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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为了我爱的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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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5 19:34: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
这是一条阴暗而潮湿的走道。
几屡暧昧的阳光投过铁窗照在生着青苔的地面上。借这一点光亮,可以看见灰色的墙上洇着几抹已经凝固的血迹。
走道的尽头一片漆黑。那是一种令人不安的黑色,没有经历过梦魇的人很难领悟这漆黑的样子。尽头时不时传来的凄厉而遥远的哀号更令这里显得不见天日。
一切的一切都被涂上一层肃杀,如同门外卫兵腰间铮亮的、随时准备舔噬试图闯入者咽喉的铁剑。
两名卫兵跟在我的身后。我的身前是一名教士。四个人一起走向走廊尽头的黑暗中。
在走廊的尽头左拐,下一条同样充斥着黑暗的台阶。出示了一张盖着教廷徽章的羊皮纸后,卫兵替我们打开一扇锈迹斑斑的沉重的铁门。确认四个人都进去了之后,轰隆一声,铁门又关上了。
大概守门的兵士察觉到我脸上的不满。他咧开嘴,发出咯咯的冷笑。他说:“伙计,这里关着教廷钦定的要犯,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的。”
在这里还能这么笑的,除了疯子,就是真正的冷血。
说完,他伸出手,神经质地擦了擦鼻子。我注意到他的手上纹着一个十字架。
那是圣殿近卫团的标志。
抽调近卫团的人来看守裁判所的监狱,除非这里关押着极其危险的异教徒,否则是不大可能。
看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身边的教士突然紧张起来。他声音颤抖地说:“那个……危险的……女巫呢?”
门卫向几步开外的一间囚室一指:“在那儿,自己去看吧。哎,力气真不小,弄急了我们几个人都制不住她……”
我们走到那间囚室的门口。
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潮气熏的人睁不开眼。阴湿的角落里蜷曲地躺着一个人型。从披散的头发,才能勉强看出那是个女孩。
教士此时更加紧张,不住地在胸前画着十字。突然,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般,他咽了口唾沫,大喝一声:“女巫,把头抬起来!”
角落里的人坐了起来。但是头仍然垂着,仿佛在积蓄着力量。
教士刚要发作。正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叹息,角落里的人抬起了她的头颅,面对着我们,面对着地下室采光孔中透出的一线阳光。
她有些消瘦,但还称不上嶙峋。对着阳光,可以看出她的头发竟然有一些水蓝。身心俱疲使她的眼眶下面泛出了深深的青色。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的肤色看不太清楚,但据我的经验那应该是凝脂般的白。她看上去很年轻,不会超过十七岁。
如果不是牢狱的折磨,她会很美的。
这时我看见教士的身体颤抖起来。他开始语无伦次,那样子就像见到了真的魔鬼。
他的眼神开始发散。他不停地说着:“真的……是真的……她真的是……忏悔吧!亵渎的灵魂!你这魔鬼的娼妓!……”      
他跌跌撞撞地朝门口冲去。我能听见他毫无理智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得去向教廷报告……上帝!她是魔女,真正的!……烧死她!……”
我摇了摇头,回过脸,准备再打量打量那个所谓的女巫。顿时我倒吸一口凉气。
她正用空洞的目光看着教士逃去的方向。我发现她的瞳孔竟然是红色的。
那是血一般的红色。这红色使她的双眼时刻放射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我终于明白教士为什么会如此仓皇失措。
这个国家一年要烧死几百名所谓的女巫。但那些“女巫”的外貌令一心想找到真正女巫的教廷十分失望。发现红色瞳孔的女巫,这还是第一次。
我转过身,走向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我尽量使自己显得镇定一些。我听见那扇门在我身后重重关闭,发出刺耳的金属刮屑声和轰鸣的碰撞。
我定了定神,用尽量沉稳的语调说:“再调些人来,要最好的。牢房钥匙和铁门钥匙全部由我保管。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打开这扇门。”
我被委派来掌管这间囚室以及它周遭的一切。从现在起,我就是这里的实际掌权者。
我会为这个据说很危险的女巫负责,直到她被送上火刑柱。

