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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夜》全文[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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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4 20:11: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火山下雪不好意思啊,不过我想应该是谁都看过吧,老牌子啊




(I.)两端

  故事是这样开始的......


  战士的身影,清晰,却遥远;黄金的战甲,灿烂,但寒冷。越过叹息墙的瞬间,眼前晃动着刀剑、神殿、辽阔的战场、荣誉和希腊。十二位战士,抛开了一切的恩怨,一生唯一的一次合作,只是为了一个相同的目的,投向死亡。每一阵剧痛都折磨着肉体,最后却最美——终于,一切没入灰色。

  记忆停留在二百四十三年前似曾相识的一幕:永远的日蚀在圣衣的金光中散尽,阳光把爱琴海镀成金色,可是除了太阳,一切都已经消沉。我在混沌中清醒的时候,周围躺着的都是死尸,一张张满是血污的脸,让我分不清那是战友还是敌人。我挣扎着站起来,远远地看见史昂,伤痕累累的身体摇摇欲坠。他也看见了我,我们就这样互望着,没有丝毫幸存的喜悦。我看见他哭,一滴明亮的泪,涌上你淡紫的眼眸,像一朵素心兰上垂着的露。

  “童虎,我看见双鱼座的玫瑰,摩羯座的断剑,处女座的佛珠。大家都死了,而我们竟然还活着。”

  “他们死得其所,而你我呢?从来没有想到过吧,高高在上的黄金战士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我们活着,可还能做什么?

  女神说:“童虎,你去五老峰守护一百零八魔星是封印,史昂,即日起,你是希腊圣域的教皇,在我还没有转世前守护圣地,并且培养下一代圣斗士。”她是如此平静地说着,像是施舍,却毫无悲悯。神,是不需要有感情的。因为在命运的天平上,神的力量高高在上。


  无数个夜晚,我都做着一个相同的梦:爱琴海的风,永远的日蚀,死去的同伴和史昂眼里的泪光。

  这样的梦魇始终伴随着我,度过了二百三十年的漫长岁月。在梦里,史昂依然是十八岁的样子,年轻,充满活力,还有他紫色眼眸的那一抹淡淡的忧郁。

  一夜,我又从梦中惊醒,抬眼望银月如故,挥洒清冷的光辉,我感受到天地间祥和之气,在这静谧之夜弥漫。

  “史昂,好久不见了。两百多年了,你终于想起我这个老朋友了吗?”

  “真的太久不见了,你老了,我也是,活了那么久,久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厌倦了。”他从夜色中向我走近,没有穿圣衣,也没有戴面具,在我面前的他只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唯一不同的是他眼里王者的气势和浓重的忧郁,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连你也厌倦了吗?至少你还有整个圣域要管理。看看我吧,在这飞流直下的瀑布前枯坐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那又是何等的寂寞!可,那是女神赋予我们的使命啊。”

  “童虎,你还记得当初你做圣斗士的理由吗?”

  “那都是两百年前的事了,真的太久太久了,还提它做什么?”我的眼神亮起了一瞬,只是一瞬。我想起了自己18岁时的豪情,那时,自己真的很年轻,天真得以为自己可以赢过这个世界。

  “我希望可以以我们人类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而不再依靠神的庇护。你当时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其实所有的战士们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们才无怨无悔地去战斗,甚至投向死亡。两百多前的那场圣战,我没有想过要为女神而战,而是要从神手中争取人类生存的权力。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可我们真的赢了吗?最终,你我还不是为了那个还没有转世的女神而在这个世界里苟延残喘。代替神守护着世界,等到神重生之时,我们就可以消失了。英雄的末路是悲哀。我们究竟算什么?伟大的战士,还是微不足道的卑微的人类?我们是神与神无休无止的战争中的祭品,这也许就是神给我们的最大荣耀。”

  “史昂,现在我只想完成女神交下的任务,把持好命运的天平,再没别的要求了,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还是努力做好你的教皇吧。”

  “我只是不甘心啊。我把自己年轻的岁月都交给了这个人类世界,而我也成功地在这个世界建立了新的生存规则。可是,女神已经转世了,刚刚建立起来的新世界又会被颠覆,颠覆在神与神的斗争中了。童虎,如果你最后的任务是守住一百零八魔星的封印的话,我最后的希望就是将神的力量从世界上赶出去。”

  “可是你我已经不是十八岁了。别忘了,我们都老了。在命运的天平上,我们是没有分量的。”

  “我们是老了,可是新一代的黄金战士已经挑选出来了。他们虽然还很年幼,但是都很出色呢。”他的眼里洋溢着由衷是欣喜。“新的白羊座战士叫穆,也是个中国人,来自西藏,他和我一样有淡紫色的长发和眼珠,可比我七岁时厉害多了。还有射手座,很单纯很勇敢的一个孩子。还有......双子座的萨加,他是十二个战士里最年长的,大家都喜欢他,他是个强大到可以与神相抗衡的战士,而且有很强的领导能力。知道吗,他有一双像海一样深蓝的眼,透过他的眼,我看得见他的心像海一样深。如果能加以引导的话,也许,他可以......可以成为教皇,然后赢过那些神明,赢回属于我们的世界,完成我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你知道背叛神明的代价是什么吗?”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们老了吗?我们是老了,每活一天都是向上天透支一般奢侈。生死,十八岁时我已经不在乎了。”他笑地有些悲凉,只是没有了当年的眼泪,却多了一份坚定。

  “可是萨加,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呀。”

  “我的确是太自私了。可是如果他可以成功的话,他就可以主宰他自己的命运。我愿意用我的命来和他交换,如果他可以凭他的力量杀了我,那么他就可以继任教皇。而我,与其死于神的惩罚,我宁愿死在他的手里。”

  “他会对你下手吗?”

  “这是他必须走出的第一步,因为他必须要战胜他的心,或者说他必须选择一个自我。”

  “你已经决定了吧?那么,你来五老峰,就是来告诉我你的决定吗?”

  “我没有指望你会帮助我,我想来看看当年并肩作战的老友,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

  一阵山风吹过,我突然剧烈得咳嗽起来,咳到眼里有些潮湿。隔着水雾,我又看着他。我们之间, 像是站在天平的两端,天平的那头,他依然带着十八岁的豪情,天平这头,不经不觉,光阴如风,一声叹息,已然苍老......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II.)光の翼

  尘埃在我身后荡漾,荡漾过后坠落地上。地上的黄土一样,一样的模样......

  我已经死了吗?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灵魂而已吗?

  我是圣域的叛徒,企图行刺雅典娜,又袭击教皇,还带着黄金圣衣和一个女婴外逃。

  我被修罗打下悬崖,奄奄一息,那个女婴爬过来对我笑,我的心里突然有了温暖的感觉,于是我拼死把她带出圣域,把她交给一个城户光政的日本富商。

  “射手座的圣衣交给你了。好好照顾这个孩子,她是二百年转世一次的......女神的化身。”说完,我疲惫地沉入梦中,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我可以放心了,黄金战士的命运,我早知道的......

  真的可以不必牵挂了吗?可为什么我还要游移在十二宫里不愿离开?

  头发在你身后飞扬,飞扬也始终在纠缠,纠缠的总看不见,不见却永远不散......

  谜样的双子宫里一片死寂。加隆被关在斯利奥山岬的海牢里,那么萨加你呢,那个有着星辰般璀璨笑容的你在哪里?那夜在女神寝宫里灰发红眼,手握匕首的人是你吗?我多么希望那天没有打落那张面具,我宁愿什么也不要知道。

  踩着消磨的脚步,我轻轻来到了教廷。

  这里不再是我熟悉的地方,就像一个失落的世界,在圣洁的天堂与沉沦的地狱间徘徊,还带着双子星淡淡的感伤。

  你站在水池边,卸下了面具,脱去了外袍,海蓝色的长发垂在身后。你看着池水,里面映着另一个自己,狞笑着。那夜我击碎了的面具后露出的就是这样一张阴寒的脸。

  抬起头,你脸上天堂的笑容消失了,你用悲凉的蓝眸看着我站的方向。

  看见了!泪水从你眼眶里流出,流出。你已经成为了教皇,为什么还要如此哀伤?

  请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望着我,让我的心一点点疼痛,一片片破碎......可我已经没有眼泪了。因为真正在哭泣的人是你!

  只是......你为了什么?


  夕阳在我身后低沉,低沉的红色染我身,我身后是我一生,一生的红尘......

  我被葬在射手宫的神殿里,那是我誓死要守护的地方。

  七岁的弟弟艾奥利亚常来看我,一言不发的看着。

  在你沉默的背后究竟藏了多少忧郁?

  艾奥利亚,我的弟弟,你在哭吗?一夜之间,你成为了叛徒的弟弟,你一定难以接受吧。你木然地站在我的墓前,我却看见了你心里的眼泪,狮子的眼泪,还有努力压抑着的呐喊,你一定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背叛圣域。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了,请你原谅哥哥。虽然无法真实地开口告诉你,但是请你相信,我是女神的战士,哥哥绝对不是叛徒,不是!


  夜凉如水,我倚靠在射手宫的石壁前,这是我灵魂逗留在此的最后一夜。

  命运,在我十四岁的生命里烙下了沉重的静止符,也在别人的心里划下一个惊叹。从这一刻开始,生的,死的,都为了光明而堕入黑暗......

  “来到射手宫的年轻人啊,请和我一起守护雅典娜!”

  一寸一寸地,我的手划过墙面上深深浅浅的斑驳的字迹,触手处是一片空洞,可却像是心上的一道道伤痕,无法触及的痛。

  徒然地想起了我自己,一个人一个世界......


