们说过,只有我配合,碇真嗣才会平安无事。所以现在让我见他。”
“谁……?”莱听得瞠目结舌,废了好大劲儿才把后半句咽回去。//谁说的?!//
“怎么了?!”莱张大的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黑发女子陡然提高了声音。窗外的暴风雨衬得她的愤怒与震惊显出了极大的压迫感。“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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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明日香表情狰狞地咆哮,说他是个笨蛋,她恨他的时候,真嗣觉得事实也正是如此。自己一定是被她讨厌了,所以连加持先生告诉他,明日香不过口是心非,他也没有察觉……他明白这一点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早已物是人非。
“我本应该告诉她,她真的很美。我本应该……我应该说点什么……”他听见有人温柔地轻笑。“我甚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吻我,你知道吗?”
薰放下维吉尔的食盆,笑着起身,而小家伙立刻扑了上去。真嗣已经静养了差不多一天时间,期间薰处理了很多事情,比如给店里打电话请假,还有放维吉尔玩了一天,筋疲力尽的小家伙只剩下吃饭的力气。这一夜应该没有人会打扰他们了。
他希望这一夜能顺利度过——为他无可取代的恋人——如果一切如他所料,他应该可以挽救真嗣。刚才的举动只能暂时缓解真嗣的痛苦,这还远远不够,稍微误判他就会抱恨终身。成败在此一举。
“……应该怎样……我不知道,真的……如果有人能告诉我,如果有人能告诉我该做的事情,我发誓我会……我发誓……”
真嗣病怏怏地缩在床上,目光涣散,脸色苍白得吓人。薰伸手轻抚他被冷汗浸湿的胸口,真嗣费力地想把目光聚焦在他脸上。
“如果我告诉明日香,她真的很美……如果我能诚实地告诉明日香,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也许她就不会崩溃了。我本应该都告诉她的。”真嗣的声音中带着无助的哭腔,像个犯错的孩子。“迎击十六使徒的应该是我,精神崩溃的应该是我……为什么不是我出击,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为什么不是我?”
薰拨开真嗣的额发,迎上那空洞而无助的深蓝色目光——那孩子在自责中寻求着救赎。
“我不是为审判你而来的使徒,真嗣,无论你怎样忏悔我也不会裁决你的。”
讽刺的是,真嗣一直将自己的命运交由别人判断,而这个负责审判人类的使徒却拒绝裁判他。SEELE和NERV都致力于将人类进化成为一个单一的完整生命体,而现在这种彼此隔阂的生命形态到底怎样,真嗣也无法判断。
他们给黑发的适格者造成了深刻却不可见的创伤,真嗣只是任凭他们摆布,封闭内心,对外界无知无觉,所以主天使才有了下手的机会,捏造一段记忆取代真嗣原本的心智。

“你的心纤细脆弱,犹如玻璃一般,值得我付出好感……”
疼痛在薰的轻抚下慢慢平息,真嗣陷入了失神一般的平静。
主天使的伤害会随着时间不断累积,使适格者的心智在悔恨交加中消耗殆尽,而真嗣的每一分自责都会以病痛的形式反馈在他的身体上。心理崩溃的时候产生的痛苦是身体所无法承受的,真嗣必死无疑。
“实在是太、太愚蠢了,真是的。”真嗣看着薰,歇斯底里地笑着,涣散的眼神中交错这疯狂与顺从,似乎一无所知,又好像看穿了整个世界。“太愚蠢了……这种手……手段。我又不能主宰这个世界。人类啊。哈哈哈……我到底知道些什么……对于全人类……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他疼得打颤,有气无力地哭喊着,声音中透着死亡的气息,他挣扎着凝视薰的双眼——目光相接的瞬间,疼痛无可遏制地爆发出来。
“我不想死,薰……终于见到你了……我不想……”背上的剧痛迫使真嗣缩成一团,随着疼痛的消失,他终于耗尽了最后的意识。
薰轻声叹息着移开了视线,不忍多看一眼。他凝视着窗外,落日余晖漫溢着橙红色光芒融化于天际,晕染得世界一片苍凉的温暖。
//你知道最终会变成这样。你也知道怎样做才能救他。//
/ 如果这一切结束,他还肯回到这个给他深刻伤害的世界吗?我可以拯救他的躯体,而那时他的灵魂是否还愿意回到我身边?/
担忧——原本不属于他的感情——即使赔上全部力量,他仍然乐意挽救他的性命。但那是人类无法理解的手段。如果真嗣的灵魂正在伤害他的身体,只要将灵魂移出即可……暂时保管在自己体内。
薰斟酌着什么,下定决心一样轻轻叹息,脉脉地再次凝视着真嗣。
//即使他不愿意回来也没关系,无论如何,按照彼此的意愿,我们永远在一起了。//
他费了点力气帮真嗣脱掉被冷汗浸湿的单薄衣裳,失去意识的瘦弱身体既不配合也不反抗。银发男子迅速除掉自己的所有衣衫,和他面对面躺下,因为伤痛的关系,那孩子似乎无论什么姿势都很难过。银发天使将玻璃心的恋人拉近身侧,左手揽着他单薄的肩膀,右手环上他细瘦的腰身——十年来似乎都没有好好珍惜过自己吧。那孩子毫无生气的小脑袋埋在他胸前,薰白皙的下颌摩挲着他柔软的额发……祈祷一般合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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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置身于插入栓中,自己的身体是十四岁的摸样——软弱而无用!——浸泡着他的LCL开始急速升温,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反胃,喉咙一热,吐出来的竟然是血。天啊,好疼,他一边忍着呛咳一边大声呼救,谁都好,来救救他——他们不是希望他活下去吗?他们在哪里?