   
2.
第一天我决定留在这里。作为负责人,我必须观察清楚我为之负责的对象。
女巫整个上午一直蜷缩在角落里。双臂环抱着膝盖,仿佛是为了掩盖她的衣不蔽体。她的双手双脚看上去和她本人一样苍白无力。她的脚腕被粗重的脚镣禁锢着,早已被磨出了血。脚镣上刻着一个醒目的十字。
她的脸半埋在双臂中。血色的双眸一直盯着死灰的地面。
她在想什么?
突然我看见有晶亮的东西在她的眼中汇聚起来。她长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一滴晶莹透明的液体从她血红的眼中滑落,掉落在灰色的地面上。
这纯洁的东西在透进囚室的一缕阳光中闪烁出七色的光芒。只一下,便融进了冰冷潮湿的地面,不见了。
她闭上了眼睛。我似乎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叹息。
中午饭送来了。她没吃,还是一动不动。我也没吃。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我没胃口。
当她终于怯生生地将哀伤的视线投向我时,我逃开了。
至于为什么要逃,一样不知道。我应该凛然地望回去才对呵。
   
    夜深了。但我睡不着。
失眠已经是我的一项赶不走的痼疾了。从那时起。
我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取来我放在床头的挂饰,戴上。
那是个小巧而精致的银色十字架。与众不同之处在于,它的长宽比是1比1。月光下,十字架身泛着沉着的光,上面镌刻的拉丁文“PALADIN”清晰无比。
我抚摩着它,回忆中的痛苦如潮水一般袭来。耳边仿佛又响起她临终前的话:
“伊卡里,好好活下去……”
不知不觉中,泪水盈满了我的眼。我胡乱擦了一把,摇了摇头,试着将不合时宜的回忆赶走。
突然想起黑牢中的那个女巫。不知怎地,我想去看看她。
穿戴整齐之后,我走出卧室。我没有忘记我的剑。

深夜的囚室可以称的上阴森恐怖。对我,这没什么。但是对那样一个少女,它除了象征恐惧和啜泣之外什么也不是。
我突然发现我越来越不想对她使用“女巫”这个单词。
钥匙在我手里,铁门开了。我没有忘记在轴承上加一点昂贵的润滑油。我承认我不想让铁门嘶哑的吼声将她惊醒。我竟然开始为这个中央教廷钦定的“女巫”操起这份闲心了。我无声地笑了笑。
    铁门开了一条缝。感谢造这门的锁匠,开锁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我从门缝中窥视那间囚室前我白天坐过的地方。我看到两个卫兵。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我没有授权他们打开这扇铁门。
他们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终于,一片亮晶晶的东西被翻了出来,捏在他们手里。看的出他们激动异常。
那是囚室的钥匙。
他们忙不迭地冲到囚室门口,又忙不迭地开锁。他们的动作是如此狂乱以至于钥匙在开锁过程中掉了两回。他们眼中透射出淫亵的绿光。
果然是禁欲的年代。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门开了,他们同时冲了进去。
我听见囚室中传来挣扎的声音。声音很乱,但是没有哭声,没有喊叫,有的只是挣扎。
那两个人太忙了,甚至没有发觉我来到了他们身后。
我拍了拍离我近的那个人的肩膀。他一激冷,显然被吓着了。他回头的同时我的拳头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右颊上。我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翻倒在地上。
另外一个也转过脸来。但他没能做更多动作。我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咽喉上。
“你完了,小子,”我说,“相信我,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伸出双手朝我的脸抓来。我只消将手腕一压,一抖,就听见了鲜血喷溅的声音。他重重地倒在女孩的脚下。他的最后一口气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串血的气泡。我仍了剑,伏下身。
她头发凌乱,脸色煞白,惊恐地缩在墙根,满眼茫然地看着遍地流淌的鲜血。
我说:“好了,没事了。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以前,我是说,我没来之前,他们经常……欺负你吗?”我又问。
她点了点头。
我站起来,转过身:“把你……呃……尽量、尽量清白地交给教廷是我的职责。在你死之前,我,有责任看好你。”说这话的时候我语气生硬。但这多半是为了掩饰我没来由的紧张。
她突然哭了,哭出了声。
她嘤嘤地哭着,像一只受伤的小猫。这哭声很惨。
听的出来,她是多么想痛快地大哭一场,但她不能。她使劲压住了一下子全部涌上来的屈辱,拼命想控制住它的爆发。但这种无奈的镇压是多么痛苦呵。悲伤、委屈、惶恐、无助,全部凝固在这压抑的哭声中,在这压抑的牢房里颤抖。
这样的哭,比肝肠寸断的号啕更令人于心不忍。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可以依靠的温暖的肩膀。我知道的。但是这里除了冰冷的石墙和镣铐,什么也没有。
我只是手足无措地站着。
我从墙上狭小的铁窗望出去。夜空中,挂着一轮残损的月亮。