  “艾俄洛斯,你还在寻找什么,等待什么?”

  “教皇?!”黑暗里,我看见史昂。依然是一脸优雅雍容的笑。

  “萨加,我该恨他的,可是当我发现他眼里浓重的哀伤时,心痛的人居然是自己。教皇。您能告诉我答案吗?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没有答案的。我们是战士,不是神祗。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不只是你、我和萨加,还有其他的黄金战士们。”

  “可是他们还是些孩子呀!”我在他的脸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表情,天真的,又是隐忍的。“穆走了,那个温和闲雅的七岁孩子,竟独自反出了圣域,去了苦寒的帕米尔高原,他是在用他的方式反抗着吧?”

  “的确,我的离开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但我早晚是要离开他的,虽然残酷,可他必须接受。艾俄洛斯,终有一天他会回家的,那个紫发飘扬的翩翩少年。因为他是坚强的战士,要背负无法逃避的命运。”他有些动情,因为穆是他骄傲的理由。

  “那么,终有一天,我们也会在回来的,是吗?”

  他悠然地笑着,给了我无言的答案。

  也许那一天,就是命运揭晓的时刻。


  终于要离开了吗,这座我曾经守护过的神殿?

  我会静静等待命运揭晓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大家都能笑得真心。

  抛弃太过疲惫的肉身,在夜色将尽的那一刻,我张开翅膀,跃出天窗,散落下无数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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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2:32 | 显示全部楼层
(III.) 真实与谎言

  哥哥,一直以来,你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你告诉我你不是叛徒,我就相信。

  可是你就这样离开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我惊恐,茫然,不安......我在射手宫的每一个角落里找你,疯狂地找。我把自己弄得很累很累,然后躺倒在空荡荡的神殿里,昏昏沉沉地入梦,以为你会告诉我真相,即使是在梦里,可你没有。

  不能忍受别人对你的蜚短流长,有一次,我竟在背后向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杂兵出手,因为他说你不配做女神的圣斗士。是教皇阻止了我,他硬生生地接下了我充满愤怒的光速拳。

  “你疯了吗,艾奥利亚?他们只是什么都不会的普通人,你居然从背后朝他们出手!还是光速拳!”教皇的责备竟全然是悲天悯人的语气,难以想象他下追杀令时的果断与无情,他,可曾有过一丝的不忍?

  “他说哥哥是叛徒!他不可原谅!”一个字一个字从我咬紧的牙关里蹦出来,透心透骨地冷。

  “那是事实。”

  短短几个字击溃了我所有的神智。我无力地倚在柱子上,一点一点滑倒。我抬起头,双眼血红。“真的是这样吗?你真的看到哥哥刺杀女神吗?”这个问题我问过千百遍,可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是的。”他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看不到他面具后的脸,却可以看见他坦然的眼神,向我诉说着不容怀疑的事实。

  终于,我后退了,逃避了,放弃了。我相信了教皇所谓的事实,不再为你做任何辩白。

  “你以为杀了一个杂兵就可以挽回什么吗?就是杀光了圣域的人,仍是抹杀不了艾俄洛斯叛变的事实。而你,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效忠圣域,用你的全部来守护圣域,以此抵消艾俄洛斯的罪过。”

  我无言以对,却无条件地接受了教皇所说的一切。

  也是从那一天起,我被钉在了命运的是十字架上,没有了眼泪。我全部的信仰,都来自于教皇,来自于那个逼死了你的人。我把他当作我唯一的救赎。

  你也曾经教导我要忠于雅典娜,任何时候也不能亵渎神的尊严。可是我努力的回避所有你说过的话,所有关于你的想法,彻底的忘却!……


  狮子座的黄金战士应该是骄傲的。

  美罗对教皇说让一个黄金圣斗士去杀一群青铜小鬼就好比是去杀几只蚂蚁。黄金圣斗士也是有尊严的。

  而身为狮子座黄金圣斗士的我却抢着接下了这个毫不体面的任务,去了日本。“尊严”,我早已经忘记在十四年以前。

  我以为我会面对的人是星矢。

  星矢刚来圣域的时候只有七岁,我看见他,好象看见了七岁以前的自己,热情、冲动,甚至有些没大脑。而我十四岁,和当初的你一样大。星矢每天都被比他高大很多的卡西欧士欺负,扯耳朵或是打耳光。他的师傅魔铃也是。每一天,她都在不断的打倒别人或被别人打倒中度日,像是不会结束的车轮战。因为在希腊人统治的圣域里,黄皮肤的他们注定是没有地位的,人们以凌辱他们为乐趣。而我却佩服他们忍耐和不屈,也因为我和他们一样受着别人的另眼相看。我和魔铃算是朋友,星矢亲热地喊我哥哥,他们是这里唯一不会在意我过去的人。

  今天,我却选择去杀星矢,去杀一个真诚地喊我“哥哥”的朋友。因为我要效忠教皇,要为我的哥哥你赎罪。

  可是,就在我要给他致命一击的时候,你的射手座圣衣竟从天而降,穿在星矢的身上。绚烂的光芒中,有你的影象,锐利的箭尖上,是你的英灵。你终于还是来见我了吗,你是要我放弃对教皇的信任吗?好吧,十三年前,你一字不留就走了,现在,你还欠了我一个解释。我还是愿意信任你,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那个有着温暖强大的小宇宙的少女告诉了事实的真相,拆穿了那个欺骗了我十三年的谎言。

  第一次,我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因为你,也因为那个杀害了你又欺骗了我的人。我愤怒、冲动、疯狂、歇斯底里......我冲进了教廷,不记后果地对至高无上的教皇挥拳相向。可是我失败了,沙加的出现妨碍了我,我被彻底地封闭了思维,头脑中只有教皇的意志。

  我阻止星矢他们去救雅典娜,我对卡西欧士痛下杀手,我又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


  萨加选择了自尽,女神的圣像被血浸染。又是一个我不愿接受的残酷事实。那么多年来一直欺骗着我的人竟是萨加,我敬爱的另一位兄长。

  他曾经因为效忠女神而把自己的双生兄弟加隆送去了斯利奥山岬的海牢。后来他曾经问过我,有一天会不会恨自己的哥哥。七岁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恨哥哥,我天真地摇头。他告诉我:“任何时候都不要恨自己的兄弟,无论他做过什么,因为他的血脉里流着和你相同的血,他是世界上真正爱你的人。”

  这些也是他的谎言吗?

  萨加死的那个夜晚很平静。我在射手宫里待了一夜,想起了自己一直以来刻意回避的你的音容笑貌,还有墙上那些曾被我可意忽略的班驳字迹。

  “来到射手宫的年轻人啊,请和我一起守护雅典娜!”

  火钟燃尽了,可是天上的星辰却特别明亮。巨蟹座、摩羯座、水瓶座、双鱼座、双子座,还有射手座。

  天上的你们在想什么?真有些羡慕死去的你们,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却让活着的我们在真实与谎言之中去追究、去忏悔、去挣扎,就这样过着一天又一天。

  有的时候,信仰也是一种真实,执迷不悟也算是一种幸福吧。能守护着各自的信仰死去,谁能说这不是一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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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IV.)生命的理由

  天空蔚蓝,不见一丝云彩。阳光依旧明媚,大片大片地洒在神殿前的空地上,就像画家的健笔走过的画布,它们用双脚散漫地丈量。

  从接到教皇的急召令后,我就明白战争很快就会开始,也许是明天,也许就是下一刻。而此刻我想做的就是和昔日里的好友聚在一起,无所谓做什么,只是想相聚,为了随时会到来的离别。

  会有人牺牲吗?我从不怀疑自己和其他黄金战士的实力,可是如果失败是命中注定的呢?即使再强大,人类真的可以和命运相抗衡吗?


  金牛宫里闪着昏黄的烛光,依稀有人影在晃动。大家只有美罗和卡妙来这里,大家似乎对这个聚会没什么兴趣,连卡妙也是被美罗强行拉来的。不过我还是很高兴看见他们,美罗还是乐观而爽朗,卡妙,一如十三年前,冷静而不苟言笑,带着淡淡的疏离与温情。

  “似乎还少了一个人呢!艾奥利亚怎么没来?”在我的印象里,这样的聚会他是绝对不愿意错过的。

  “他去了日本,去杀那些青铜小鬼。教皇原本是叫我去的,可是那家伙抢着要去了,似乎想为艾俄洛斯大哥的叛变赎罪。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十三年来,他一直是为了这个信念而努力着。”

  我没有再追问下去,任何有关艾俄洛斯的话题都是这个圣域的禁忌。

  美罗带来了产自普罗旺斯的葡萄酒。那里是卡妙的故乡,有温暖的阳光、安静的田园,真不明白卡妙为什么会离开那里,去了天寒地冻的西伯利亚当圣斗士。美罗的解释是“水瓶座的守护神是曙光女神,卡妙想把普罗旺斯的阳光带去西伯利亚”。对此,卡妙也不置一词,算是默认吧?美罗似乎是最了解卡妙的人。可是卡妙的愿望在我看来有些天真,因为他似乎已经被西伯利亚的冰冷同化了。

  人的力量,究竟可以改变什么?