美里,丽,明日香从高处俯瞰着挣扎的他——她们似乎在大声呼唤其他人来救他,但是在他听来,那声音邈远而模糊,神啊,求求你,让一切结束吧——他已经没空害怕了。如同身处炼狱一般灼热,早已经超过他的承受极限了。为什么偏偏是他要承受这样的痛苦?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无比憎恨的父亲,真嗣明白,他是不会来救他的。
他明白,那是他永远不会获得的救赎,他永远无法在碇源渡那颗冰封的心中获得一席之地——司令关心的只是适格者,没错,他永远无法获得父亲哪怕一丝怜悯——只要他还能驾驶EVA,碇源渡就无所谓……你是我父亲啊,血脉相连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不屑一顾吗?!
他撕心裂肺地惨叫着,恐惧,绝望,孤立无援——人生中应该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以前明日香会气急败坏地朝他吼,那个时候至少他还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然而在迎击十五使徒之后,连她都离他而去。他的生活就此一片死寂。
……他在绝望中不断逃避,他不敢面对美里,他不知道怎样安慰她,因为加持先生的死同样令他伤心。加持先生已经死了,这种话无法说出口。至于丽,天啊,你难道不知道父亲对你做过什么吗,父亲没有告诉过你吗,你真的不知道吗,不知道吗……
薰。薰也离开了,他亲手扼杀了生命中唯一的光。
他的世界从天空开始崩塌,他哭得痛彻心扉,却无力回天。即使他再怎样生不如死,这个世界依然不会为之动容……星升星落,缘起缘灭,痛苦,怨恨,循环往复……
逃不开的命运。
//无论你去往何方//
孤立无援。
//你永远一无所有。//
……这是亘古不变的事实,因为人类彼此的隔阂,无论你多了解一个人,也始终无法走进他的心扉,你越是挣扎着拒绝妥协,命运就越是戏弄你,你有多努力,你人生的玩笑就有多恶劣……
//真嗣。//
他忘记了哭喊,聆听着那邈远的呼唤,EVA消失了,美里,丽,明日香也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炙热的痛苦犹在。他听见虚无缥缈的呼唤,也许只是回声罢了,另一个人的……
//真嗣……回到我身边吧……我想和你在一起。//
/是谁?/痛楚在那人的呼唤中消散,疲惫浸透身心……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好黑……他什么都看不见,怎样努力也无济于事……
如果这就是死亡,那还真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你不会死的。//那声音柔和而安详,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来换取这一刻的心醉神迷……//还记得我吗?//
当然,即使忘记自己,我也不愿忘记你。
他的光。温暖明亮笑靥如花。那温暖如同浸泡在LCL中,不同的是它清新澄澈……真嗣安逸地享受着这一刻的祥和,好一会儿才发现这温暖来自某人的怀抱,那是本应离他而去的幸福……
//请回到我身边吧,真嗣。//
声音温和而坦诚,拥抱他的双臂缓缓收紧……他不再害怕……任凭自己沉沦其间……
//...?!//
有人摸着他的头,他的脸埋在那人胸前,连恐惧也被温暖的手抚平。真嗣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自己已经再没有资格得到幸福……
//请你相信我吧,亲爱的不要害怕,一切都是好起来的。我会保护你……永远和你在一起,给你幸福。//
光凝聚出了实体的质感,指尖的轮廓在雾气中折射出彩虹光晕,洁白的双翼如风般舒展,半透明的羽毛层层叠叠摩擦着细密的光丝,如茧一般包覆住他,他的身体开始离析——是的,光如粉尘一般自指尖飞散,消失于阔大的维度尽头——他的形体瞬间消散了,那一刻真嗣有些害怕,自己的意识犹在,这种存在形式叫他难以理解,失去形体的他本应无法呼吸,但他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畅快安适,如同梦中那个他喜欢的,可以原谅的自己。
//有我在……你会不再为恐惧侵扰。//
他知道这声音的主人对他来说意义非比寻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人有意让他忽视了自己的存在——这样已经足够了,那声音温和而安详,有着抚平一切伤痛的力量,如果这就是死亡,他的确可以坦然接受……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真嗣。//
他的名字从那人唇齿之间珠圆玉润地滑落,黑发的适格者笑了,他最后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迷茫和忏悔……那些负面的情绪正被从他的思想深处抽离。他双臂收在胸前,如同婴儿一般安逸地蜷缩在温暖之中,再没有痛苦,这个全新的自己美好得如同新生,却又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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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
1.我还在纠结真嗣和薰相处的时光应该是认真而严谨的,还是恶趣味的杀必死。好吧,无论如何都是我在写小说,我写的薰和真嗣如你所见。所以……想看杀必死就请自己写吧。
2.哦,说的对!!!死亡之吻!原作角色和原创角色配对!啦啦啦你们说什么我都听不见!!!
3.你们猜的没错,就是拜伦的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莱会知道。
4.我发誓,如果这一章动画化,一定会更有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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