3.
早上我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哭了。
她还是像昨天一样的安静。她一直看着厚重的石墙上那个采光的小孔。眼神空泛,红色的瞳孔里一片茫然。
这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完全可以把这里丢给手下。但我还是决定留下来,也不知为什么。
我注视着自己搁在桌子上的双手。我突然觉得惭愧。
说到底,她还是个孩子。
我无法毫无愧疚地面对这样一个从身到心无不伤痕累累的女孩,就算她真的像最高教廷确认的那样,是堕落的女巫。
她只是个有着水蓝头发,血红眼睛的受伤的少女。
一个上午就这样在令人不安的死寂中过去。
沉重的铁门打开了。卫兵送来了午餐。我一份,她一份。
我的那份自不必说。他们总不会在伙食上亏待一个暂驻的来自皇家卫队的骑士。
我注意了一下她的那份。简直是垃圾一般,而且据我所知她经常连这个也吃不上。并且,我的盘里有一只勺子,她的盘子里什么餐具也没有。
她只是看着那个乱七八糟的盘子,眼神更加茫然。
当她终于准备借助自己的手吃午饭时,我叫住了她。
“喂,你,”我捏住勺柄,向她面前的铁栅伸去,“拿着这个,吃饭。”
事实上,把铁器递给关押在这种地方的犯人,是看守的忌中之忌。
她仿佛很害怕,又往墙角缩了缩,紧了紧脖子,眼光中满是恐惧和不解。
我决定尝试用点手段来让她接受这件东西。我暗自清了清嗓子,而后低喝一声:“让你拿着,听见没有!”
她怯生生地靠近过来,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接下来,她开始吃东西,用勺子。还不时地看看我这边,眼光中仍旧有一些挥之不去的恐惧。
我在桌前坐定,用手抓起食物,然后填进嘴里。尽量不抬头。
完成我的那份后,我掏出一块布,擦了擦油腻的双手。接着我开始看着她。
她吃饭的样子,实在和一般女孩子没什么区别。她的动作柔柔的,像极了从前的她。
压不住的回忆又来了。我闭上眼睛。年轻姑娘。十字挂饰。战火。死在我怀中的她。
我把脸转向别处,想掩饰开始在我眼中汇集的泪。
当我再次把眼光投向囚室时,发现她也在看着我。她的盘子已经空了。
我站起身。“吃完了吗?”我说。
我本来想问“吃饱了么”,但我又觉得这无异于一句废话。
她点头。
我走了过去,拿起她的盘子。又回来,拿起我的盘子。我向铁门走去。
离铁门只有一步之遥时,我突然停住。我做了一个吞咽动作。我险些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从她的盘子里拣出那把勺子,放进我自己的盘子里。而后,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回来之后,我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我该走了。
她微微抬起头,用一种单纯清澈的眼神看着我。
我顿住了,想了想,说:“我下午不在这里,明天一早我还会来。不用太害怕,晚上不会有人再来,呃,碰你了。他们也不会再打你。”在我的要求下,今后几天裁判所对她的刑讯已经取消了。
突然我发觉我的语气好象有点不对。
我干咳两声,用明显缺乏底气和真实性的冷酷语调接着说:“听着,不要试着耍什么花样。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就向铁门走去,一边掏出钥匙。直到背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先生,请等一下。”
我回过头。她正用她红酒般的双眸盯着我。真的是她。我到这里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说话了。
看到我回头,她又放低了视线。淡蓝的秀发轻柔而慵懒地前后抖动了几下。
“谢谢你。”她轻轻地说。
她的声音真好听。柔柔的,就像她的动作一样。
我转过脸,继续向前走。开门。关门。铁门在我身后发出沉重的响声。

晚上我去档案室查了查女巫的资料。
“丽·阿雅娜美。16岁。发色:白色,略蓝。眼仁:红色。”
美丽的名字,美丽的人。

(未完待续)
 楼主| 发表于 2003-8-16 10:3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后面还要写,哪位高人给小的指点指点,给点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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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6 10:57:27 | 显示全部楼层
对守卫侮辱“女巫”的那段情节有点疑问。那两个卫兵胆子也太大了一点,在摸清楚“我”的作息时间之前就敢贸然行动。虽然文章交代了他们向来如此,不过在“我”接管牢狱的第一天晚上总该有点顾忌。觉得这段情节稍微排在后面一些比较好。个人看法。

期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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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8-16 12:5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明白你的意思.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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