  美罗做圣斗士的理由似乎更能理解,在希腊出生长大的他自然希望捍卫希腊的荣誉,圣域的威严。这一切似乎与我无关,亚马逊的古老文明早已在欧罗巴的殖民统治在面目全非,失落殆尽。

  不过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好兴致,那夜我和美罗都喝得很醉,醉得有点心痛。后来卡妙将美罗扶了回去,而我在空旷的神殿里躺了一整夜。梦里,金色的斜阳,老树林翳,小花满园,半开半闭的木制百叶窗,好象是普罗旺斯的葡萄园,有像是家乡的种植园,召唤着我前去憩息。


  如果说选择做一个圣斗士需要理由的话,我的回答是“为了保护地球、正义和雅典娜而战!”十三年来,我始终相信教皇是神的使者,是正义的化身,我也相信自己会誓死都效忠他。可是当星矢他们的勇气战胜了我对教皇的信仰时,我开始怀疑自己。

  那些孩子一次次地被击倒,却更多次地爬起来。他们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

  “如果你们只是想活下去的话,你们根本没有必要到这里来。你们来这里不就是要送死吗?”

  “我们不是来送死的!我们是为了雅典娜,为了正义。我们,是不可以在这里死掉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女神也正在和死亡较量,我们不可以在这里就放弃了。”

  于是我对星矢说:“如果你能破解我的巨型号角,我就让你们过去。”

  我有些后悔,因为这个承诺让我的圣衣失去了一个牛角。

  穆来到我的金牛宫,神闲气定地问我要不要修圣衣。

  我笑着说不用,因为想为自己的失败留一个纪念。

  “如果你认真想杀他们的话,金牛宫里也许已经血流成河了。”

  “可我想他们也许是对的。你也一定这样想吧?我们只是需要他们的证明。”

  “我只是想看一个结局,想得到一个解释。这是我和教皇十三年前的约定。”


  萨加死了,那像爱琴海的海水一样美丽的长发凌乱地撒在地上,像凄艳的鸢尾,让我觉得透心透骨的冷。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穆、沙加、美罗、艾奥利亚,每个人都孤独地站着,看着,面如止水。只有奥林匹斯山上的风将我们的披风吹得猎猎地响。

  从此,像神一样伟大的萨加被定义为一个叛逆者,而死去的黄金战士们成了帮凶。

  萨加、卡妙、阿布洛狄、迪马斯,他们从来没有想通过战争来证明自己的忠诚或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的战斗只是为了自己内心的那份对生命的信仰,他们用死来证明了他们独立的人格精神,不为神的意志所左右。

  萨加死了,卡妙也死了......成了叛徒,没有了。活着的我们没有了对神的信仰,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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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3:45 | 显示全部楼层
(V.)魔鬼的塑像

  我相信,生命最初总是从梦开始的,一个模糊的梦,柔柔的,不悲不喜,无忧无虑,白茫茫的一片。

  如果你相信他的存在,你就可以问心无愧,可代价是你将为之付出一切。

  因为梦的名字叫做魔鬼的塑像——


  在收到教皇的急召令后,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以光速从西班牙赶到了希腊。我要赶在其他圣斗士之前抵达圣域,不是为了表现我的忠诚,只是不想遇见其他的战士。他们虽然是少年时的伙伴,可是自从十三年的那场变故以后,我再也没有勇气面对他们。


  眼前的一切都是十三年前的样子:宏伟壮丽的神庙,挺拔静默的廊柱,还有奥林匹斯山巅的雅典娜神像----这里是神祗的宫殿,从神话时代起就留在世间的古老传承。我沐浴着神圣的光芒,走在漫长的石阶上,听见自己留下的寂寞的足音。

  白羊宫、金牛宫、双子宫......大家都不在,连狮子宫里没有人,听杂兵说,艾欧里亚去了日本。很好,这样就可以免去见面的尴尬,我依稀记得十三年前他只有七岁,最后那次见面,他抓着我的衣领,红着眼睛问我“哥哥真的是叛徒吗?”。那个莽撞孩子,现在也是个英勇的战士了,应该成熟一点了吧。


  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好笑,其实自己也只比他大三岁而已,却总是一副沧桑世故的样子,从小就是。

  十岁那年,刚从比利牛斯山到圣域,面对庄严的神像,我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自卑。像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真的可以守护伟大的神明吗?

  于是无暇与那些精力旺盛的伙伴们胡闹,我总是躲在摩羯宫里练功,我要努力使自己变得强大,强到足以保卫伟大的女神。

  在那些甘于寂寞的日子里,我见得最多的人就是艾俄洛斯。他守护着与摩羯宫相邻的射手宫。艾俄洛斯比我大四岁,俨然一副大哥哥的样子,他很强,而且正直,有责任心,有时也会对我们很严厉。对我而言,他是一个榜样,我想要成为一个和他一样强大的战士。

  那是我第一次守宫的夜晚,在摩羯宫的宫门前,我遇见了巡夜的他。

  “修罗,为什么你不和其他黄金圣斗士一起玩呢。美罗和艾奥里亚总是说你闷闷地不睬他们。不喜欢这里吗?”

  “不是的。可是在这里高手太多了,这让我觉得自己的平凡。我要让自己变得很强,像大哥哥你一样,堪配黄金圣斗士的名誉和光荣。”

  他有些惊讶,然后温和地拍拍我的肩膀,带我走进摩羯宫的神殿。“修罗,你知道这座塑像的来历吗?摩羯宫的战士自从神话时代起就被誉为是最忠于女神的战士。这座塑像就是女神在向摩羯战士赐予圣剑以表彰他们的忠诚。而圣剑也一直被历代的战士继承下来。” “我也可以继承吗?”

  “圣剑在千百年的传承中,已变得无形,它凌厉的剑风化为摩羯战士的右臂。只要有对女神的忠心和足够强大的小宇宙,你的手臂就会变的电光石火,无坚不摧。修罗,你已经足够沉稳,既然穿上了摩羯座的圣衣,那么你就是神承认的战士,最忠于女神的摩羯座战士。”


  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当我抬头时,自己竟已来到了射手宫。

  最后见到艾俄洛斯的人是我,是我亲手用他指点我的圣剑杀了他!

  几乎是狼狈地穿过射手宫,脑海里回荡着的却是艾奥里亚问我的那句“哥哥真的是叛徒吗?”。我也忘不了当年美罗和卡妙在水瓶宫闲聊时说的一句“艾俄洛斯大哥怎么会是叛徒?”。像是被触痛了心底的那根弦,十三年来自己一直在逃避,不敢想,不敢问的问题在心中反反复复地纠缠。“如果他真的是叛徒,如果当时他对我出手,那么十三年前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呢?”固执的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


  “背叛圣域的人,杀无赦!”

  这是十三年前教皇给我的追杀令。

  “是的,教皇。”我没有丝毫犹豫地追出了圣域。背叛女神的人,无论是谁,唯一的结局就是死。

  我想起了教皇。我对他的印象是模糊的,因为他总是戴着面具,唯一记得起来的就是他在下追杀令时的坚毅果敢。相对教皇而言,他的左右手,双子座的黄金战士萨加却给了我更多美好的印象。

  他很忙,我不常见到他。我知道他很强,也许比艾俄洛斯更厉害,可是与艾俄洛斯的粗犷相比,十五岁的他总是温和的。每次见到我,他总会说:“好久不见了,修罗,你一定又进步了不少。”我喜欢看见他身上天使般的气质,好象希腊明媚和煦的阳光。

  可是,自从艾俄洛斯叛逃后,萨加也失踪了,双子宫成了无人把守的空殿。

  然后,白羊座的穆出走了,再以后,其余的战士纷纷离开了圣域,回到自己的修炼地......

  对我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解脱。可是今天,有一群青铜小鬼将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奉为神灵。为了我心中那座完美的塑像,我决定回来战斗,我要证明十三年前,我没有做错,我依然是对女神最忠诚的战士。


  “摩羯座修罗拜见教皇。”我又一次屈膝在这个教廷里。

  “很好,修罗。摩羯宫就交给你了。”

  “我誓死也不会让他们过去的,请您放心吧。”

  “很好。修罗,十三年不见,你一定又进步了,是个完美的战士了。”

  我愣着,想起了萨加。我偷偷抬头看教皇,看见他,一个人,孤独地,隐忍地,坐在高高在上的宝座。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是萨加。


  紫龙没有了盾,也失去了圣衣。可他却使出了禁用的庐山亢龙霸,将我架上了天空。

  “为什么?”在我身后制住我的孩子只有十四岁,可他让我想起当年的自己,竟是一样地执著。

  “为了女神。因为她是女神,哪怕遇见再强大的敌人,她也一定会胜利的。”

  女神?你也是为了女神吗?可是......

  难道十三年前那个留着口水嗷嗷待哺的女婴,今天这个身中金箭躺着等死的十三岁女孩,真的是我心中伟大的神祗?

  难道是我想错了,错了吗?

  皮肤因为大气的摩擦而灼热,可我感到了更加深入骨髓的痛。究竟是谁骗了我?教皇、艾俄洛斯、还是我自己?

  绝望中,我将圣衣披在紫龙身上,用尽最后的力将他送回摩羯宫。


  摩羯宫的神像依然和所有的巍峨建筑一样伫立着在奥林匹斯山上,可是我心中的塑像已然破碎。再也不信了,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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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4:24 | 显示全部楼层
(VI.)单行道

  加隆,生存需要理由吗?如果他是你活着的理由,那我的呢?我知道自己只能不停的向前冲,不能回头。我知道我将会面对的是死亡,但我相信,对人而言,死亡才是最公平的。


  西西里岛的酒,红得像血。家乡的神灵非常喜欢血,我们一年向它们贡献两次童男童女;五十个少年,一百个少女。

  五岁那年的春天,一年一度的祭祀近在眼前。红衣白发的主教大人对岛主说,还缺少一个不满十岁的少年。而符合条件的只剩下到岛主七岁的儿子和我。我没有父母,被人离弃,面容阴惨,污秽不堪,像我这样的人,大概连神也会鄙弃吧。可是岛主对我说:“神选择了我作为祭品,神赐予了我这无上的荣耀。”然后,我被两个强壮的男人押上了祭台。

  我没有祈祷,因为不会有人来救我,我知道。可同样都要死,我还是决定要努力挣扎一下,至少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怒。于是我在一个男人的手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这是我第一次尝到血的味道,温热而又甜腥的,有种糜烂的芳香。

  那个男人将我甩在祭台上,我对他阴冷地笑着,用一种5岁孩子不该有的绝望。

  恼羞成怒的他拔出了腰间的配刀,我想他一定是无法面对我的眼睛。可是,他的刀没能落下来,有一个蓝发少年制住了他,刀落在地上,他像一团泥瘫倒在地,眼睛变得空洞无光。我惊讶地看着,欣赏着那人死前的恐惧。

  蓝发少年对我说:“我感觉得到你的愤怒,和因为愤怒而引发的小宇宙,有一种很惊人的力量。跟我走吧,你会成为新的巨蟹座战士。”

  “应该比死在这里要强吧!”

  他笑了,蓝色的眼里闪动着戏谑。然后,他只用了一根手指,整个祭台陷落了。我只听见人们惊恐的尖叫和哭喊,他们的神要惩罚他们了。

  “你不怕神会报复你吗?你亵渎了神的尊严。”

  他放声大笑,带着几分邪气与冷酷,“我不怕神明的惩罚,因为当我们比他们更强大的时候,我们就是神,而他们只能被我们支配。”

  蓝发少年告诉我他叫加隆,也告诉我“力量就是正义”。


  十岁那年,我在希腊住了一阵子,那里有我守护的巨蟹宫。有些好笑,我被尊为是女神的圣斗士,还是最高级的黄金战士。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多的忠诚,尤其对神。五年来,我不知杀过多少人,我只是那种随时可以背叛,随时可以出卖,随时可以翻脸无情的冷血杀手。以神的标准来衡量,我实在是罪无可赦。

  不过我还是去了希腊,因为在那里,或许可以见到加隆。

  很难用“朋友”这样的词汇来定义我们的关系,我们在骨子里都是那种自私又无情的人,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有朋友。每次见面,我都会告诉他我的罪行,像是一种对生命和力量的炫耀。是加隆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

  可是那次去圣域我没见到加隆,只看见他的双生哥哥萨加。很奇怪,除了头发的颜色有些许差别外,他们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却为何会有如此不同的气质。在萨加身上,有种我很讨厌的光芒,炫目又神圣。他和我之间,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不过他并不像其他圣斗士那样厌弃我,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偶尔也会主动和我说话,他对每个人都一视同仁。

  有一次,我忍不住向他打听加隆的下落,他海蓝的眼暗淡了一瞬,然后告诉我说:“加隆受到神的惩罚,被囚禁在斯利奥山岬的海牢里向神忏悔。”

  我没有再追问,转头回到自己的巨蟹宫,继续修炼我的积尸气。

  在艾俄洛斯背叛圣域后,教皇解散了所有的圣斗士。我也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圣域,因为那里没有我的理想,我不是那种会为了神明去战斗献身的人。神明,他们不同情穷人、关在牢里的无辜犯人、下等人、受苦受难者,却更多的关照着的富人、享乐者、穿着绫罗绸缎住着王宫豪宅的人。所谓的神,只是富人们编织出来的绮梦一场,一个奢侈的骗局。早在五年前,我已看清了这一切。

  可是在回西西里岛之前,我去了斯利奥山岬的海牢,想去看看加隆。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他:他奄奄一息地靠在石壁上,深蓝的长发被海水打湿,散乱地贴在脸上。

  “加隆。”我小心地喊他。

  他眯着眼睛看我,然后指着没在膝盖的海水,无力地说:“这里刚刚退潮,刚才我整个人都被淹在水了。海水很咸。”那一刻,我想起了受难的普罗米修斯。眼睛里也第一次有了潮热的感觉,眼泪很咸。

  “加隆,我可以为你做什么?”

  他大笑起来,笑到后来剧烈地咳嗽,脸色苍白。“迪马斯,你是在怜悯我吗?我记得你从来都没有那么多同情心的。”

  “你怎样说都没有关系,总之我的命是你的。”

  “知道吗?没有人活着从这个海牢里出来,可我不相信。我一定会靠我自己的力量出来的,神没有资格惩罚我。如果你真的想为我做什么的话,就请你效忠现在的教皇,至死都不能背叛他。”

  “为什么?!不是他将你关入这海牢的吗?”

  “不要问那么多,我只知道他是我生存的理由。他必须活着,等我出去,我还要与他做个了结。”


  没有人愿意接近巨蟹宫,因为巨蟹宫的地上、墙上、天花板上都堆砌着死人的面孔,怨气冲天。

  几个青铜小鬼踩着地上的人脸,显得惊恐而愤怒,然后有义正词严地指责我不配做圣斗士。

  我阴冷地笑着:“谈什么正义,世上罪恶的人比比皆是,他们的罪行昭然若揭。看看那些扭曲的面孔吧。其实许多人都在杀害周围的人,用他们各自的方式:有的人用恶毒的尖眼,有的人用阿谀的巧言,有的人用欲望的手扼杀,有的人靠金钱之手屠戮。而我只是用了自己的力量,勇士的力量, 去惩罚那些有罪的人。”

  “为什么你连毫不反抗能力的小孩都不放过?”

  我并不介意承认我杀过小孩。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别人是如何对待我的?而那些孩子,他们的父母不会将他们拿去祭神,可他们耳濡目染着他们父母的恶行,没有同情,而且他们将来会更变本加厉。

  黄泉地狱洞里,那些被我杀死的灵魂凄厉地叫喊着。是我将他们踢进黄泉地狱洞,让他们罪恶的灵魂难以复活,没有着落,他们甚至得不到教堂里奏出的安魂曲,他们听到的,只有罪恶灵魂发出的哀号。

  圣衣离我而去,神也终于放弃了我这个罪恶滔天的人。鬼魂拖住我的身体,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我知道我觉得结局马上就会来临。可我还是决定战斗到底。那是一种对胜利的饥渴,即使没有圣衣,我仍然强大,依靠自己的力量,真正的强大。我是为了生存不惜杀戮的人,但也是不惜求饶的人。即使是死,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信仰。如果那是你们所谓的罪恶,那就让我做个罪人吧。

  我坠入黄泉地狱洞,带着对神的鄙夷,带着一生唯一的一个承诺。

  一直以来,我都可以自由地来去与阴阳两界。可是当我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洞穴时,我知道这次我回不去了。其实,在我五岁那年跟着加隆走下祭台,当我十岁那年答应加隆效忠教皇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死亡之路,有去无回。

  可我想,也许只有这样的死亡,才会让我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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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5:12 | 显示全部楼层
  (VII.)终身美丽

  我已经记不起自己原来的名字了。自从幼年时被送到格陵兰岛,那里的人都叫我阿布洛狄,这个名字很像神话中的美丽女神。

  在这个冰雪的国度里,人们与恶劣的环境战争了千百年,所以他们崇尚着美丽与强大,蔑视疾病与脆弱。而成为黄金战士的我,拥有美貌与力量,这就是他们所尊敬的一切。当我以我的小宇宙在那里培育出第一朵魔宫玫瑰时,我从他们眼里看到了他们对美丽的信仰,那是一种疯狂的激情,最原始也最单纯。


  九岁那年我去了希腊圣域,那是传说中圣斗士的发源地。

  可是初到圣域,我对那里并无多少好感。因为在那里,正义与忠诚就是一切,美丽与之相比,显得那么无足轻重,就好像玫瑰在他们眼中,只是又香又艳的俗物,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可是萨加和艾俄洛斯他们不一样。他会纵容我在双鱼宫到教廷的台阶上种满鲜红玫瑰。他是个善良的人,只要是无伤大雅的要求,他都不会拒绝。是的,他对我很好,对所有人都很好。

  虽然不甘心,但我要承认他是唯一让我嫉妒过的人。不同与沙加的圣洁、穆的闲雅和卡妙的纯净,他是像阳光一样眩目又像星辰一般充满魅力的人。他的微笑是有弧度的,极清极浅,我爱看,即使那笑容不只属于我一人。


  一个微风沉醉的夜晚,我仰躺在玫瑰花丛中,望着静谧的夜空,想起他的眼,星光似的晶亮。我笑着,轻轻吮着唇边的一瓣玫瑰。

  安静的时光没有享受太久,我感到教廷里一片肃杀之气,以及两个燃烧的小宇宙,一个衰弱却顽强,另一个强大却阴晴不定,充满了隐忍与挣扎。而向来没有好奇心的我,竟也鬼使神差地向教廷走去。

  激战的竟是教皇和双子座战士。

  最后的一击,他们的小宇宙都燃烧到至高点。错身而过,教皇的胸口染上一片殷红,像是玫瑰的颜色,可是却不美丽。因为在他面具坠下的瞬间,我看见一张经历了两个多世纪的苍老的容颜。虽然曾经年轻过,美丽过,可现在,毫无美感可言。因此,我决不同情。

  可是,让我惊异的是我眼前的另一个人,血红的眼睛,灰色的长发,可是却分明穿着双子座的圣衣。他是萨加吗?无法否认,他是,可我不愿意相信。他转过头,瞪着我,原本海蓝色的眼瞳像是被利刃刺穿般泛着血红,我向后倒退了一步,手中的玫瑰落在地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扑过来,一把捏住了我的雪白的颈项。我的眼前有些发黑,随着扣在颈上的力量加重,我渐渐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也深刻地体会了什么叫做强大。我努力睁开眼,想再看看他,可是他已不是我心目中完美的萨加了,望穿了他血红的眼,我没有恐惧,只是绝望。

  “萨加,你早就决定好了,是吗?你早就决定......”是躺在地上的教皇,用他最后的力气问着,却没把话说完,也许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可是谁能告诉我答案?

  掐在颈上的手指突然松开,他的头发开始变蓝,眼睛里泛着水光,却比原来更清澈。他无助地将手指地插入浓密的长发,将脸深深埋进臂弯,我听见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恸。萨加,这又是你的另外一面吗?另外的一种,悲壮的美丽。

  我挣扎着站起来,走道教皇的身边,拣起地上的面具。

  我把面具塞在萨加的手里,用此生最大的勇气对他说:“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我会绝对服从你,我的教皇。但是也请别让我看见你脆弱的样子,请你!”


  我在其他黄金战士眼里,是个只会摆弄玫瑰花的人,所以我和他们的关系也只是平淡。除了萨加以外,我还挺喜欢卡妙,因为他身上有我所熟悉的冰雪的气质,可他却是个不好亲近的人,对此,我也只有遗憾罢了。

  远远看见修罗匆匆从教廷里走出来,又踩坏了我不少株玫瑰。可是我没有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和其他战士的关系也一般,因为他心无旁骛,只是醉心于练功,他太相信神明了。

  他向我走来,却没有抬头看我,擦身而过,他的步子急得像在泄愤。

  昨夜圣域发生了重大变故,射手座战士艾俄洛斯企图刺杀雅典娜,被教皇制止后,逃出了圣域。修罗正是被派去追杀艾俄洛斯,看来他是凯旋归来了。

  我笑着,悠闲地走向教廷,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

  昏暗的教廷中,我看见萨加将自己的身体深深地陷进皇座里,整个教廷的气氛压抑而窒息。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我想他一定在为他下的追杀令而后悔不已。因为艾俄洛斯是个热血青年,也是他最好的战友。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了头,并且卸下了那张阴冷的面具,我再一次看见他飞扬的长发和高贵的蓝色眼瞳。

  “你相信艾俄洛斯是圣域的叛徒吗?”

  “没有人会相信的。我想也许他是和我一样,知道了一些本不该知道的真相。......真正想刺杀雅典娜的人,其实是你吧。而教皇和艾俄洛斯只是女神的祭品吧。”

  “可是你可以活下来,可他们必须要死。我不想杀了他们,可是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萨加从高高在上的皇座上走下来,站在我身边。“我要代替女神,可是他们不会原谅我的。”

  “你需要的不是原谅。这是你一开始就打算承受的结果,不是吗?也许,能够原谅你的人只有我。”

  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很快就平静下来。“你既然已经知道真相,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背弃神祗的后果注定是万劫不复,你帮助我的话,结局必然是死。”

  “那你为什么又选择死亡呢?”

  他默然不语,似乎有难以启齿的隐痛。

  我的手缓缓地移上他垂到腰际的长发:“可是我不相信神祗,只尊重并信仰美丽,即使是为之付出生命,也不会后悔的。就像现在,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但是无论你扮演什么角色,即使是天堂会为之坠落,我也会始终站在你的一边。也许有一天,你会无法控制自己来杀我,可我想我不会怨恨你的,因为只有你才能成全我的美丽。”


  当我再次从格陵兰来到圣域时,已经是十三年以后了。而我为教皇,不,为萨加带去的礼物,就是仙皇座亚路比奥尼的死讯。

  “你做得很好。”他只是淡淡地称赞了我一句。

  我微微笑着,看着皇座上的男人将他的光芒隐藏在厚重的法衣里。有时我真想摘下他的冰冷面具,再看看他眩人心魄的蓝眸。虽然我不能,可我依然能感受到那致命的美丽与眩目。那就是我追随他的唯一理由。

  “十三年不见,阿布洛狄,你好吗?”

  “如您所见。” “可是,马上就要看到结局了,命运揭晓的一刻,你会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吗?”

  “不会后悔的,只是这一天,您让我等得太久太久了。”


  瞬愤怒的星云风暴将我卷起来,并且高高抛向空中,他要为师父亚路比奥尼报仇。

  坠落的一刹那,我感到自己的生命,唯一的一次,花一样地绽放。

  我早知道的,一切早该这么着的。我等了十三年,只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这美丽的极致......我微笑着,骄傲地闭上了眼。

  双鱼宫里,从来没有正义,也永远不会有邪恶,只有漫天飞舞的血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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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VIII.)血色冰心

  沙加的小宇宙爆发了!我站在天蝎宫前,看见半山腰那座圣洁的处女宫在两道夺目的光影中陷落。

  这群青铜小鬼!我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原以为他们会统统横尸于金牛宫,退一万步说,他们也绝对不会通过处女宫,因为沙加是实力近似于神的人。想不到......

  天平宫里长年无人把守,想必他们会轻易通过,接下来就会是天蝎宫了。突然有了兴奋的感觉,我轻轻戴起了头盔。


  实在是两个不堪一击的家伙,只是小小的热身,就让他们倒地不支。看着躺在地上的星矢和紫龙,我丝毫没有成就感。如果不是因为迪马斯和沙加的战死,我真怀疑阿鲁迪巴是不是放水了。看来,这些青铜战士突破十二宫的脚步会在这里停止了。那个被卡妙封在冰凌柜里的冰河是不可能来的,还有仙女座,大概也战死了吧。

  不理会那两个躺在地上还努力挣扎着的小鬼,我转身,向宫殿的深处走去。

  "等等。"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空旷的宫殿里凝上一层寒气。

  我皱了皱眉,却没有回头。


  四个小时以前,我和卡妙被召到教廷。

  教皇阿历斯静静地坐着,无法想象他面具后的那张脸上会有如何的表情。

  "卡妙,白鸟座战士现在在天平宫,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可是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我一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知道冰河是卡妙的徒弟,叫他去执行这个任务,太残酷了吧。教皇,请你下命令让我去天平宫杀了冰河,我保证完成任务。"

  "不,你的任务是守护好你的天蝎宫。"

  "可是......"

  一只冰凉的手搭上了我的肩。

  "是的,教皇。我一定会完成任务。"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卡妙,他一如平日里的沉静,无法从他那张俊美的脸上发现任何波澜。

  "很好。"教皇站起身,隐入了厚重的鲜红色帘幕,那种鲜红让我想起了曾经沾染在腥红毒针上的血色。我很少用他来杀人,上一次奉教皇之命血洗仙女岛,仙王座的亚路比奥尼还真是难缠,最后逼得我使用了毒针,只是一根,就葬送了他的生命,他的身边还多了几瓣血色玫瑰,是阿布罗狄留下的。原本,他是可以走得轻松一些的。我的心里竟有些佩服那个顽固的家伙了。可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和卡妙一言不发地走出教廷,远处的火钟上,巨蟹宫的火焰即将熄灭。

  走过水瓶宫的时候,我们感到迪马斯的小宇宙消失了。

  "原以为他们只是小打小闹,想不到他们竟将迪马斯也杀了。"

  卡妙依然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是他又怎么会心平如水。我知道,他最在意的人就是冰河了。

  "卡妙,你恨教皇吗?"我忍不住问他。

  "不,我还要感谢他。与其让冰河死在别人手里,还不如由我亲手杀了他,让他没有痛苦地离开这个世界,他应该回到他母亲身边。"依然是平静的口气,他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有时候,我真的讨厌他那张永远不为所动的脸。究竟怎样的事才会让他动容?

  我与他一起走到天蝎宫的入口,天平宫已近在眼前。

  "卡妙,我不能过去了。"

  "谢谢你,美罗。"他的嘴角竟带着一丝难懂的笑。

  他走向天平宫,没有回头。


  冰河的臂弯里抱着昏死的仙女战士,那个漂亮的孩子看上去有点弱,可正是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了冰河重生的力量。难道这就是他们所信仰着的自我牺牲吗?

  "冰河,你不应该复活的。卡妙为你打造了永恒不化的冰棺,你为什么不留在里面。你母亲已经永远地沉在冰海里,你该陪在她身边的。"

  "朋友们都在战斗,我不能就那样放弃,为了......"

  冰河,你真的不应该这么执着而辜负了你师父的一片苦心。


  年幼的时候,师父教诲我说:"要想战胜别人,出手就必须凌厉而狠毒。对敌人绝不能留情。"于是,"毒"成了天蝎座的制胜武器。我自信不是一个噬血的人,不需要像迪马斯那样以不断杀人来成就自己。在继承天蝎圣衣后,我很少杀过人,更没有人让我使用过十根以上的腥红毒针。而今天,我对冰河,这个卡妙最心爱的徒弟,用完了全部十五根毒针。可是,眼前这个青铜小鬼还是不甘心地向天蝎宫的出口爬去。血从他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里喷溅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这是天蝎宫第一次被血色浸染,我甚至可以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

  他爬过我身边的时候,我轻声地问:"冰河,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给我答案,只是用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句;"没有时间了......"

  血色在他的身下延伸,画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以这样的情况,他不用爬到天蝎宫出口就会失血而死,死在我的腥红毒针之下。

  我冲上前去抱住他,并给他点了身上止血的穴道。

  他惊愕地看我,惨白的唇动了一下。

  "不要说话,我只是觉得你的师父一定不希望你就这样死去,我只是想成全他而已。"我扶起他,将他送到天蝎宫的出口。"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谢谢。"放开了我的手,冰河摇摇晃晃地向射手宫走去。


  卡妙,我这样做你是否满意呢?

  说实话,我仍旧不能理解那些孩子们对女神的信仰。对于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变故,我们黄金圣斗士并非没有怀疑。我们都不能相信艾俄洛斯大哥会是圣域的叛徒,而萨加的神秘失踪也让我们十分不解。可是那时仅仅七岁的我们除了接受,什么也不能做呀。好在在教皇阿历斯的英明领导下,圣域平静了十三年。然而,那个凭空出现的十三岁女孩被青铜战士们奉为女神的化身。也许她是吧,可是圣域是否需要她?没有女神的十三年,圣域不是也很好吗?她的出现只是带来了血腥与杀戮、不幸与悲哀。八十八个圣斗士为了这个所谓的女神自相残杀,先是白银战士美狄斯、阿路高,接着又波及圣域,迪马斯、沙加都走了,接下来还会有牺牲。那些顽强的青铜小鬼,还有剩下的黄金战士,我们的命运都不是自己的,我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成为见证女神转世的祭品。

  值得吗?无从回答。

  我望着远处天蝎宫的火焰燃尽,目光在一片血色中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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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IX.)冰の预言

  命运的轮廓,就像西伯利亚的冰川一般,冰冷而坚硬,圣洁却无情。


  七岁那年的夏天我在希腊,那里的天气热得异常,连空气里都涌动着不安。

  在那里,一位有名的预言家曾经叹息着对我说:“你注定活不过生命的第二轮,你将来会死在你最亲近的人手里。”

  正午强烈的阳光下,我觉得有些晕眩。

  “你这个家伙,胡说什么!”美罗气得要动手,却被我拉住。

  “美罗,没有必要生气的。”

  “可是......”

  “我们是最强的战士,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况且我的父母早在我没懂事时就去世了,我也没有其他亲人,你说还会有谁会杀我?”想起自己的身世,我的口气有些悲凉,“命运是无法改变的,如果他说的真的,那么你我也无能为力啊。”

  “卡妙,我希望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亲人,不过,我一定不会伤害你,我也绝对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和我同岁的他信誓旦旦地对我宣告。

  我笑而不语,却在心里说了千千万万次“谢谢”,即使我知道宿命的轮回不会因此而改变。

  “那么请你也珍重你自己,记得凡事不要总是那么冲动。”

  他总是充满活力,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人无法讨厌,无法抗拒。


  “老师,我已经在这里受训三年了,我可以把妈妈从冰海里救出来吗?”

  “你的妈妈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不可能复活的。”我对才十岁出头的冰河诉说着冰冷的事实,也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冰河的资质比艾尔扎克好,若是他只为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实在浪费。所以我无情告诉他现实的残酷,没有丝毫悲悯之心。

  “冰河,别难过,我一定会帮你救妈妈。”艾尔扎克在一旁认真地说。

  他们的确是认真的。趁我不在时,两个孩子竟真的击穿了厚厚的冰层,潜入了深海,结果,艾尔扎克一去无回。任凭我在刺骨的海水里寻得筋疲力尽,也没有一丝发现。

  而冰河在昏迷了三天后醒来。我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疲惫,只是默默地看着虚弱的他。

  不知沉默了多久,冰河终于扑在我身上痛哭起来。“老师,为什么和我最亲近的人都会因为我而死?先是妈妈,再是艾尔扎克。为什么?......”

  那是你的命运。

  可这样的答案,我终究没有说出口。我想,将来他一定会明白的。

  “冰河,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一定要勇敢。因为当命运无法改变时,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接受。你抓不住过去,可是你能握住将来。”

  将来吗,可我的将来呢?那个已知的无望的将来......

  寂寞的风,卷着雪花在冰原上无尽的吹。在这冰的故乡,泪水冻成了结晶,冰雪封住了温情,可我却舍不得离开。

  因为在这极地的严寒里,我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曙光,等待着在这曙光里被融化。


  我奉命去天平宫杀冰河。从教廷出来的一路上,我始终沉默着,却暗暗下定了决心。

  “卡妙,我不能送你过去了。”美罗在天蝎宫前止住了脚步。

  “谢谢你,美罗。”我回报给他一个笑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感谢他,因为他先前抢着要代我去杀冰河,还是因为忽然想起了了十三年前他的那个孩子气的承诺?

  我将冰河留在了天平宫,留在了永世不化的冰棺里。

  路过天蝎宫的时候,我又遇见美罗。

  “冰河,应该没有费你多大的力气吧?”他语气的冰冷丝毫不亚于我的冻气。

  “没有人可以打开那个冰棺,即使是强大的黄金战士。冰河会永远沉睡在里面的。”

  “如果你真的忍心亲手杀了冰河的话,那么你就不是我认识的卡妙了。”我在他的眼里读到了悟,“你有给他留下生的机会,对吗?”

  “即使有机会,他也不一定把握得住。奇迹,是不会发生的。”我从他的身边走过,努力地保持自己从容的姿态。 “可是你内心一直都期待着奇迹的出现,不是吗?就像你始终都相信阳光会洒在西伯利亚的冰川上一样。”

  我没有回头,我怕自己在他的目光中会变的无所遁形。

  “我相信奇迹会发生,也相信命运可以改变。所以,即使冰河是你最心爱的徒弟,只要他踏进天蝎宫,我就一定会杀了他。就像我十三年前说的一样,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不会让冰河过去的......”美罗的声音越来越远,我的步子也越来越重。


  天蝎宫的火焰燃尽了,我仍然可以感到冰河的小宇宙,气若游丝却始终不灭。

  美罗放过了冰河,这样子的话,一点都不像他了。

  终于可以承认了吧?没有人可以逃避命运,即使冷漠如我,即使倔强如美罗,即使强大如教皇,我们都是站在宿命的掌心里的人,所以我们无处可逃。

  既然无处可逃,那么就索性面对吧。我站在风中,静静地等待着预言的实现。

  冰河高高举起了双手,摆出曙光女神的姿势。我们拳挥出的瞬间,两道气流在我们之间相持着。他的肉体已经受到重创,意识也开始模糊了,可他放出的冻气的程度竟和我不相上下,在失去五感后,他居然达到了绝对零度。

  冰河在战斗中学会了曙光女神之光,成为自己的绝招,他已经学会我的所有招数了,这也许就是我期待的奇迹吧。你可以用你的力量去做你想做的事......白鸟终于可以飞翔在广袤的西伯利亚冰原上了。而他翅膀滑过的天空,也一定会有温柔的曙光片片洒下......

  而我已经没有什么作为了......

  倒下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了美罗,突然想对他说:其实,当年那位老者的预言并不尽然。杀我的人并不是冰河,是我自己选择了死亡的。这样的事实,你,一定不想接受,也一定不会原谅我吧?

  可我唯一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飘在天蝎宫外的雪花,是我永远的歉意。对——不——起。因为我只是希望自己可以在温柔的曙光下,静静地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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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7:10 | 显示全部楼层
(X.)重来

  在这里,白色是主角,皑皑白雪和冰川勾勒出这个与世隔绝的高地的风貌:雪的纯粹、冰的坚毅。 还有那天边的白云,千变万化,然而却始终都那么洁净,它是水化成的,于是也秉承了水的特性,它静静的浮动在天地之间,此时的白色又带上了那份游离的飘逸和洒脱,白色甚至显得有些超脱的悠然自得。

  “穆,这次出门,什么时候再回来?”

  “回来......等到优昙花开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 我许了一个自己毫无把握的承诺。

  远处的雪山湖倾斜在画里,穿着红衣的僧侣,手执法轮,睁着他迷惘的眼静静注视着我,我几乎听得到他在说:“重新再来......”法轮在他手中不听地旋转,金色的阳光,一寸寸在他身上移动。我克制自己尽量不想他的那个问题。越是回避,越是徒劳......


  ~夜袭~

  没有人看见过我的愤怒,除了那个被尊为教皇的强大男人。

  那是我七岁时的一个夜晚,我失去了我的恩师。他是一位伟大的教皇,可是他的离去,就像那晚夜色一样寂静,几乎没有人知道。甚至在以后的十三年里,不曾有人怀疑过“教皇”的真实身份。

  可我无法保持沉默,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揭开掩藏在平静背后的真相,不能让我的老师孤独地隐没在星辰中。

  那夜,天上悬着一轮满月,月光洒在教廷外,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而我,身在其中。紧握着的拳头里,指甲在掌心留下了深深浅浅的淤痕。第一次,恐惧在我心中滋长蔓延。

  月光是走不进那阴冷的教廷,所有的门窗都掩在厚重的帘幕背后。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一枝蜡烛闪烁着昏黄的微光,伴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酒气,越发让人觉得窒息。

  他似乎喝得很醉,浓密的灰发散乱地盖住了青铜面具。手中的玉杯里,残留的烈酒一滴滴落在地上。他呼吸浑浊,疲惫地斜靠在皇座的扶手上,毫不设防,在此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地夺去他的性命。可是我更好奇他的真实身份,我想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罪人,竟如此残忍地在暗夜里杀了我的老师。踌躇之间,我的手指已经扣在那张我很熟悉的面具上。

  玉杯落在地上,我听见破碎的声音,像我的心,一片一片,脆弱地溅开。我想揭开那张面具,但那只原本握着玉杯的手比我更快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他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我很难形容那是一种何等强大的力量,似乎可以在瞬间让星辰变得粉碎。

  “穆,我们是星星的战士。”老师在教我星光灭绝的时候曾这么对我说。如果我们是星辰,而我面前这个男人有着摧毁星辰的力量。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地望着他,也许我还想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里看透那张面具背后的脸,记住他的罪恶。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停止了,我们就这样凝望着对方,等待着死亡。忽然,他眼中的光芒破碎了,像碎了的月影,流出的竟是清澈的水光。卡在颈上的力量放松了,他把我推到在地,然后快速退到远处,左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右手。

  “你走吧,我......不想杀你。”他紧紧咬着自己的唇,艰涩地吐出这几个字。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的老师?!”

  “有一天你会知道原因的,但不是现在。”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就像杀害老师一样?!”

  “你必须活着,而且让自己强大,强大到足以来找我报仇,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答案的。”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那张可怖的面具只是为了掩饰悲哀所以存在,那张脸上的悲哀,浓得化不开。


  ~出走~

  那天晚上,我离开了圣域,去了冰冷的帕米尔高原。

  我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我自己。即使有一天,我比他更强大,但我可能依然会沉溺在他那浓重的悲哀中无法自拔。而我能做的,似乎只有逃避。

  我去了离天空最近的地方,那里有白色的冰雪,白色的云,纯粹的超然。我在那里建造了没有楼梯的塔,修了圣衣的坟墓,将自己封闭在无法击破的水晶墙里,透过它,我安静地看着这个世界,淡淡地,带着疏离的温暖。

  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一切,用遗忘去逃避。

  我对圣域的记忆仅仅是七岁以前,和老师一起度过的日子。偶尔还想起几个朋友,沙加、卡妙、还有萨加......萨加在老师遇害的那夜也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我曾经试图找过他,我想如果他活着,也许知道一些真相,可结果也是徒劳。


  ~悲怆~

  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萨加重逢。

  他那足以粉碎星辰右拳击向那个被称为女神的十三岁少女,而他的左手更快地握住了女神的权杖,用力击在自己的胸口。我想起了七岁那年似曾相识的一幕,教皇用他的左手紧紧抱着原本要攻击我的右手,所以我活到了今天,活到今天看这样的结局,鲜血拥住我了所有的视觉。

  他闭上眼的时候,灰发一点一点转为海蓝,那是一种比忧郁更深的蓝,像是悲怆,淹没了每一个人的心。

  “萨加,当年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让我今天来看这残酷的一幕?”我的心里在呐喊,“不要死,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说你会告诉我答案的,所以请你不要死,请你!”

  可是他的眼再也没有睁开。

  那晚,我喝得很醉,迷离中,我看见沙加站在神殿外。

  “你也来喝一杯吗,沙加?......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不能喝的。”

  “不,”他接过我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今天我也想醉。佛在我心中,他不会介意的。”

  “你一直都那么洒脱吗?那么对于萨加的事,你究竟了解多少?”

  “我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战争结束了,而萨加最终摆脱了一个自己,也成全了另一个自己,他有他的结局,我们就为他祝福吧。穆,你也洒脱一点,何必再计较真相,没有真相的。原谅他,也原谅你自己吧。十三年的折磨,已经够了。”

  十三年,像是一个游戏,却要以死亡告终,像是一个骗局,却始终没有真相?


  那夜,我们都喝得很醉。梦中,我恍惚看见了白色的雪山,那里的优昙花开得香甜。红衣的僧侣,转着金色的法轮,喃喃得念着:“重新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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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XI.) Nirvana

  如琉璃一般空灵,我的眼睛,像一种人生境界,一种澄明的心境,看清楚,了解透彻,诚意无伪,了无牵挂。?


  “恒河边又死了很多人。人倒底是为什么而生?到头来还是免不了一死……”

  “轮回转生,人,并非在今世消灭,而是通过死向新的生复苏。”

  我,像是恒河的水里孕育出的美丽的莲,是忧郁中的圣洁,是痛苦中的崇高。七岁那年,我被选为处女座的圣斗士,要离开恒河,去一个属于西方神明的世界。

  临走的那一夜, 佛堂青灯,梵音缭绕。“人为何受得苦难?”佛曰“ 因缘,涅磐。”“人如何脱得苦难?”佛曰“ 因缘,涅磐。”

  因缘,涅磐,阿-赖-耶-识......


  圣域里有我从来没有看见过的金子般的阳光。

  “你就是处女座的沙加吧?”萨加微笑着向我走过来,他的头发和眼睛是明净的蓝色,就像希腊的天空的爱琴海的波涛。他走近我时,我感受得到他强大的小宇宙,非常强大,却不是很纯粹,有一点捉摸不定。

  炫目是阳光让我微微低下了头,在萨加的背后的阳光里,我分明看见了两个人的影子。

  “我叫萨加,是双子座的圣斗士。”他友好地伸出手,我犹豫着,也伸出了手。手指相触的感觉真实而又虚空,我想,也许我们都有着把握不住的灵魂。

  双子宫里有很多书,我喜欢在那里看书,了解西方神明的世界。

  他们的历史和文明是用战争来书写的。特洛伊战争、希波战争、亚历山大东征,在神明的庇护下,希腊总是会获得最终的胜利,而付出的代价便是人类的死亡和鲜血。一代一代的圣斗士在圣战中牺牲,又有一代一代的圣斗士在浴血中诞生,这成了我们的宿命,也是神的正义。

  萨加有时也会问起我东方的世界。我告诉他家乡的美丽与贫穷,告诉他《摩诃婆罗多》的英雄故事,也告诉他轮回和涅磐。

  “涅磐?”,他似乎对这个词语很有兴趣。

  “是的,涅磐,就是nirvana,佛祖说,那是人类所有苦难和解脱的根源。”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生不如死。”

  阳光灿烂的他突然变得阴郁起来。和萨加的相处,让我常常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人还是两个。所以我更喜欢同是来自东方的穆。

  “穆,你相信一个人的身后会有两个影子吗?”

  “怎么可能?沙加,你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大概是吧。那你觉得萨加怎么样?”

  “萨加?他很好啊,大家都喜欢他,尊敬他。不过,我还是最喜欢我的老师。” 我和他都笑了,只有这一刻,我们才会忘记自己背负的使命,想起我们只是两个七岁孩子的事实。


  在那一天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萨加有一个双生的兄弟。

  我想去双子宫看书,站在神殿外,无意听见里面人的争吵。

  “我们虽是孪生兄弟,但区别就像是天使和恶魔,可是你的内心其实和我一样邪恶。你那已经被邪恶污染的心再也洗不清了!”

  我知道我应该回避,但是萨加身上的谜使我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一直在诱惑我去做坏事的你,身为哥哥的我绝不能再放过你这恶魔。我要亲自把你囚禁在斯利奥山岬的海牢里,向神忏悔,然后你才能从那海牢里出来,加隆,从如果从现在起你真的要改邪归正就拿出行动来吧。”

  “萨加,你这个笨蛋!用自己的力量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什么不对?总有一天我要把大地征服给你看!”

  “我们是在圣域,要的是服从。 ”

  “就像你一样吗,绝对地服从?你就真的甘心屈从别人安排的命运?”

  我有些恐惧,因为加隆也道出了我心底反复疑问,“我就真的甘心屈从别人安排的命运?”

  心底里有另一个声音在对我说:“沙加,佛祖说‘无欲则刚’,你忘记了吗?”

  人性和佛性在我心里挣扎,而且势不两立。这也许就是我作为人的弱点吧,即使我可以领悟超越一切的第八感。他们都说我是最接近神的人,可即使是无限接近,我依旧不是神,也永远不会是。

  第二天,加隆果然被送去了斯利奥山岬的海牢,再后来,艾俄洛斯叛变,萨加失踪,整个圣域都轰动了。

  教皇处死了艾俄洛斯,却保留了他射手座圣斗士的荣誉。教皇告诉我们,背叛圣域的人下场和他一样,杀无赦!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挥之不去的疑惑。我心不在焉地听着教皇的教诲,心里却反复回荡着加隆的话。月光如水一般洒在教廷里,明晃晃得有些刺眼,我轻轻闭上眼睛,却睁开了心里的眼睛,我看见教皇身后的月光里,分明是两个人的身影。

  真相难道是这样的吗?

  因为睁开眼睛,所以混淆视听,因为闭上眼睛,所以刻骨铭心。在那一刻,我的心里裂开了一道伤口。

  那天深夜,穆来到了我的处女宫。他的脸色苍白,和我一样。他只问了我一句话:“教皇还是原来的教皇吗?”

  “是的。”我想骗他,也想骗我自己。

  这是我 一生唯一的谎言。可我骗不了穆,因为他选择了出走。我也骗不了自己,可我选择默默接受。

  教皇,或是萨加,更或许是第三个人,他的目光既可怕又神圣, 倾泻着罪恶和善举。他究竟来自幽深的天空,还是地狱?

  无从追问,只是从那一天开始,琉璃的空灵在我的眼里成为了一种空洞,于是我轻轻闭上眼睛。


  十三年后,黄金战士们为了即将到来的圣战,重新回到圣域。连出走的穆也回来了,我知道,他不会是我们的战友,也不会和青铜圣斗士一样对抗圣域,他只是来看一个结果。

  教廷里,我及时阻止了艾奥利亚对教皇的攻击,我不想看见他兄长的悲剧再度发生。

  我再也看不见教皇的两个影子,却能感觉到在教廷的沉沉的红色幕布后面,躲着一个人,一个灵魂。他回避着所有的人,甚至回避着阳光。

  “ 教皇,你知道萨加去了哪里吧?这次的圣战,他应该也会回来的吧?”

  “沙加......”

  我扬起唇角,微微笑着。我会效忠教皇的,即使是死。对于自己的命运,我,究竟是悟不透的。我除了全心全意得为赌一次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但是,无论结局如何,我们都不会再痛苦了。


  六道轮回让凤凰座领教了地狱里血腥杀戮和永无止境的恐怖,天舞宝轮也剥夺了他的六感。可是,他挟着我去了另一个次元,一个被扭曲了的空间,让我和他一起浴着生命之火,涅磐。

  起风了,沙罗双树园里有花瓣飘落,它们仿佛也被鲜血洗礼过,美得有些伤感。萨加、艾俄洛斯、卡妙、阿布洛狄、迪马斯、修罗,或许是你们想告诉我什么......

  花落花开,风行风止,潮起潮落,我本是不该有感动的。

  佛祖说:生命的真理是无常,而死决不是最后。生和死,本与生命共存,生命是永恒的,转换着无限的生和死。数不尽的轮回,结局只有一个,叫做宿命。

  很多人战死了,历史会因为他们而改写。而我重生,看着命运之轮依旧转动,一圈又一圈。生与死、爱与恨、泪与笑、承受过的苦难,都像云烟飘过。我想我们都解脱了,至少我们都真诚地相信过,并以自己方式为命运努力过。

  只是为了那不悔的nirv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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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8:19 | 显示全部楼层
  (XII.) 两个人的圣经

  诺瓦利斯说:“命运,即是人的性格。”

  命运女神说:“人的一生就好象一座山重水复的迷宫,为了追求梦想的满足,每个人都在现实中寻找幸福的前途。当他们感到疲惫迷乱的时候,我的力量开始成为灵魂的主宰。”

  命运就好象一个美丽的妖精,他总是试图作弄着抓到他的人。


  天海之间,两人之间,命运的开端......


  我的酒杯又一次被注满,产自萨莫色雷斯的烈酒,像恺撒战袍上的艳紫。

  “教皇把所有的黄金战士都召集来圣域,看来他是有他的决定了。”加隆也举起自己的杯子,深蓝色的眼睛里是了然一切的笑意。

  “教皇已经告诉我了,下一任的教皇是艾俄洛斯。”

  “艾俄洛斯他自己还不知道吧,很奇怪啊,教皇反而先告诉你,也许他是等着看你的决定呢。”

  “我是不需要有决定的。艾俄洛斯的确是下一任教皇的最佳人选。我绝对会尊重教皇的决定,并且辅佐艾俄洛斯。”

  “是吗,哥哥?那么为什么我会在你的眼睛里看见血色,还有欲望的光?哼,你一定也不甘心吧?在这个圣域里,你才是最强的。 ”

  我常常讨厌看见加隆的脸,就像是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尤其是他现在这种带着淡淡嘲讽的神情。可是他并没有理会我的不耐烦,而是更走近一步:“我对你说过的,力量决定一切,你有力量,为什么要守护雅典娜的正义,而不是做你想做的事呢?”他,总是喜欢将我惹到失控为止。

  我的手掌地重重落在他左颊上,想打掉他那一脸的幸灾乐祸。他的唇角流出一丝血迹,而我感到自己的心上的伤口又被狠狠地划了一刀,血流不止。

  “你的心又痛了吧?”他眯着的双眼泛着冷冷的光,流血的嘴角漾着讥笑。他总是这么激怒我,折磨我,让我出手打他,让我凌迟自己的心。虽然同样是亲兄弟,我和加隆永远都无法像艾俄洛斯和艾奥利亚那样相处。对于加隆来说,我这个兄长是自私的。我继承了双子圣衣,接受着别人的膜拜,而加隆站在我的背后,面对了我心底所有的阴影。

  “你纵然撒着弥天大谎也面不改色,可是你骗不了我。因为我是你心底的另一个自己,所以你是无处可逃的。”

  而我无法面对加隆,也无法面对自己心上的伤口,于是我亲自将加隆送去了斯利奥山岬的海牢,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我背对着他大步离开,不理会他那不甘心的怒吼。没有人知道,在那一刻,我的心彻底碎成了两半,撕心裂肺地疼。


  我常常头痛欲裂,眼睛里是那种烧了又烧的血红,那时一种失重的感觉,我知道那是自己的灵魂在下坠。当我控制不了这种坠落时,就是罪恶的开始......

  我处心积虑地杀害了教皇,却听见心里悲恸和忏悔的声音。

  我堂而皇之地穿上教皇的法衣,却又深深厌恶面具上那亡者的气息。

  我毫不犹豫地派修罗去追杀艾俄洛斯,却暗暗希望艾俄洛斯可以侥幸逃出圣域。

  “世上再也没有萨加,我是教皇,代替了雅典娜来掌握这个世界,主宰人类的命运。”

  “萨加,你忘了吗,这无上的荣耀,是以怎样的代价换来的呢?不要以为你可以逃避,你那颗被邪恶污染的心,永远也洗不清了!”

  “我用自己的力量争取命运,有什么不对?”

  “你摆脱不了的 ,你要赎罪!赎罪!......”

  两种感觉不断地交错叠加,我的半颗心在狂喜,半颗心在哭泣。

  我让其他的黄金战士都回到自己的修炼地,我知道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失控的结果就是对这些孩子犯罪。

  圣域里剩下我一个人了,也许明天我该去看看加隆,也许我该把自己关在水牢里忏悔,也许加隆比我更适合做教皇,至少他不会有罪恶的感觉。

  “哥哥,你又想逃避了吗?既然你选择了背叛女神这条道路,你就必须有勇气承受它的结果。”加隆留在石壁上的字,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经。

  “加隆,你在哪里,出来!!”愤怒,不甘心,用我全身在嘶喊,这一切不可能是真的!!加隆他一定躲在某一个角落,他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死掉的。

  “哥哥,你伟大得可以替代神来承担人的命运,可我不是。我只是喜欢用力量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比你差。不要以为你把得到的东西拱手相让就会令我感激你,那只会让我更看不起我自己。所以请你好好活着,好好守护你得到的一切,如果你做到了,我就心甘情愿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如果你没有做到,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我没有哭,也没有笑,整个人都像是掏空了似的,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努力地做一个好教皇,我希望这样可以减轻我一些负罪感。可是我受着人民的爱戴和膜拜时,他们又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圣域里有一个老兵病得厉害,他一定要我去见他最后一面。他对我说起一些少年时的往事:“小时候,我曾经失足落水,是哥哥救了我。他努力将我推上一块浮木,自己却体力不支地下沉。当时我紧紧抱着木头,我没有拉他一把,眼睁睁地看他沉入水底,看不见了。然后我得到了原本属于哥哥的一切,可是它们对我而言像是沉重的债。我放弃了自己,一直按照哥哥的意志做事,可是我依然无法原谅自己。现在,我快要死了,快要去哥哥的世界了,可是我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他,他会原谅我吗?”

  “如果我是您的兄长,我一定会原谅你的。因为你们是亲生兄弟,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他一定像你思念他一样想念你。”

  “真的会吗?死了,真的就可以被原谅了吗?”老人哽咽的话语像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卡在我的咽喉。

  “哦,会的。”

  老人笑了,沉静地睡去。而我知道,我的罪孽在加深,因为我说了虚伪的话,骗了一位善良的老人。

  加隆,你现在一定在某一个角落里笑我的自欺欺人吧。我得到了一切,而你一无所有,你是不会原谅我的。还有史昂前辈和艾俄洛斯,我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夺去你们的生命,你们也一定不会原谅我吧?

  我已经把自己也推进罪恶的深渊里去了,我没有资格要求加隆或是任何人的原谅。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罪人,连我自己都唾弃自己的人,罪无可恕。


  “既然选择了背叛女神这条道路,就必须有勇气承受它的结果。”这是加隆留给我的话。

  当一瓣玫瑰花落在我手里,我知道是阿布洛狄在向我告别。迪马斯,修罗,卡妙,阿布洛狄,是我断送了你们的生命,我应该向你们道歉的,可我没有,因为我知道我要的并不是你们的原谅了。你们并不忠于神明,也不忠于我,更不忠于命运。你们只忠于你们自己的心,并且用死亡来斩断命运的荆棘,成全一个自我。

  十二宫的战争结束了,十三年的噩梦也终于要醒了。沉沉夜幕后面泛浮着血色的危机。我和女神之间,终有一个人会死去。但无论是哪一个结局,相信加隆都会乐见其成的。

  那么怎样的结局会让我快乐?我究竟要选择哪一个自己?

  失重的感觉如期而至,我的头发开始泛成灰色。

  “杀死雅典娜!我才是人类的主宰!”

  “我是谁?谁又在主宰我的命运?”

  “去吧,哥哥,杀了雅典娜!力量决定一切,你是最强的。”我抬起了右拳,向面前的少女攻去。

  “加隆,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你的精神依附在我身上。托付我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完成吧,原本属于你的人生,现在还给你。”我的左手猛地抓住了女神手中的权杖,狠狠地撞向自己的心脏。

  一定会有一个愿望可以实现。

  胜利女神的力量穿透了我的胸膛,把原已裂成两半的心撞得粉碎。

  加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萨加而放弃了你。对你,我始终是自私的。

  闭上眼之前,我看见双子座有流星划过,坠入波涛汹涌的爱琴海。这就是萨加,挣脱了命运的桎梏,道破了隐秘的谜,他是最显贵最悲情的胜利者。他那迷惑的命运像一颗星,光芒四射。现在他沉入大海,重生在狂怒的潮水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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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1-24 20: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很喜欢这个,放在硬盘里居然忘记了,看到有人发,就索性都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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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1-24 20:58:01 | 显示全部楼层
青空阁下,在下是挺佩服你呢,不过你我都看过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看过啊。在下介绍这文章,只是希望看过的人能回味一下,没看过的不妨去看看。

在下也非常喜欢这篇同人,否则就不会向大家推荐了。[em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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